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攻略_分節閱讀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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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繼續滴答。氣氛依舊凝固。 這時,殿前有內侍拔尖的聲線唱道:“太后駕到!” 話音剛落,太后鳳駕已經站在殿門前,目光安詳,手數碧色翡翠佛珠:“太極殿今朝怎么如此寂靜了?” “太后千歲?!北姵箭R齊叩拜。 帛泠恢復常態,欺身在帛錦耳畔諷道:“錦衣侯可以放手了,否則叫朕如何收劍?況且,朕也沒使多大勁,他只是吐了一口血而已?!?/br> 帛錦抿唇冥思了下,終是松開了手。 帛泠這才繞過他,迎接太后,施禮前冷掃了側旁寶公子一眼。 既然帛錦如此在乎這個新任的少卿,那么大家來日方長。 太后款款入座后,也不廢話,笑顏逐開地稱自己歲數大了,受不得吵鬧。 帛泠溫和地笑道:“今日既然未能君臣暢飲,就不必入冊特載了。眾愛卿自然也無需在自己要志中記下今天,否則——”天子笑意更深,“株殺九族?!?/br> 眾臣哪里敢說不是,一路低頭,默默撤離殿堂。 不消三刻,最后圣旨下達:罷了寶公子和李延的官,罰到羽雅殿清掃鴿籠。 兩人脫難自然不是運氣。 寶公子不死,靠的是李延;李延能活,靠的是他娘親。 李延娘是太后的侄女,老太后自然會保。更何況這事說難聽些就是家丑,壓根就不能鬧大。 自感心細如發的李延勤懇地掃完鴿糞后,托著個下巴坐在籠前,開始深思。 一直知道宮里有謠傳,太監也會有上床與不上床之分,李延心里也一直存有好奇;現在好了,好奇心徹徹底底被滿足了,官職也弄沒了。 昨夜若不是他親娘死死護著,他早被尚書老爹給活活抽死了。 回想起來又是一身冷汗。 空中善鴿飛過,爪上鴿鈴清脆。 寶公子開始擦洗鴿籠,李延負責在邊角灑水,邊灑邊想。 從捉jian想到太監,從太監想到了—— 然后他招子一亮,挑起一瓢水潑在寶公子腳前,不確定地低問:“你是不是早計劃好的,想拖我下水?” 寶公子也不看鞋,只對著地上水灘照影,取下留在自己頭發上鴿子毛:“你想說什么?” “你別打一錘,哼一聲;給一棒,跳一步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前幾日翻的案卷,就是那少年腦仁案。而你查的不是別的,就是以前秘密收集宮里太監的資料!” 取少年腦仁是個秘方,傳說可以重長□。所以他們得了消息后,立的第一目標便是調查京城的太監。 當時,李延是負責打聽花錢買入各種八卦,而阮寶玉則備案粗做分析,最后太監沒出問題,反是揪出了沈落。案子已結,那些八卦跟著卷宗一道被封存了起來。 “你故意裝聽不清楚,就是想撞那一幕?所以,你非要踩我翻墻頭!所以,你故意跑去看!所以你故意叫得殺豬樣!” 寶公子極其認真地看李延胡亂揮動的水瓢,也不反駁,絕對默認的表情。 李延最終氣餒:“你怎么尋到那里的?你一直找不到北?!?/br> “我袖子藏著司南呢,自然找得到北?!?/br> “你寶公子真能人,送死還拉我墊背,真夠朋友!”李延大智者脖子一梗,扔了瓢,摔了水桶! 寶公子擰手指,態度誠懇,語氣訕訕道:“你在,才死不了嘛?!?/br> “……” “是!我是查了宗卷里太監那部分,里頭有很多公公說過這八卦,只是各說各知道的部分,不仔細推敲,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br> “你和羅家有仇嗎,要害昭儀?” 寶公子搖頭,神情凝重:“你別多問了,我有我的道理?!?/br> 李延聽后,怒發沖冠:“行行行,不毒不jian不丈夫。以后大丈夫的活自己抗,別找我!我……我和你割袍斷義!”說罷,他就開始扯自己的袖子。 寶公子眨眨眼,吸鼻唏噓道:“如果不拖你下水,我早沒命了!那……那阮儂怎么辦?年紀小小,沒人照看……” 李延動作遲緩了下來。 “再說你那動作叫斷袖,不叫割袍?!?/br> “阮寶玉!” “哎,不知道這鴿子會飛到侯府去嗎?會的話,我系上情書給侯爺送去!”寶公子對著天空開始花癡笑。 李延又要發作,卻聽得放鴿臺那端有人喚問:“阮少卿在嗎?” 兩人回頭,是蕭徹。 “我只是路過,突然想起阮少卿的傷勢,所以過來瞧瞧?!?/br> 當日蕭徹扶身一恩,寶公子當然要感謝。于是他撣落肩頭一粒鴿屎,向蕭徹走去。 李延也想跟著過去客氣幾句,就又提起水桶拎水去了。 “蕭兄當日多謝了!” “阮少卿,剛才你與李延說的話,我聽了個大概。我忍不住想問你一句?!?/br> “哦?”寶公子歪頭。 “雖然我與少卿接觸不多,但是聽說少卿做事一向胸有成竹,有章有法。怎么當日如此沖動幼稚?”蕭徹笑容沒減,雙眸含光,“你完全可以嫁禍他人?!?/br> 寶公子沉默了會,突地望著藍天,寶光璀璨地一笑:“蕭兄,你一定聽過比干挖心的故事,人無心則死!如果我說,我的心有夜也被人生生地挖了,你信嗎?” 蕭徹不言,想拍拍寶公子的肩,手伸一半卻又縮了回去。 寶公子依舊噙笑看天,“一個無心之人,哪里會控制自己的心緒,去想太多事?” 李延提水回來,卻只見寶公子,蕭徹已經離開。 “你又偷懶不干活,在擺弄什么呢?” 寶公子歡笑地抬頭,抖眉毛將東西收好:“是狎具?!?/br> 李延鼻子一歪地恥笑:“你吹吧!我再信你,是你生的!” 寶公子聳肩,自己說了真話,不信算數。 其實自那日起,宮里狎具都成了宮里最大的忌諱,內侍太監們惶惶不安,手頭這些玩意兒藏也不好扔也不是,只好私下偷偷找人帶出宮,一找找到了蕭徹。 蕭徹與寶公子聊天,無意中當笑話說起這事。 寶公子當下就擰著袖口,jian笑著挨近蕭徹:“有好的嗎?給我一根!” 隔了好一會子,李延見寶公子沒登鼻子上腔,又追問:“真是狎具?你要那玩意做什么!” “李延,你說這鴿子能將情書送到侯府嗎?”阮寶玉只尋思鴿子送情書的事。 “不用送了,侯爺近日不在侯府?!?/br> “為什么?” “剛我遇到侯爺了,他說要陪太后去瑤光寺住段日子?!?/br> “他和你說,為何沒和我說??!”寶公子一蹦三尺高。 “我哪里知道?不過也怪,我遇到他時,正是他從羽雅殿出來的道,怎么他沒見你?” 寶公子卷袖子,人向外沖:“一定沒有走遠,我去追!” “小錦?!?/br> “皇祖母?!辈\回神,嘴角露笑。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我都喚你三次了?!碧蟠葠鄣乜纯此?,“皇上說你近月,更加不潔身自好,縱欲濫情。以往看重你的老臣也開始對你頗有微詞,所以我想反正你大理寺卿的頭銜也只是虛掛,不如陪我去寺廟,安神寧性幾天?!?/br> “孫兒悉聽皇祖母安排?!辈\垂目,心里卻暗自冷笑,他叔叔不是就要這個結果嗎? “還有件事,我要問你,你對那挨罰的阮寶玉,可動了龍陽之心?” 帛錦微微蹙眉,須臾后搖頭道:“孫兒沒有想過?!?/br> 佛珠轉動,太后微笑睨他:“如果真是這個答案,為何還要想了好一會兒后才答?!?/br> “確實沒想過?!?/br> 太后停下數珠,拍拍帛錦的手背:“這樣最好不過?!?/br> 帛錦頷首笑笑,眸光清澈,耳邊卻響起自己在羽雅殿外聽到的話: ——如果我說,我的心有夜也被人生生地挖了,你信嗎? ——一個無心之人,哪里會控制自己的心緒,去想太多事? 四月頭兩日,雷雨交錯。 帛泠在紫英殿批閱奏章,卻聽得殿前廊下傳來交耳的竊竊聲。 “發生了什么事?”帛泠問道。 得了消息的太監忙落膝跪稟,顫聲道:“稟陛下,剛剛宮外傳來消息說,說管……管大人與曹將軍在湯山……被雷劈死了?!?/br> 皇帝手一軟,朱筆落下,人呆坐著久久不能站起。 隔了好半晌,他才喃喃問道:“你說的是管銘?” “是,正是都水司管銘大人?!?/br> “你們都出去,朕想一個人呆會?!庇质呛靡粫?,帛泠才無力揮手。 死了一文一武,都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管銘更令他心痛,打小就是他的伴讀,六歲時便在一起。 帛泠繼位,管銘可以說功不可沒。八面玲瓏的人物,本來就體弱多病,這些年又勞累過度,身體幾乎拖垮。因此帛泠特許,他不用時時早朝。 管銘也不貪權,主動要求謫為都水司。 ——臣不上朝,自然有人異議。不如,在都水司,也能為陛下分澇旱之憂。 帛泠欲哭無淚,偌大的殿堂,獨自枯坐一宿。 翌日早朝,帛泠首先說的就是這事情,決議厚葬。 然而,旨意未下,禮部崔尚書率先出列:“臣以為不可?!?/br> 帛泠手扶龍椅,冷冷問道:“為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