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_分節閱讀_5
方明玨掃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無才無貌,當然舍得?!?/br> “陛下,昨夜你在床上可不是這么說的,果然帝王無情啊?!笔捛b模作樣唏噓了一陣,在殿內閑步走著,最后停在了窗邊的矮幾旁。 若不是顧忌儀態,方明玨真想翻個白眼給蕭乾看。 矮幾旁,蕭乾隨手將一杯冷掉的茶水倒進香爐里撲濕剩下的香木,淡淡的煙靄升騰而起。他端起香爐聞了聞,昏暗的燭火下俊目微紅,啞聲道:“是這香?!?/br> 走到窗邊推開了一扇雕花紅木窗,窗格上映著綽綽的樹影,一陣清涼夜風徐徐潛入,散去曖昧沉香,攜來一股神清氣爽的丁香花氣。 “今夜叫我來的太監已經被我杖斃了?!笔捛匦伦卮策?,“不過就算是你我……那也沒什么,畢竟帝后名正言順?!笔捛揶淼匦χ?,但心里還是有點怪異,他二十幾歲血氣方剛的男兒,卻連女人手都沒摸過,難道真是個斷袖?這么一想,他就渾身一抖。 不過看了眼方明玨清俊的臉,忽然又有點蠢蠢欲動……嘖,肯定是剛才的藥效還沒過! 蕭乾干咳幾聲,掩飾尷尬。 方明玨詫異地看了看他,讓蕭乾有種他在看傻瓜的錯覺。 “你以為這是為你準備的?” 蕭乾神色一怔,“什么意思?” 方明玨嘴角一揚,“你入宮之后基本不出鳳儀宮,根本不認識路,若是你今夜在半路被人帶著繞了幾圈,一進來恰好看見朕跟男男女女的攪在一起,一叫喊,朕這個皇帝也就坐實了荒yin之名,而你看到這樣的情景,還能善罷甘休?這后續多著呢,何止一箭雙雕。不過,現下你來了,他們自然就不會派人來了?!?/br> 蕭乾坐著沉默了會兒,突然鉆進被子里躺好閉上眼。 “你……” “明早再說,先睡?!?/br> 方明玨:“……” 晨光熹微,月影未散,頌陽殿的門便被敲響。 “陛下,皇后娘娘,該上朝了?!绷剽彽穆曇繇懫?。 又有一個太監尖利的嗓音冒出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么在這里?這有違規矩,可不行……” 殿門被砰地一聲拉開。 蕭乾剛睡著沒多久又被吵起來,恨不能抄起墻上的尚方寶劍砍人。披著外衣往外掃了一眼,眼神冷厲帶煞,盯住臺階上的矮胖太監,眸似利劍,冷冷一笑:“有違規矩?帝后同寢,本就天經地義,哪里有違規矩,你給本宮說說!” “這、這……”竇寧被蕭乾這一身殺氣嚇得兩腿有些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冷汗直冒。 蕭乾從十歲就上了戰場,是真正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一個眼神嚇死一個敵將都不是笑話,更何況一個偏居一隅的小國深宮里沒見過風雨的太監? “去告訴那些大臣,皇上昨日染了風寒,今日罷朝,奏折都遞到頌陽殿?!笔捛渎暤?。 “皇、皇后娘娘,這不合……” 竇寧的話被蕭乾冷笑打斷:“原來這皇宮說了算的不是皇上,而是規矩啊。不知道這規矩是南越的哪條律法,還是祖宗的哪條遺訓?” 最后一句拉得意味深長,竇寧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眼下的事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太監能摻和的了,“奴才、奴才這就去?!?/br> 關門回了殿內,蕭乾深感昨夜睡得太差,決定把整治皇宮的計劃提上行程,免得日后再多出許多這樣的夜晚,那他可就沒法保證不拆了這皇宮了。 