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像是會傳染似的, 整個人的溫度不斷上升。 她舔了舔下唇, 抬手抵在他胸口,隔開兩人的距離, 輕輕推開。 默默在心底里吐氣,差一點點,就一點點,就把喜歡兩個字說出口了。 于覺現在沒什么力氣,順著她的力量,靠在墻上。 極力壓制住心間不受控制的節拍。 云訴收手,把袋子里的東西一點一點拿出來。 礦泉水,退燒藥。 她輕聲說:“我去醫務室拿了藥, 吃下應該會舒服一些?!?/br> 于覺掀了掀眼皮子,“我等會兒再吃好不好?!?/br> 說完,他轉頭咳了幾聲。 云訴拉過他的手, 倒了顆藥在他手心, “廢話那么多, 現在就吃?!?/br> 說完, 擰開水,遞給他。 于覺看了她一眼,笑了, 仰頭,把藥吞下。 明明因為感冒發燒難受得要死,心里卻酥酥麻麻的。 甜到了骨子里。 目光所及, 只有云訴,于覺問:“他們人呢?” 她說:“這節是體育課?!?/br> “為了我逃課回來?”于覺歪靠在墻上,眉峰微挑。 云訴白了他一眼,“于同學,關心同學是我的本能?!笨此樕孟窕謴土诵?,起身,“那你繼續睡吧,我回去上課了?!?/br> 腳步聲漸漸遠去。 小丫頭已經走了,于覺一直看著后門方向,移開視線,看到桌上的便利貼,嘴角根本就、徹底控制不住。 真是要栽在她身上了。 淡藍色的便利貼上。 工工整整的小楷。 上面寫著。 下周回來月考。 云訴不是第一次這樣,每次他醒來都會看到那么一張小小的長方形。 化學作業是課本32頁第五、六、七題。 英語作業是試卷,我放你抽屜里了。 ...... 于覺拿起那張細細小小的紙條,夾進了筆記本。 云訴走到一樓,突然下腹一緊,有點內急,鉆進了旁邊的衛生間。 還沒能完全踏進去,里面傳來很大的聲響。 嘩啦啦的水聲,像是從很高的地方倒下來,然后是桶被扔到一旁的聲音。 有人在說話。 “你是智障還是傻逼沒吃藥,嘴巴張不開是嗎?” 哐的一聲,撞到廁所門的聲音。 “我在問你話,你個死啞巴,那天那女的哪個班的?” 熟悉的聲音。 云訴聽出來了。 金頌檸。 葉明非的女人。 那天聽程嵐傾說了點她的歷史,無非就是叛逆中二少女很愛惹事,出乎意外的被云訴教訓了一頓。 八成是在找她。 云訴抬手,碰了碰嘴角,笑出了聲,智障真是每天都在犯二。 她走進去,歪著腦袋,整個人看起來松松散散的,“聽說你找我?!?/br> 此時金頌檸正扯著米羽思的頭發,亂糟糟的,整個頭發披下來,發圈已經不知去哪了。 米羽思的腦袋被迫往后仰,從頭到尾,濕透了,右臉紅紅的,已經腫了,嘴角有點血。 微微張著嘴,模樣楚楚可憐。 云訴瞇了瞇眼。 金頌檸身后,五六個女生,不陌生的面孔,有點印象。 米羽思看到云訴,睜大眼睛,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伸手推開金頌檸。 當時金頌檸和那幾個女生都在張著嘴轉頭看著云訴,沒反應過來,一不留神,被米羽思推得一個趔趄,后退好幾步才站穩。 米羽思跑到云訴身前,拉著云訴就要往外跑,開始哭起來,聲音哽咽著,渾身發抖,“你......快走?!?/br> 金頌檸此時人已經回神,肯本就不可能就這么讓她們走。 趾高氣揚,抱著手走過來看著她,“別呀,人都已經來了,我們都找了你兩星期了,怎么也對得起我們的心意呀,是不是?!?/br> 陰陽怪氣的調調。 米羽思還在扯著云訴的手,眼淚根本沒辦法控制,像水龍頭似的,哆著聲:“你快點走,你不能被她們欺負?!?/br> 云訴嘆了口氣,安撫似的拍拍她的手,“沒事,誰也欺負不了我的,你放心,從今往后,這些人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了?!?/br> 米羽思抬起頭來,死死咬著嘴唇,鼻子哭得通紅通紅的,狼狽的小可憐。 云訴把她往身后拉了拉,唇角一勾,眉宇間張揚的鄙視,看著金頌檸,余光瞥到洗手臺下。 