方適說完，歪頭看他：“我們是一家人吧?！?/br>
    這要楊羽凡怎么回答，他敢說不是一家人嗎。

    “不光是這樣，其實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能不能把爺爺和寧寧接到404?！狈竭m臉有點紅，“我不是逼著想和你同居，就是覺得，這樣可能會更方便一些，等你去讀書了，也有人能照顧他們。你認為呢？”

    楊羽凡驚訝地看著方適。

    方適被他眼神弄得更緊張了，明明他們交往還沒多久，就說這些，真的是讓人感覺他好像有些“急不可耐”。

    可是，方適不想等了，他想快一點給楊羽凡他能給的最好的東西。

    “哥哥?！睏钣鸱材樕系谋砬榉浅＞?，像是感動得要痛哭，又像幸福的要傻笑，又哭又笑，擠在一起看起來又憨又乖，“你為什么對我那么好?！?/br>
    “因為你是我男朋友啊?！狈竭m說，“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br>
    “可是，可是這樣你會負擔很重，我不想你這樣?！睏钣鸱猜曇舻蛦∵煅?，“你別騙我，你最近突然變得那么忙，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件事，你想賺錢，所以才有那么多應酬?！?/br>
    方適笑了下，他知道楊羽凡很聰明，也想過楊羽凡會猜到，但沒想到楊羽凡那么敏.感，自己一提，他就馬上想到了。

    “你很聰明，但就之前那么一會兒，以后不會了?！狈竭m說，“我之后只需要按時完成任務就好，放心吧?！?/br>
    楊羽凡知道自己應該拒絕的，可是這樣一個巨大的誘惑擺在他的面前，他無法不遲疑。

    “哥哥，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圖這些?！睏钣鸱矏瀽灥?，他感覺自己很壞，給這份感情染上了一絲不平等的色彩。

    “我也不是圖你成為多么優秀的人啊，我只是想我的凡凡，能夠站在原本屬于你的位置上。其實我說這些之前還很擔心，怕你覺得我是在嫌棄你的工作，但我并沒有這個意思?！?/br>
    方適知道很多人心思比較敏.感，旁人說幾句，都會觸到雷點，傷及自尊心。

    所以在開口之前，他也斟酌了許久。

    “不會的，我知道哥哥的心意?！睏钣鸱残÷曊f，“哥哥對我好，也希望我能越來越好?！?/br>
    可是哥哥對他的好，楊羽凡不能當做理所應當的事情。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書了?！睏钣鸱舱f，“哥哥就不怕我做不到嗎？”

    “你會做不到嗎？”方適問，“我覺得你不會做不到。我一直覺得，在很多方面，你比我優秀得多，你缺少的只是機會，我希望你可以抓住這個機會?！?/br>
    “凡凡，我相信你?！?/br>
    楊羽凡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這句話仿佛是方適給他的壓力，又是厚重信任的動力。

    “哥哥，你太高看我了?！睏钣鸱舱f。

    方適搖頭：“是你低看你自己了，在我眼里，你是最勤奮堅韌上進的愛國青年，擁有無數優良品質，熱愛生活，愛崗敬業，非常優秀?！?/br>
    楊羽凡聽得臉紅也有些別扭。

    愛國青年……這說的，太像一個老師對學生說的話了。

    不過他家哥哥確實是老師，偶爾會這樣來兩句，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楊羽凡到底不太能抗下誘惑，但他也不想哥哥這樣白白為他付出。

    “哥哥，我特別感謝你能為我考慮那么多，我確實也很想有機會回學校念書，說實話，我最近也有在看自考本科的事情……”楊羽凡舔舔嘴唇，“我沒想到自己真的還能有機會回到課堂，這都是哥哥帶給我的?！?/br>
    方適搖搖頭。

    “我這一年，陸陸續續也存了點錢，不多，只有3萬左右。本來是給meimei讀書準備的，但是現在這筆錢，我希望哥哥能收下?！?/br>
    方適沒想到楊羽凡會說這個，也沒想到他那么快就能接受，他本來都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了，但這個要求……

    “哥哥你別急著拒絕?！睏钣鸱舱f，“我和meimei讀書，還有爺爺吃藥的開銷不是小數目，這三萬不多，但如果我未來幾年讀書，就沒辦法賺錢，那這三萬就是我能拿出的所有?！?/br>
    “我以這份‘所有’來向哥哥保證，我一定會拿到最好的成績，等我學成歸來，我的工資卡一定全額上繳?！?/br>
    方適本來還心情沉重，聽到最后一句話沒忍住笑起來，故意逗趣道：“所有你一開始也沒想上繳工資卡嗎？”

    楊羽凡愣住，慌了：“不是的，哪怕沒有這件事，我也會上繳，但是，但是……應該會留下一點點，存起來，給寧寧以后用?！?/br>
    “那你現在全部交給我，就不怕我克扣寧寧以后的學費嗎？”方適說。

    “不怕，哥哥相信我，我也相信哥哥?！睏钣鸱舱f，“哥哥等我幾年，五年或者八年，好像有點久……我會努力拿獎學金，等我學成出來，換我養哥哥?！?/br>
    “好?！狈竭m說，“你能這么快答應我，我很開心?！?/br>
    “是我太貪心了?！睏钣鸱泊瓜卵?，掩藏住眼底的濕潤，“我想讀書，想成為更優秀的人，想有足夠的能力真正與哥哥并肩?！?/br>
    所以哪怕明知道，這樣吸哥哥的血不是他該做的事情，他也無法說出自己不想繼續念書的話。

    因為這確確實實是他藏在心里，最深也最不敢拿出來說的愿望。

    沒人知道他把錄取通知書，和高中三年的筆記鎖進箱子里時的心情，也沒人知道他在無數個下班回家的路上，會久久地站在電子科大門口，望著來來去去的青蔥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