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_分節閱讀_54
心里雜念紛繁地想著,蕭乾視線一掠,忽見一位命婦身后帶來的侍從對他使了個眼色。 蕭乾不動聲色地瞇了瞇眼,起身。 “娘娘有何吩咐?”霖鈴輕聲道。 一眾視線聚攏過來。 蕭乾灑然一笑,擺手:“無須管本宮,去趟茅房?!?/br> 一幫命婦吃了蒼蠅似的遮掩著眼底嫌惡的光,顯然是不曉得這么個難登大雅之堂的貨色怎么就成了一朝之后。 蕭乾背著手,出了閣樓,溜達到旁邊燈火昏暗的一處小花園中。 花園假山后,靠著面白漆斑駁的墻,鏤花的窗格印下沉沉的燈火。 蕭乾聽見身后動靜,轉身,見那侍從自陰影里現出身形,恭敬行了一禮,將一封信遞出來,低聲道:“皇后娘娘,楊將軍來信?!?/br> 蕭乾接了信,展開一看,心里一沉,面上卻笑了:“下毒?將軍竟如此看得起本宮。要知,皇帝膳食,本宮可無權置喙,更伸不進一根手指頭?!?/br> 侍從也微微一笑:“娘娘無須擔心,主子早有設計,非是動膳食?!?/br> “那是?”蕭乾疑惑。 侍從掏出一個紙包遞過去,“此乃清風散,無色無味,也并不要人性命。娘娘只需將其摻入香爐之中便可?!?/br> “不要人命,下來作甚?”蕭乾面上更疑,閃過一絲冷笑,“你莫要誆我。若皇帝真死了,你等無事,第一個死的便是本宮,這買賣本宮可不做?!?/br> 侍從似有了些不耐,道:“娘娘不必驚慌。這清風散并無毒性,只會令人夜生夢魘,日漸恍惚,性情暴躁。久而久之,便會自然而亡,絕難懷疑到娘娘身上?!?/br> 他見蕭乾面露猶疑,緩了口氣,又安撫道:“主子早已萬事俱備,只欠娘娘這一股東風了。娘娘,主子大事將成,您的好日子,也便到了。便是兵行險招,又何嘗不值?更何況,宮中娘娘已成勢力,這等小事,自當手到擒來?!?/br> 威逼利誘,又附上一個不輕不重的馬屁。 楊晉的手下,果然都調.教得甚好。 蕭乾心里冷笑,將那包清風散收了,低聲道:“本宮只試一次,不論成與不成,且莫怪我?!?/br> “娘娘出馬,自然馬到成功?!笔虖暮Φ?。 蕭乾冷笑一聲,甩袖走了。 這假山與白墻的陰沉間,又復寂靜。 窗格的燈影被一只錦靴踩在腳下,墻的另一面,方明玨靜靜地站著,肩背壓滿了沉沉夜色。 他微微側頭,從那罅隙間望見匆匆離去的侍從,與蕭乾漸行漸遠的背影。 繞過一叢凋零花木,不見了。 “主、主子……”身后的人膽戰心驚,輕聲喚道。 方明玨面色籠在陰影里,看不真切,只微微抬手:“信呢?” 那人掏出密報,恭敬遞上,道:“遼東的事已打探清楚,真假參半,大晉那邊始終在派人盯著。曾子墨與肖弈也已至祁南府,常裕祿暗地放出風聲,已有多方勢力蠢蠢欲動,恐怕不日便將動手?!?/br> 方明玨聽著,將手中密報拆了,對著星點的光亮展開,忽然道:“你說,這信上所言,幾分真假?” 那人脊背一寒,冷汗涔涔而下。 皇上竟已懷疑手下暗線了嗎?不然為何有此一問? 心頭剎那轉過無數念頭,那人只覺一把冰冷的刀已然貼上了咽喉,隨時都將一切兩斷。 “屬下……屬下不知?!彼惯x了最愚蠢的答案。 然而心思莫測的帝王似乎本就不在意他的回答,淡淡道:“皇后與大晉之人過從甚密,其心難測。你派幾個人盯著點,若有異動,隨時來報?!?/br> “是?!?/br> 那人心里舒了口氣,卻從這語氣中聽出了股心灰意冷的森寒,不禁又有些戰栗。 方明玨伸手,那人會意,點了火折子。 就著火舌,密報上的字跡一點一點被舔舐干凈。 方明玨凝墨般的眼靜靜垂著,似乎要最后將那紙上筆畫刻進眼底。 灰燼落到腳邊,被錦靴輕輕踩過。 上回出事是故意設計,而這回顯然是各方都想過個好年。相互一妥協,宮宴便無甚大事,不到三更就散了。 蕭乾去接有了醉意的小皇帝。 小皇帝在鑾駕上哼哼唧唧,要去茅房,小德子苦笑:“今日陛下已去了三四趟了,許是酒水進得多了?!?/br> “停?!笔捛惶?,摟著方明玨下來,“你等先回去,我陪陛下走走?!?/br> “是?!绷剽徍托〉伦庸?,隨著鑾駕先行回宮。 宮道旁最近的院子無人居住,蕭乾摟著人尋了茅房。 方明玨扶著蕭乾的胳膊,搖搖晃晃。蕭大將軍看了看,認命地低頭給人解褲子,卻被方明玨胡亂地拍開。 “不、不要臉……”小皇帝醉醺醺地吐著酒氣。 蕭乾對著嘴吧唧了一口,一扯褲腰帶,拍了拍小皇帝的屁.股:“不錯,不要臉。撒你的尿?!?/br> 方明玨向下伸手摸了摸,突然一癟嘴,對著蕭乾淚眼汪汪的,“撒……撒不出來……” 娘喲。 蕭大將軍心里一萬只鴨子瘋狂地嘎嘎叫著竄過去,抖著手跟抽羊癲瘋似的摸過去,給人伺候著扶著,吹了幾聲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