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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仰頭靠在墻壁上,睜著眼無神望向虛空,淚水順著眼角落下。 “盛淮退得太快了!眼神不對!” 不遠處傳來嚴厲的一聲,這場戲也對到了這里。盛淮無奈彎了彎唇,自然不對。沒有做好準備,眼神哪能對得了? “抱歉啊小朋友,我忘了有吻戲在里頭。不對了,我去和導演說?!?/br> 雖說小朋友并沒有說什么,但是這大庭廣眾之下,和男人接吻,萬一流傳出去對他的名聲確實不大好。雖說有對戲這一個理由,但網絡上什么樣的人都有,難保沒有說話難聽的。 他抬手,指尖抹去紀從驍眼角的淚痕,朝他彎了彎唇角。 眼角的溫熱轉瞬即逝,紀從驍還沒來得說些什么,便瞧見盛淮轉身要走。當即下意識伸手拉住他的衣擺,想要挽留。 “怎么了?”盛淮回身。 紀從驍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么。然而一抬頭,滿目震驚:“當心!” 第31章 第三十一支玫瑰 紀從驍靠在墻壁上盯著手術室門上亮著的紅燈,抿了抿唇角。 就在他拉住盛淮的那一刻,片場的手腳架猛地倒了下來,將攝像機前的李導和韓略砸了個正著,韓略離得遠,只不過傷了手臂,而李導卻當場昏厥被送入醫院直接推進了手術室。 《啞然》并非隱蔽式拍攝,正巧碰上李導的生日,劇組外早就有記者守著,救護車警車魚貫而入,這么大的事定然瞞不住。 眼下副導,盛淮和韓略正出面安撫記者,試圖控制情況。然而效果不佳。畢竟倒下的手腳架還在那擺著沒動,方位一目了然,不需要多猜都能知道發生了什么。 現在網絡上已經傳開,不少人都在猜測李導到底怎么樣了,《啞然》劇組該何去何從,甚至還有人在那猜這到底是一場意外還是人為。 不僅網絡上如此,連投資方也坐不住。一路上制片人的手機響了好幾次,無一例外都是問具體情況如何,這些商人嘴上說著關懷,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在評估繼續投資的可行性。劇組內不少人已經人心惶惶。 紀從驍站在走廊盡頭,剛剛順手將已經發熱的喬譯送去掛了個水。他看了看另一端仍舊沒有絲毫變化的紅燈,皺著眉摸出一根煙叼著,雖然不能抽,但這味道確實能讓他放松一些。 也不知過了多久,咬著的煙被人一把抽了出去,身邊的墻壁支撐起另一人的身形。 “怎么樣了?”紀從驍問盛淮。 “得看李導什么情況?!笔⒒磽u頭,將從紀從驍那里沒收來的煙放到了鼻下,許多年不曾觸碰的味道依舊保持著提神的作用。 他望著素白的天花板,長長舒了口氣。 又一次直面意外。 醫院里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他瞬間想起了當年醫院內刺骨的陰冷。 眉頭緊皺,肌rou繃緊。 隨即,素白的天花板被人遮擋,有陰影攔住了刺眼的燈光,站到他面前。 “你怎么了?”紀從驍問道。 他明顯感覺到盛淮的情況不大對勁。 盛淮沒有回答。 “盛哥?” 他又喊了一聲,抬手去摸盛淮的額頭。 尚且不曾觸碰到發尾,手腕便被人握住。盛淮朝他笑了笑:“沒事?!?/br> 他的笑容有些蒼白,顯然不是實話。但他不愿意說,紀從驍也不多問。只站在一旁,握著打火機開開關關。 空氣實在壓抑,走廊另一頭的韓略又簽了一次病危通知書,盛淮扯了扯衣領,終于忍受不住這死氣沉沉的氣氛。 “我不喜歡醫院?!?/br> “看出來了?!?/br> 他突兀開口,紀從驍卻接得順暢,顯然是一直在關注他。盛淮抬頭看著靠在對面墻壁上凝神瞧來的青年,唇角一彎。開了第一句口,那接下來的話要說出口便簡單多了。 “我的父母,一個是調音師,一個是小提琴演奏家。我繼承了他們的天賦,也順著他們的腳步,從一開始便規劃好了未來的路,進音樂學院,再出國深造,最后,留在國內或國外哪一個樂團中。入圈演戲,從來都不在我的規劃之中,它只是一個意外,但我的人生中,意外太多?!?/br> 紀從驍一頓,抬眼看他。 盛淮的履歷早在很久之前便被扒了個徹底,音樂學院的高材生,世界知名大師預定好的關門弟子,各大樂團的預備役,所有人都以為他的路原本便該如他所方才所說的規劃一般。但誰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古典音樂領域的高材生會突然入圈演戲,拋棄了過往的一切,放棄了世界級殿堂的橄欖枝,就連曾經鐘愛的大提琴也不再觸碰…… 他曾經也好奇過,但他同樣深知這是屬于盛淮不愿提及的過往,因此也絕口不提。沒有想到會在這里得到答案。 “大四那年,音樂學院的傳統,每個畢業生都會舉辦一場個人演奏會。我的父母千里迢迢從國外的音樂節上趕回來,只為了出席我人生中第一場演奏會?!?/br> “然而,我送他們離開的時候,前往機場的路上,出租車司機疲勞駕駛——” 話音到此戛然而止,盛淮深吸了一口氣。 后話無需多說,紀從驍也能猜到這后來發生了什么。唇角一抿,他往前一步,抬手握住盛淮的小臂。 盛淮抬眸,瞳孔里映出青年滿目擔憂的臉龐,忽地眼角一澀,將他整個人圈入懷中。埋首在他的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