淡藍色的一只桶,滿了半桶,是剛剛金頌檸的姐妹們才接好的。 “我覺得吧,事情鬧大了不太好,我也不想在學校出名,簡單點解決?!?/br> 金頌檸挑著眉,“本來呀,我就是想簡單點解決,你跪下磕三個腦袋給我道個歉,然后......” 她突然停下,摸了摸自己白凈的臉,看著云訴那張白的透明的臉,“再讓我在你臉上寫上爸爸兩個字就可以了?!?/br> 廁所門口三三兩兩進來幾個女生,呆著腦袋看她們。 云訴舌尖抵了抵牙槽,笑了笑,聲音沉下去,“可以啊,這個簡單?!?/br> 金頌檸神色略微驚訝,以為云訴是被嚇傻了。 上次云訴能自己解決三四個人,不代表現在她能搞定七八個人。 身子微微后傾,笑聲放肆,肩膀抖得夸張,“你也會怕呀,我看你上次不是挺橫的嗎?!?/br> 云訴沒回答,眼睛死死盯著那半桶水,發呆似的,“是你潑的水?” 一個穿著闊腿牛仔褲的女生沖上前,表情尤其自信,瞪大著眼驕傲,“我潑的,怎么……” 話還沒說完。 等米羽思反應過來的時候,云訴已經拿起那只桶,高高舉起,嘩啦啦的流水聲,那半桶水,徑直從闊腿牛仔褲頭上垂直留下。 而后輕輕放在地上。 桶可是無辜的,要溫柔體貼。 她稍稍偏過頭,眸色暗沉,冷冷的看著闊腿牛仔褲在原地跳腳的尖叫。 金頌檸從小到大橫習慣了,從沒有人對她動過手,和她關系好的女生,也不會被欺負,好幾秒才回過神,她人長得倒是挺漂亮的,和云訴差不多一般高,脖子上戴著條字母項鏈。 可渾身的二貨氣質怎么也遮掩不住。 金頌檸瞪大了眼,表情極其扭曲奇怪,把闊腿牛仔褲往旁邊一扯,厲聲說:“你他媽的腦子進了洗衣機沒洗干凈?每天沒挨打兩下皮癢了是嗎?竟然敢動我的人?” 云訴垂眼,笑聲吟吟,抬頭,“我就喜歡挨打呀?!鄙倥ζ饋硌劬潖澋?,軟中帶冷,“但沒能揍你我還真是皮癢了?!?/br> 金頌檸的憤怒又上升了一個度,心里已經把云訴切成了一塊又一塊碎片。 衛生間外有哄哄鬧鬧的聲音,不知是誰通風報信,“老師來了?!?/br> 云訴吐了口氣,說:“這桶水我先還給你,剩下的,等會兒放學了,學校后面,我!慢!慢!還!” 說完,沒管金頌檸一行人答沒答應,轉身拉著米羽思往外走。 云訴從小到大,認為蘇一簾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就是讓她去學了兩年的跆拳道。 就算具備了這個能力,云訴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從小皮膚白得透明,五官秀麗,笑起來很容易讓人誤會是家養小奶貓,但每天都冷著張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激起了不少青春少年的征服欲望,經常被堵在教室門口和校門口。 年紀尚小,云訴沒把戀愛當回事,白了人一眼就走。 然后,她被幾個rou上天的少年扯進小巷,結果就是那些少年每個人都躺在地上安撫他們的小弟弟。 云訴拍拍手,神清氣爽的背著書包回家。 后來去和爺爺一起生活,認識了付銀宇,他就幫忙解決這些問題,她很少再打架,也懶得。 付銀宇是男生,看著云訴踹褲襠的動作熟能生巧,下意識都會捂住自己的,所以,為了公平,他都會學著她問候問候別人的小弟弟。 當時付銀宇踹完,還跑過來探討了大小問題,“訴爺,你這個感覺沒上次的舒服呀,小了好多?!?/br> 云訴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半響,“目前為止,我覺得你的最大,要不再來感受感受?”她歪著頭在笑。 付銀宇:“......” 就因為她太懶,初三那年不小心撞見有初一女生被人欺負,沒能制止,那女生被迫轉了學。 但世界在轉動,云訴從那以后碰到智障的事就沒再忍過,不收拾一頓還不知道她這文明又優雅的訴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