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緒用一道響亮的關門聲回應了她。

    云訴洗好澡出來已經快十點了，肖緒在房間里不知道是在和誰打電話。

    她走到冰箱前，拿了罐芬達。

    門鈴作響。

    她嘴角一彎，小跑到門前。

    半小時前，她給于覺發了消息，以為是他過來了。

    云訴打開門，下意識開口：“于覺，你……”

    頓了幾秒，表情盡量沒垮，才反應過來。

    “爸、阿姨你們不是去機場了嗎？怎么回來了？”

    兩人對望一眼。

    肖悠皺著眉，語氣嘆息似的，“小可愛?！?/br>
    云訴側身讓他們進門，“出什么事了？”

    坐在沙發上，沉默半響，氛圍沉重，肖悠和云年都知道怎么開口。

    肯定是不好的事。

    云訴有些耐不住，“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云年抬起頭來，眼神不忍，注意著她的反應，“我剛才在樓下碰到你mama了?！?/br>
    云訴抿著唇，沒說話。

    云年嘆了一聲，“她說她前段時間就找過你了，但你的……態度不太好，然后她還說，想要你的撫養權?！?/br>
    她心一顫，直搖頭，“不要?！?/br>
    云年思索著該怎么去說，拍拍她的肩，輕聲安慰，“我知道你不愿意，爸爸也不會答應，但是你在自己在這邊我和你肖悠阿姨很不放心，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們回家？”

    云訴死死咬著唇，突然一下子就慌了，“就算我媽來找我，也不一定非要回家呀，我才剛過來沒多久?！?/br>
    她一時想不通這件事。

    肖悠伸手把她的手包在手心，“云訴，阿姨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反對你談戀愛，你爸爸也不反對，但是，讓你自己在這邊我們真的很不放心?！?/br>
    肖緒站在一邊，出聲，“媽，我在，我會照顧好云訴，我從學校搬出來?！?/br>
    云年搖頭，“我剛才讓人查過了，你mama的男朋友認識一些不太好的人，那個男的……你mama她也……”

    云訴心一沉，有些無法想象，“我媽她怎么了？”

    云年嘆著氣，無奈似的，“你mama她以前不這樣的?！?/br>
    云訴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我媽她怎么了？”

    “嗑藥?！?/br>
    這兩個字砸進云訴的腦海，她當機了好久，人都是恍惚的。

    沉默。

    沉默。

    沉默。

    誰都沒有說話。

    云訴死死咬著下唇，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么蘇一簾會見她一次打她一次。

    蘇一簾的脾氣會變得如此火烈，就是因為藥效吧，沒有辦法控制的對不對，所以她的臉色才會如此憔悴。

    云訴的反應盡收眼底，盡管心疼，云年還是想讓她全都知道，“她這幾年過得怎么樣我都查過了，她接觸那個東西很長時間了，她的目的也許并不是真的想要你撫養權……”

    “我不是懷疑你mama，可她那個男朋友不是好人，要是你出了什么事……”

    云訴耳邊嗡嗡作響，低下頭，有些出神。

    肖悠推了云年一下，讓他別說了。

    云年止住口。

    半響，云訴笑了一下，“爸爸，你讓我想想?！?/br>
    回到房間，云訴帶上門。

    很輕的聲音。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稍稍仰頭，不讓濕潤發酵。

    終于，身子乏力的滑下，直直坐在地上。

    月光落下，讓昏暗的房間有一點點光。

    好久，窗外的光線似乎暗了些，像是掐斷最后那點希望。

    她不可能讓云年和肖悠整天提心吊膽，現在的蘇一簾她一點都不認識了。

    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云訴每天都接到她的電話，全是錢的事，被堵在家門口也好多次了。

    她是不是該慶幸，蘇一簾沒有把她的新歡帶到家里來。

    手機微微震了一下，燈光亮起來。

    【女朋友，我明天可能不能去學校了，于揚揚那個小家伙發燒了，家里沒人照顧他?！?/br>
    第二天去學校，云訴臉色不太好，眼睛底下有很重的陰影，青色的。

    放學鈴聲打響，柴思瑤想挽著她去吃飯，低下頭去看她，“小云朵，你昨天睡得不好嗎？大姨媽又來了？”

    云訴搖了搖頭，“沒有?！?/br>
    她站起身，開始把抽屜的東西全搬出來，一點一點的放進書包。

    動作很緩，也很慢。

    云訴狀態太奇怪，柴思瑤追問：“你怎么把書都裝起來了？”

    云訴抿了抿唇，抬頭，“斯瑤，我要走了?！?/br>
    柴思瑤好笑的看著她，“你要去哪？我陪你?！?/br>
    云訴沉默，垂下眼睫，東西全裝進書包里。

    “我爸爸現在在老師辦公室，給我辦轉學手續?！?/br>
    柴思瑤的笑僵在嘴邊，下意識看了眼某人的空位，“你和于覺說了？”

    云訴搖頭，“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說?！?/br>
    柴思瑤掏出手機，“我給他打電話?！?/br>
    云訴拉住她的手，“來不及了，我們等一下就去機場了?！?/br>
    寧城機場。

    云年排隊取好票，走到一邊的休息區，把票遞給云訴。

    云訴接過。

    她需要自己一個人待著。

    肖悠抬手摸了摸她柔軟的發絲，“我們在里面等你?！?/br>
    不知過了多久，傳來播報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您乘坐的寧城飛往楠市的航班即將起飛……】

    云訴坐在椅子上，好久，才拿過放在一邊的書包，小腿用力，站起來往前走。

    步子很小，很慢。

    空氣中帶著風，樹縫里漏著一兩點陽光。

    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云訴被人從背后抱住，雙臂環著脖頸，擱在胸口。

    鼻尖是煙草和薄荷混合的味道。

    他身上的香味。

    云訴一怔，捏緊手中的書包，眼眶瞬間有點紅，視線都開始模糊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嗓子有些啞，又破碎，“于覺?！?/br>
    他沒回答，卻收緊力道，越抱越緊，慢慢的，埋在她頸間。

    云訴眨了眨眼，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掙扎了一下，想回頭看看他，“于覺，我……”

    于覺打斷她，“你先別說話?！?/br>
    他的聲音因為跑步而微喘，低而啞，“我要好久都抱不到你了?！?/br>
    因為這句話，云訴剛憋回去淚點又出來了。

    她仰頭，抬手蹭了蹭濕潤的眼角，開始掙扎，轉身。

    這次于覺沒阻止她，他就站在她面前，眼睫垂下來，看著她。

    云訴動了一下，想走上前一步。

    忽然，他在往后退。

    云訴突然一下子就慌了，抬腳向他走去。

    于覺沒給她那個機會，又退了一步。

    云訴死死咬唇，看著他，沒再敢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