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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觀正是不會私奔的?!笔⒒炊滤?。 “這可說不定,說不準為愛瘋狂一把呢?又或者壓抑太多,一次性爆發?!?/br> 盛淮低聲輕笑。 紀從驍將胳膊搭在敞開的車窗邊,手指撐在額間,側著頭看著他。 盛淮的樣貌不算驚艷,第一眼瞧去,頂多讓人覺得算是不錯。但他屬于耐看的類型,瞧得越久,越覺得那眉那眼,恰到好處。 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面,厚重的窗簾掀開,這人靠在墻壁上,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眉目輕彎,從容又平穩。 仿似三月春風,溫雅和煦。 他那時候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成為驚起他眸中波瀾的原因,他更沒有想過,這一縷春風,一吹,便吹到了自己心里,生根不動。 意識到自己想了什么,紀從驍彎了彎唇角,認命地閉上眼。 是了,早就在心里生根發芽,只差長成參天大樹??上?,直到今天,他才肯承認。 早在見到模型上那一行字符時,眼眶的酸澀,心中的熨帖便已經昭然地顯示了自己對他的與眾不同,然而,自己將之解釋為感動; 而在對戲時,借著劇本和他唇齒交纏之際心中的甜意與那之后下意識不肯讓他離去的挽留,被當做是入戲太深; 直到醫院里,被他擁著,即便是被勒得極緊險些喘不過氣來,卻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推拒,滿心滿眼,只有對他的擔憂與心疼,才明白過來,有些東西已經逐漸失控。于是,離開時不告而別,在之后以工作忙為借口逐漸減少了聯系,企圖和他保持安全的距離,企圖將自己不受管束的心緊鎖。 原以為,已經收心了,原以為,所有的東西重新回到了掌控。 然而,所有的偽裝所有的自欺欺人盡數被他輕而易舉摧毀。溫暖的懷抱,低聲的安撫,還有眸眼間始終不曾褪去的放縱與寬容—— 沒有誰能抵擋得了。 即便對盛淮來說,那不是愛情。 所有被壓抑被克制的感情卷土重來,心中的那棵嫩芽破土而出,瘋狂生長,直至郁郁青青。 …… 忽然想起,生肖大本營里有一篇同人文這樣的描述—— 【盛淮如水,溫和包容。紀從驍像火,張揚肆意。世上沒有誰能克制住紀從驍,也唯有盛淮,以柔克剛,以水克火,將他壓得死死的半點不得動彈?!?/br> 小姑娘寫是寫的不錯,但太片面。她沒有想過水火相克,是相向,而非單線。水能滅火,火也能將水汽蒸發,不論怎樣,水火相交,注定會落得個兩敗俱傷…… 車在山道上奔馳,耳邊風聲呼嘯,鼻尖草木香縈繞,不知前路,也不聞不問,只隨著身邊這個人走,任他將自己帶去天涯海角。 當真像私奔。 要真是私奔,那該多好? 眸眼輕闔,他側頭靠著座椅,將腦海中所思所想盡數拋開,任由空氣沉寂。 …… 紀從驍醒的時候,身上被人蓋了件外套,盛淮已經不在車內。 環顧四周,是一塊半個足球場大的平臺。一條山路直通,而另一側,是深不見底的峭壁懸崖。他認出來了,這是《孔雀藍》中賀斟和賀酌出意外的地方,也因此賀酌的嫌疑得以洗清。 他稍稍轉了轉目光,便瞧見盛淮站在不遠處,凝視著遠方出神。 夜色已緩慢退去,東方的天盡頭破開一道白色,逐漸暈染而開。熹微的晨光落在他的身上,留出一道側面的剪影,身姿筆挺,線條清晰。 紀從驍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將這一幕徹底保存。 隨即推開車門下車。 盛淮聞聲回頭,瞧他走來,勾了勾唇角:“醒的及時,還沒錯過日出?!?/br> 紀從驍抬頭望了望天,低聲道:“可還是錯過了不少?!?/br> 盛淮隨著他的動作仰頭,看見滿天逐漸淡去的星辰:“總會有機會?!?/br> 他牽出一個笑,一些塵封在記憶深處多年前的過往驀地躍上心頭。曾經初次瞧見這漫天星宇時,他便想著要帶一個人來瞧瞧,只可惜,邀請的話尚且來不及說出來,兩人便已經分道揚鑣。沒想到這時隔多年,帶來的人,竟然是紀從驍。 但也不錯,畢竟小朋友很好。 …… 黑暗被驅散,地平線上的白痕被渲染成一道橙紅,逐漸蔓延,朝霞鋪開了大半天際,將目之所及染成織錦般絢爛的顏色。不一會兒,地平線中間,有一處橙光大起,朝陽破開云層,霞光灑下,整個世界,被喚醒。 “每看一次,便覺得人實在渺小。在很多事物面前,人生這短短幾十年,全然不值一提?!笔⒒锤锌?。 “你們都覺得人生太短,偏偏在我看來,這幾十年,實在是太漫長?!奔o從驍哂笑一聲。 盛淮回頭看他。 “你們總有無數想做的事,想吃的東西,想看的美景,或者想愛的人,可我對什么都不感興趣,沒有目標,沒有憧憬,沒有未來,對我而言,活著就是為了活著?!奔o從驍靠在平臺邊的石柱上,最后瞧了眼壯闊的日出之景,隨即絲毫不留戀地將目光轉回盛淮身上。 看著他原本舒展開的眉宇因為這一句話重新折起。 “那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盛淮問。 “我想有人陪著我,一直陪著我,永遠不會離開?!奔o從驍盯著盛淮,收了慣日里的嬉笑怒罵,目光濯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