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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的項目需要商榷,需要定奪,這個會開完了又得接著開那個,所以這一層樓,擁有整個公司最多的會議室。 跟F站總部規格整齊劃一、名稱簡潔明了的“小會議室”和“大會議室”不同,畫意分布在這六層寫字樓里的各個會議室,都給取上了頗具一些詩情畫意的名字。 大概是標榜風雅的姚董事長授意,“畫意”攏共擁有十間會議室,各自的名稱分別都取用于十大傳世名畫。 而第十八層策劃部門高管們常用的這間職員會議室,名字就叫“唐宮仕女”。 這組畫原本描的是唐代美女眾生像,姚杰林當初把這個名字安在這里,純碎是覺得《宮樂圖》中“十位嬪妃圍坐在方桌周圍”這個熱火朝天的場景非常之適合他們策劃部的十位高管。 再有,樓上第十九層制作組常用的會議室名叫“五?!?,取自《五牛圖》,鞭策各位技術人員要像牛一樣任重、勤勞而溫順,懇懇切切地因工作而收獲快樂。 而頂層股東會議常用的會議室名叫“千里江山”,自然是取自《千里江山圖》,大概是反映了一群全禿、半禿和中間禿的老頭子們心里仍存的那點豪邁之氣吧。 蘇祁寒盯著會議室門口掛著的木制銘牌,像模像樣,還頗具雅意,他正要夸贊一下領導階層別出心裁的設計和寓意,就被姚暑雨的一句嘲諷堵在了喉嚨管里: “全公司上下我最不滿意的就是會議室門口掛的這些牌兒,不倫不類……特別是開會開一半助理進來端茶送水的時候,整的跟酒店包間似的?!?/br> 蘇祁寒咽了咽口水:“……” 別說,還真挺像的。 “唐宮仕女”被一道磨砂玻璃門給隔成了里外兩間,外面那間設有兩張相對而放的米色皮沙發以及配套的茶幾,用作會客也可,稍作休息也可,對求職應聘者的二輪面試也一般都在這兒進行;而里頭那間,則是設有北歐簡約風格的米白會議桌椅和完備的投影設備,還有一塊備用的白板,陳設就是一間簡單樸素的職員會議室。 因為“唐宮仕女”離策劃部的工作區域距離最近,所以頗為受寵,經常被使用。 秘書兼助理還兼畫意大管家的文然,推開會議室外間的門,示意陳莜、姚暑雨和蘇祁寒先進,然后沖屋里點了個頭,叫了一聲:“姚董,您要的人給您帶來了?!?/br> 姚暑雨無語地回頭看了文然一眼。 社會氣息有點太足了吧哥。 文然無辜地回看了他一眼。 您爹他就是走這個古惑仔風格的呀,怪我咯。 姚暑雨:“……老林?!?/br> 蘇祁寒看不懂他們倆之間的眼神交流,這會兒正五分緊張、三分向往、還有兩分好奇,他小心探頭看了看傳說中人好心善的大企業老板姚杰林,稍顯拘謹地跟在姚暑雨后邊打了個招呼: “姚董……您好,我是蘇祁寒,今天打擾了?!?/br> 只見這位走古惑仔扛把子風格的老林,堂堂畫意董事長,此時正一本正經地抱臂坐在皮質沙發的……沙發扶手上。 靠里間玻璃門口那側的沙發扶手。 百分之八百八——先前是在玻璃門縫邊偷聽里面十位嬪妃……十位高管開小會。 姚暑雨再一眨眼,姚杰林人已經翹著二郎腿,手里拿著本去年的舊雜志,坐在了沙發正中間,輕咳一聲,沖對面的沙發抬抬下巴:“暑雨的朋友吧,你好,坐吧?!?/br> 架子端得特別足。 陳莜嗤笑一聲,走過去輕掐一下姚杰林的肩膀,挨著人坐下了。 然后不動聲色地把姚杰林往邊上擠了擠,自己坐在了沙發正中間,抬手招呼蘇祁寒: “小祁寒,來,過來坐會兒?!?/br> 姚暑雨不需要人招呼,自己坐沒坐相地往對面沙發上一癱,把蘇祁寒那點局促和緊張給襯托得畢露無疑。 小學生上課也就這模樣了,端端正正的。 文然指了指玻璃門,得到姚杰林的示意之后,他就敲敲門,進到了里間的會議室。 姚杰林把二郎腿換了一邊蹺,放下了手里那本不知道被誰遺忘在這里起碼超過一年的雜志,繃著臉說:“現在他們……” 姚暑雨跟他同時開口,揶揄道:“現在眾嬪妃已經一致拒絕你進這個會議室的門了?” 陳莜在邊上害了一聲:“那可不,說他除了會刷存在感之外,坐那兒什么建設性的意見都提不出來,白占張凳子、白浪費個紙杯,所以他只能委委屈屈坐在外間偷聽了唄?!?/br> “亂說,”姚杰林一下就繃不住了,現原形地嚷嚷道,“老子那是尊重他們每個人提出的建議,不打壓、不質疑、不給員工造成心理壓力,給足員工發展空間和展示才華的舞臺!” 蘇祁寒正襟危坐,禮貌性點頭,深感自己離實現快樂社畜的夢想又更進了一步。 姚暑雨百無聊賴地摸出手機,刷起了F站首頁。 “……”姚杰林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自己戒不掉網癮的兒子一眼,重新端起大老板從容不迫、沉穩內斂的架子,轉頭問蘇祁寒,“祁寒,在家里住得還習慣吧?” 蘇祁寒臉上掛著乖巧誠摯的笑容:“挺習……” 姚暑雨眼皮子也不掀,嘁了一聲:“住的那是我那兒,又不是你倆那兒,能有什么不習慣的?!?/br> 蘇祁寒:“……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