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_分節閱讀_123
蕭乾道:“要的就是讓他們有準備。若是沒準備,我們拿什么贏?” 李冬撓了撓頭,似懂非懂。 自己人都不懂,晉軍就更是摸不準這位來歷成謎的南越將軍的套路了,一時都有點躊躇生畏。 蕭乾卻不閑著,又乘勝追擊,一口氣把之前晉軍威脅南越奪走的幾座城池給搶回來了三座。這三座城不屬于要塞,在晉軍將領眼中留之無用棄之可惜,只派了一點兵力鎮守,蕭乾沒費什么功夫便拿下來了。 而當這三座城獨立出來,蕭乾帶著人截斷了其他晉軍搶占的城池的糧草貨運,晉軍才猛然驚覺,這三座城自己留著是沒什么好處,但擱敵人手里他能給你搗亂啊。 雖說不至于傷筋動骨,繞個路一樣運,但就是膈應人。 而這三城到了蕭乾手里,便跟咬死了一般,誰來打也吐不出來,還經常反咬你一口。 戰報八百里加急傳到大晉京城,朱昆再能忍也還是氣得摔了一套文房四寶。 大晉自蕭家的常勝神話,到蕭乾的戰無不勝,便再沒吃過敗仗。這一下大晉朝堂可翻了天了,有人認為區區小國竟都敢蔑視上國,必須嚴懲,派兵,使勁打。也有人主張和談,就因南越是個區區小國,所以只要不是逼急了,面臨家國存亡的危機,都還能有商量的余地。 主戰派和議和派理所當然地掐了起來。 大晉朝堂平靜了這么多年,頭一遭這么熱鬧。 主戰的罵議和的軟骨頭,議和的罵主戰的窮兵黷武。雙方從口舌之爭,差點上升到抽了奏折互懟。 最后朱昆陰沉著神色一拍桌子,冷眼看向主張議和的戶部大臣,沉聲道:“大國,疆土毫厘之差事小,顏面事大。此戰既開,勢必容不得臨陣反悔?!?/br> 主戰的兵部尚書趾高氣揚地瞥了戶部尚書一眼,“陛下圣明。王大人,您心里可得摸清楚,咱們之前可不是沒議和,結果人南越看不上啊,回絕了。不就是輸了一場嗎?勝敗乃兵家常事,再打便是。要是議和那像什么?稍微一打就慫了,誰怕了誰?” 戶部尚書沉默半晌,也不提國庫空虛,軍餉難支了,開口便直指要害:“那微臣敢問陛下,何人可當主帥?” 滿朝文武瞬間啞然。 朱昆的神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按在龍頭扶手上的手指驀然一緊。 良將易得,一帥難求。能統兵作戰的將軍,往往很多,但能統兵作戰,又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帥才,卻是很難出現。若是放在以前,這個問題壓根兒就不會有人提出來,因為有蕭乾在,帥印便沒經過別人的手。 但如今,蕭乾不在了。 他曾經的屬下,最高水平的那一批都掛印而去。他們聰明,所以心知肚明自己的大哥究竟為何而死。但忠義難兩全,他們進退維谷,便只好抽身離去。 而其余的,便是諸如王詡這種,領兵作戰倒是人才,但真的統帥全軍,天密關之戰就是個例子??此铺煲聼o縫,處處想到了,處處算計到了,但其實難以統籌全局,顧此失彼,太過狹隘。 王詡這樣的還有很多,但就算再拉出十個,恐怕也沒什么意思。 大臣們面面相覷,一時尷尬無語。 兵部尚書張著嘴,想舉出幾個人來,但仔細一想,若對面真是那般奇詭的統帥,去再多也是送菜。這嘴便張著,閉也不是,說也不是。 此事最終被暫時擱置下來,晉軍一位主將臨時充當主帥,暫領帥印。 朱昆也派人去找那些掛印離去的將軍,而且很成功,有兩個都有些意動。但這意動沒持續兩日,一則似真似假的傳言便在大晉境內風一般流竄起來。 “哎,你聽說了嗎?南越打到大晉來了!” 茶樓酒館,處處都是鼎沸人聲掩飾下的議論。 “這怎么可能?!咱們大晉兵強馬壯的,南越那些娘們唧唧的漢子……” 一人捂著嘴,賊眉鼠眼地左右瞅了瞅,小聲道:“怎么不可能?你知道南越主帥叫什么嗎?付坤!咱們蕭將軍,字就是倆字,負坤!而且聽說那付將軍戴著面具,面目有毀,恐是遭遇過什么不測……” 另一人大驚失色:“你是說……那是蕭將軍?!可……可蕭將軍為何幫著南越打咱們大晉?” 那人耷拉著眉眼,嗤笑一聲:“這里邊名堂可就大了。蕭將軍功高震主,當初的暴病而亡,可不知是真是假……” “怪不得當初跟著蕭將軍的那些將軍都隱退的隱退,稱病的稱病……伴君如伴虎啊……” 大晉市井沒有南越的開放,不許妄議朝政。但架不住這流言有鼻子有眼,還關系著百姓心中的戰神,瘋傳起來當真驚人,等到想止的時候,已經止不住了。 而這流言是真是假,也已經沒有追究的必要了,因為凡是聽到這則傳言的將領,與蕭乾有舊的,全都再次關緊了門,閉緊了嘴,別說朱昆只是派了個人來,就是朱昆杵他們大門口了,他們也不一定敢開門。 民心所向,他們之所隱退,就是因為顧及著那點情義,顧及著自己的臉面,這要是東山再起,那是要被戳脊梁骨戳死的。 明知是人有心算計,但還是得吃了這個啞巴虧。 況且,就算還有人敢站出來,但朱昆可不敢再用了。本來就一直疑心,時不時試探下這些人是否真的跟死而復生的蕭乾藕斷絲連,這下半挑明了,朱昆怎么還會讓他們帶兵去面對那個極有可能是蕭乾的付坤?等著臨陣倒戈嗎? 無人可用。 只不過少了一個蕭乾,當初大晉人才濟濟,將才如林的盛景,便如云煙般,散了個干凈。 一直對蕭乾的死沒有太多感觸的大臣和一些百姓,這時才忽然意識到,蕭乾這個人,對大晉意味著什么。 而就在此人心浮動,左右為難之際,朱昆干脆利落地下了一道圣旨。 御駕親征,太子監國。 誰也信不過,那索性把名將都帶上,自己親身上陣。而說起來,打仗能力朱昆或許一點沒有,但統籌全局,運籌帷幄,朱昆作為一個皇帝,絕對是做得到的。而且,皇帝從根上便與普通的主帥不同,這里面蘊含的東西也完全不一樣。 若說晉軍是一群狗,那朱昆的到來,便是讓這群狗徹底瘋狂。 “朕倒要看看,南越還能得意多久?!敝炖ッ婺咳岷偷匦χ?,翻身上馬,遙望南方。 但其實,南越雖然打了勝仗,但卻并未像朱昆所想的那么得意。 因為他們陷入了當年朱昆的處境。 當蕭乾第一封捷報傳來時,滿朝歡呼,滿城歡慶,但當第二封、第三封,乃至更多的捷報傳來時,這種氣氛慢慢消失了。只會忍氣吞聲被動挨打的南越也有連戰告捷的一天,這件事將付坤這個人的名聲在民間推到了最高。 而方明玨的御案上,也終于出現了一封封為蕭乾請封請賞的奏折。 所有奏折不管用了怎樣的語調,都只有一個內容: 為付坤請封定國侯,回京受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