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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訕訕將相機放下來:“不好意思,陳先生,我看這位先生長得十分特別,所以以為是您下次秀場的嘉賓?!?/br> 來到這里的記者大部分都是主攻時尚類的,畢竟能弄到設計師的私人邀請,在業內應該也算有名。實際上,有的時候看似是很大一個圈子,到最后才發現在各種秀場見面的,大多也就是熟悉的面孔。 他當然認識陳景煥,那可是喬伊斯未來的當家。 陳景煥出席這些活動次數并不算少,不光是秀場,還有各種時尚界的晚宴——自詡在圈內高人一等的人都喜歡辦晚宴,這一點,只要還在時尚圈一天,誰也不能免俗。 出席晚宴并不算什么新鮮事,真正讓人津津樂道的,是陳景煥每次出席這些活動時攜帶的男伴女伴。 陳景煥這個人在記者們看來很有意思,照理來說,剛出象牙塔的設計師多半都沒能將那種所謂的“藝術風骨”隱藏。他們通常懷揣著一腔熱血,希望人們通過他們的作品來認識他,而不是些子虛烏有的花邊新聞。 但是陳景煥不一樣,他不但不避諱自己的緋聞,而且還會抓住這些熱度反之用在他的作品上——他帶來的伴,幾乎都是他未來最新一季作品中的領場或閉場模特。 最優秀的作品穿在熱度最高的模特身上,必定是為秀場再添一把新火。 易澄站在陳景煥的身側,對于這個記者的形容有點疑惑:“特別……?” 沒等陳景煥再說些什么,忽然一道笑聲插入了二人中間:“陳,你帶來的小朋友還挺可愛嘛?!比鸢才e著兩支香檳,一杯遞給陳景煥,一杯自己端在手里。他有一雙金褐色的眼睛,虹膜的顏色很淺淡,同色的頭發留得半長,被他用發膠仔細打理過,看上去很正式。 易澄對小朋友這個說法不太感冒,他已經十八歲了,顯然這個說法可不算什么夸獎。他有些警惕地看向眼前這個身高不輸給陳景煥的白人,有些緊張,一只本來垂在身側的手,抓上了陳景煥的衣角。 他對瑞安的第一感覺并不算好,他得承認這可能跟他對白種人的偏見認知也有關系。 輕浮,偽善。 瑞安就像是一只盡力偽裝自己的狐貍,他總是在笑,然而這些笑容卻大多并不實意;他總是喜歡招惹易澄,可是在易澄看來,這種做法多半是狐貍的圈套,不可相信。 但偏偏有的時候,他又不得不去考慮瑞安的每一句話,這種情況,在易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變得更加頻繁。 在易澄謹慎打量瑞安的同時,對方也在用目光仔細觀察他。 驚艷。 瑞安在心中為這個不知道名字的白化病男孩安上了這個形容詞。如果說在普通人的眼里,白化病是一種特殊的存在,那么,對于一向追求與眾不同的藝術家來說,這將是一種難得的魅力。 柔軟的白色卷發,上翹的白色睫毛…… 瑞安在此之前一直沒能想破,陳景煥在“白鳥”這場秀上,究竟是怎么想到用白色羽毛做假發,來表現這種空靈的質感。而就在他看到易澄本人的那一刻,他突然就弄明白了。 或許是他看向易澄的目光太過露骨,陳景煥直接先一步擋在了他前面。他開始有些后悔帶著易澄出來參加這場該死的個人秀,他實在難以忍受別人的目光落在他的男孩身上,他的,只是他一個人的。 易澄不明白陳景煥為什么突然用這么大的力氣捏住了他的手腕,絲毫沒有反應過來,他抽了一口氣。 “嘶……” “哇,你看我的目光好像我抄襲了你什么創意一樣?!比鸢残Σ[瞇地揶揄道,他伸手招來了在會場里走動的服務生,“給這位先生來一杯香檳?!彼噶酥敢壮?。 “他不喝酒?!?/br> “你成年了嗎?小家伙?!比鸢仓苯訜o視了陳景煥的話,半彎著腰問易澄,同時伸出了一只手,等待和他握手。 “……” 易澄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更沒有伸出手去回握他。準確地說,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一雙眼睛看向陳景煥,里面帶著些求助的意味。 “別太過分,瑞安?!标惥盁ㄖ苌淼臍鈮阂呀浐艿?,他直接揮開了瑞安放在易澄面前的手,語氣里面已經很是煩躁,“如果你不希望明天頭條上‘兩位設計師大打出手’版面超過你的作品本身,你就盡管再在這里犯渾試試?!?/br> 陳景煥已經換了英文,非??焖俚乇磉_完自己的意思,留給旁人聽八卦的機會實在很少。 服務生感覺自己手里面已經出了冷汗,他也不愿意在這里繼續待下去,但礙于今天老板的面子,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等著兩個男人的對話結束。 瑞安愣了愣,臉上的笑容也出現了一絲凝固。隨后,他后退一步,攤了攤手:“好吧,看上去這是你的專屬?!彼f的是中文。 他名下的品牌一早就看上了東方這塊巨大的市場,而顯然,作為老板的他,業務能力也不落后,從他嘴里出來的中文十分流暢,不止被一兩個人問過是不是中文系留學生。 可以說,雖然他的品牌在歐美的市場仍舊比不過歷史悠久的“喬伊斯”,但是,在東方市場上,這個后起之秀簡直和“喬伊斯”不相上下。 這也是陳景煥對他仍舊保留著一些尊重的原因……他對待每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都很尊敬,雖然他并不喜歡瑞安的為人,但是,顯然在競爭方面,兩個人的看法相當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