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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澄看著半闔的房門,忽然從心底升起驚恐的情緒——之前逃出來的時候意氣用事,根本沒想太多,眼下陳景煥沒有音訊,也不說找他。如果郁子堯要走,剩他一個人又要去哪里? 明明是易澄主動逃走的,但他這會卻又在心底埋怨起陳景煥的不作為……陳景煥,會不會真的不要他了? 易澄只覺得委屈得不行。 郁子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易澄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道:“怎么著,就這點小場面就把你這個小少爺給嚇到了?”他現在心情實在不怎么好,但面對著易澄語氣還算緩和,只是說出來的話一如既往的不中聽。 “是你的朋友嗎?” 郁子堯哼哼唧唧應了一聲。 他也拿不準那個男人的主意,實際上,他倆也沒見過幾面,幾次見面的經歷也都不怎么美好,除了吵架之外,郁子堯還真對這個男人不怎么熟悉。 祁濯站在門口等著郁子堯收拾東西,卻仿佛對床上坐著的男孩十分感興趣,他光明正大打量著他,把玩著手里面一個裝飾戒指。忽的在面上露出點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有地方住嗎?” 他這話是看著易澄問的,易澄愣了神,下意識搖了搖頭。 “那你要不要跟著子堯一起來我家暫住……”他頓了頓,才又說下去,“暫住一段時間,反正他也得回去我那里?!?/br> 郁子堯立刻回嘴:“別叫得好像我跟你很熟一樣!等我拿了那老東西的錢,立刻就走,誰要跟你暫住,一、段、時、間?!彼又亓苏Z氣,咬著最后幾個字說。 那老東西生前不管他,死后倒是又對他的生活指手畫腳起來,煩人得很。 祁濯還是沒理他,只是看著易澄又問了一遍,難得的好語氣:“我受人委托照顧子堯,你是他朋友,為你提供幫助也是應該的?!?/br> 第48章 已是深夜,別墅區一幢一幢的房子本就離的遠,此時街道上也沒有車,安靜得如同一座空城。陳景煥站在閣樓的工作室里,手里面捏著一朵早已干枯的紅玫瑰,那花是經過處理的,可以擺放很久。但花形并不完整,顯然在它烘干之前就有了損壞。 男人的手指捏在細軟的花莖上,直到手指被花莖上未經拔除的軟刺扎出幾滴血珠,他才終于將玫瑰放去了一邊的白瓷瓶里。 他在后悔。 后悔沒有提前將花莖上的每一根刺都拔除,本來以為花店里受過修剪的玫瑰,成長起來的硬刺都已經被剔除,剩下的軟刺并不礙事。哪知道稍微按壓之后,那些看上去青澀軟弱的刺也會變得鋒利,在不經意之間刺入皮膚,帶來一陣痛感。 他看的到易澄的位置,實際上,當兩個定位點分開的時候,陳景煥就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連夜從國外飛回,他去尋了那家銀飾店,再從他腳環上的定位追查過后,陳景煥已經全然了解易澄目前的處境。 他本想等易澄自己受不住在外面的生活,回來找他,然而男孩卻仿佛掙脫籠子的鳥雀,或許一開始有所不適,可自從感受過那無垠的藍天之后,就不再貪戀那點籠子里的食物。 陳景煥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感,他想,他應該要使出些手段了。他得讓易澄知道,無論他跑到哪里,他都會找到他。 趁早斷了他這個念頭。 陳景煥對著漆黑一片的夜,目光深沉。從易澄離開的那一天算起,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他的耐心有限,是時候結束掉這場鬧劇了。 “人你接到了嗎?” “嗯?!逼铄弥謾C走去露天的平臺上接電話,“你打來的正是時候,這兩個小子剛被我安頓下來?!?/br> “他……”陳景煥頓了頓,“他怎么樣?”最終還是擔心大過了別的情緒,陳景煥揉了揉眉心,忽然有些唾棄這樣憂心忡忡的自己。 “你的小天使啊?!逼铄脩蛑o的語氣調侃道,誰叫像陳景煥這樣的藝術家總是自詡懂得所謂情懷,總是嘲笑他們這些商人太過重利。而如今看來,藝術家也有搞不清內心的時候,什么繆斯,什么神……簡直荒唐。 不過是“鐘愛”二字而已。 世界上“愛”的種類多了去了,哪里差他陳景煥這一種與眾不同的? “跟郁子堯那個小混蛋比起來簡直乖多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都想放在家里多養兩天,好讓那個喂不熟的狼崽子學學,別整天就知道給我添亂?!逼铄完惥盁ㄕf話的時候,語氣相對緩和很多。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是同一種人。 “明天我去接人?!标惥盁]理會祁濯的調侃,他嘆了口氣,“謝謝,這次算我欠你?!?/br> 祁濯那張臉上露出點狡猾的笑意:“欠,倒是立刻就有還的辦法?!?/br> 陳景煥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心里的想法,他皺了皺眉:“多追加三千萬,回頭我讓人擬新的合同?!?/br> “大方?!?/br> …… 后半夜好像下起了雨,北方的天氣就是這樣,一旦秋天下了雨,就意味著馬上就要入冬,天氣迅速轉涼,不給人一絲喘息的機會。 易澄在睡夢中并不安穩,雖然脫離了網吧那種烏煙瘴氣的環境,祁濯的家的客房足夠大也足夠舒適,但是他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冥冥之中,他總有一種預感,當他再仔細思考的時候,窗外的一聲驚雷,將他嚇得心跳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