轉過屏風,床榻上方明玨已經醒了,趴在床上睜著眼看他,蕭乾坐回床邊,隨手倒了杯冷水茶喝了,笑著看方明玨,“看著我干什么,你都這樣了還想去上朝?不是我諷刺你,皇帝當成這樣,上不上朝還有什么分別?這天底下,有什么事是你能決定的?” 殿內氣氛一時沉寂。 蕭乾也知道他這些話太過傷人,但若是連這些都不能正視,那方明玨就徹底沒救了。與其把功夫浪費在一個爛泥身上,他還不如去找那個老jian巨猾野心勃勃的常太師合作。 方明玨眼睫一顫,微微垂下眼,聲音輕緩卻毫無波瀾,“確實沒什么是我能決定的,”頓了頓,他復又睜開眼,“可是這皇位,至少還在我手里?!?/br> 蕭乾發現他不再自稱朕,放下茶盅笑道:“看來你也不甘心做一個傀儡皇帝?!?/br> 方明玨笑了笑,臉色清冷,“你不用替楊晉再試探我了,我寧愿一直做著這個傀儡,也不會和他做那種賣國的交易?!?/br> “楊晉?”蕭乾眉心微蹙,“這跟楊晉那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有什么關系?” 方明玨嘲諷一笑,“才不過短短幾天,皇后就忘了?是誰說進宮就是為了做楊晉的棋子,好好掌控我?又是誰說鐘情楊晉不可自拔,心甘情愿為他做任何事,早晚都會將我的人頭送給楊晉的?” 蕭乾震驚地瞪大眼睛。 這原主肖棋竟然還跟楊晉有一腿?!蕭乾扶著額頭,青筋直跳。 他對楊晉不說是深仇大恨,也差不了多少。在他還是大晉鎮國將軍的時候,楊晉就找上他說要投誠。他可是知道楊晉是南越傾舉國之力扶持起來的武將,沒想到卻是培養了個白眼狼。這樣的白眼狼,能咬前主人,肯定也能背叛現主人。所以蕭乾一直不愿接受他的投誠。 但朱昆卻不管這些,他自認為可以駕馭楊晉,便答應了。而后來蕭乾死的時候,楊晉就在旁邊看著,對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很顯然,他除了在戰場上給他使絆子讓他差點死在南越,還沒少給他上眼藥。 所以,總的來說,蕭乾對楊晉,是能砍兩刀,絕對不砍一刀的。如今方明玨居然說他現在這副身體可能跟楊晉有一腿,這光想想,就把他惡心得夠嗆。 “你省著點你那些小心思,”蕭乾頭疼地揉著額角,“我跟楊晉沒關系,我以前那些都是騙他而已,以后,只要你肯,我會全力幫你?!?/br> 方明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垂下眼睛又不說話了。 “怎么了?”蕭乾只覺得帝王心思真是太難猜,根本不清楚方明玨的腦袋里在想什么,就昨夜他那一通陰謀論直把他說的腦仁兒疼。 “我只是個傀儡皇帝,什么都沒有,”方明玨忽然道,“常裕祿,楊晉,朝廷被他們把持著,你該投靠的是他們,而不是我?!?/br> 蕭乾失笑:“你不是說了嗎?你好歹還有個皇位,那我有什么?比起你更窮的是我,我投靠人家人家就要?” 方明玨深以為然地點頭,“也對,楊晉似乎很不待見你?!?/br> “當我待見他?”蕭乾冷笑。 “那我們兩個什么都沒有的人,拿什么奪回南越?”方明玨垂著眼說。 蕭乾突然蹬了靴子,翻身上床,直接壓到方明玨身上,小心避開他的傷口,呼吸相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微微瞇起眼道:“你接著裝?!?/br> 方明玨依舊垂眸不語,細長卷翹的眼睫如顫落的蝶翼,在白皙的面頰上投下淺淡的暗影,細致而美好。 兩人對峙半晌,蕭乾最先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不就是不相信我突然轉向你怕有什么陰謀嗎?一天到晚真真假假的,日后看著就是。認準了這張臉,我才值得你信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