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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哪位技藝高超的狗仔,分明是偷偷潛進去拍的視頻,卻將其中的燈紅酒綠和靡靡之音展現了個十成十。 盛淮的視線在屏幕上游走,試圖在煙霧后尋找那一個熟悉的身影。然而環視一周,卻一無所獲。正當他尋思著這是條假新聞時,鏡頭移動,轉而投向包廂內其他地方。隨即,獨自靠在窗邊的身影被拉入鏡頭—— 他低著頭,正從煙盒里抖出一支煙夾在指尖,再摸出一根火柴劃開,將煙頭湊了上去,深深吸了一口,隨即,半搭著眼皮撩起,冷眼旁觀著不遠處的醉生夢死,捏著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的酒杯,朝那方向敬了敬…… 盛淮支著額,看著手機屏幕上最終定格的青年仰頭喝酒的模樣,緘默不語。 …… 22層高的公寓內,臥室的窗簾沒有拉上,深夜里朦朧的月色透過玻璃落入屋內,灑了大床上那人滿身。 他眉峰輕攏,眼皮下眼珠快速運動,抿成一條直線的唇間偶爾蹦出三兩個零落破碎又含糊不清的詞語,顯然睡得極不安穩。 忽地眼睫一顫,月色照入那雙深色眼瞳。 紀從驍睜開眼,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身在何處,怔了一瞬,方意識回籠。在會所喝大了,被人送了回來,強撐著的精神在進入家門的那一刻便瞬間垮下,掙扎著爬上床,便不省人事。 宿醉一宿,頭疼得厲害。紀從驍抬手按了按太陽xue,不由又想到剛才做的那個夢。 在很多時候,人們往往不能清晰地記住自己做過的夢,甚至,在更多時候,往往一睜眼,睡夢之中的事情便會瞬間消散。而能回憶起的,無一不是印象最為深刻的存在。好比深入交往的大美人,好比追殺而來的恐怖生物…… 剛才那場夢,他已經記不清具體內容,但他非常確定,和盛淮有關。除此之外,什么都回憶不起來了。仿佛全部的認知都被調動著圍繞著那個名字運轉,而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盛淮……” 低聲的呢喃在房間內悄然響起。 紀從驍閉了閉眼。 盛淮于他,是最讓人上癮的劇|毒。無時無刻無處不在。一個不經意間,便不知何時又從心底的那個角落流竄出來,只肖一個瞬間,便能席卷整個心脈。 這么些日子以來,為了將這個名字從腦海中驅逐,他嘗試過無數種辦法,最終,又回到最初沒有遇見他之前的模樣—— 飆車,酗酒,和狐朋狗友們深夜狂歡。 將自己置身于無止境的熱鬧之間,讓大腦尋不到可以想念那個人的空閑。 效果不錯,這么多天以來,他仿似從不認識盛淮這個人,從沒見過盛淮這兩個字。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最開始的原點,他們,從不曾有任何交集。 他原以為就該這樣持續下去,等將這個年節過完,再等葉卓回來,讓他將工作安排得滿當,那至少短期之內,便不用再為這件事憂愁。 可他卻沒想到,一次醉酒,一個不知道內容的夢境,便輕而易舉將他好不容易豎起的防御擊碎。 被刻意壓制住的思念卷土重來,猶如波濤洶涌的滔天浪潮,轉瞬便將他徹底淹沒。 夢境的碎片在大腦里一閃而過,紀從驍抓住了一絲尾巴,隱約回憶起了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依舊是山頂的餐廳,依舊是兩人對坐的場景,他記得他說—— “我喜歡你?!?/br> “所以,你做好準備等我來追了嗎?” 房間里傳出一聲低笑。紀從驍牽著唇角將自己埋入被子里。 弗洛伊德說,夢是人的沖動和欲|望在白日里被理智和現實壓制住后,以另一種形式呈現在人的意識之中。 以前,他對這樣的理論一向嗤之以鼻,然而眼下,卻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那樣一番道理。 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無非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喜歡了就去追,追到了就在一起,在一起后就就一直走下去或者因為這樣那樣的感情問題分分合合,像最普通的情侶一樣相處。 但是,怎么可能呢? 低笑便作了輕嘲,他閉了閉眼,翻出一個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兩聲之后,電話被接起。 “從驍,你還好嗎?”那頭傳來輕快的問候,顯然說話人心情不錯。 “不是很好?!?/br>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不敢追?!?/br> 紀從驍輕聲答道。 電話那頭明顯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句問:“還在擔心控制不了自己嗎?” 那道聲音很輕,話筒貼著耳朵都有些聽不大清楚??删褪沁@輕飄飄的幾個字,重重砸在紀從驍的心頭,砸出了一片瘡痍。 他抬起手臂,擋住了眼。唇角勾出一抹苦笑。 “是啊,沒有誰受得了……” “別那么悲觀。不是所有人都……” “不用安慰我?!奔o從驍打斷他的話,“你親身經歷的,難道不知道我什么德性么?”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良久,就在紀從驍打算掛斷電話的時候,才傳出一聲低嘆。 “最近沒工作吧?我看了新聞,你一直在到處浪。要不要來我這邊散散心?這個時候,風光正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 一條瑜扔了1個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