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柳安安提出。 郡青還真遲疑了下。 “奴婢也是多番打探過,聽聞這位默大師,的確有那么一點小嗜好?!?/br> 嗜好? 柳安安坐直了身子認真聽。 “這個也是奴婢朝老宮人打聽來的。說是多年前,默大師曾經在宮中小住過一段日子,那段時間里,默大師每日都要吃一塊柳酥餅?!?/br> “柳酥餅?”這個倒是稀罕,她在宮中怎么從沒有吃到過? “說來只是叫這個名字罷了,實際上,不過是一種很普通的酥餅?!笨で嘟忉尩?,“早先是在京中,有一家小鋪子在賣,那鋪子來回三代人了,做得口味遠比別家的要好吃,再加上那鋪子主人姓柳,就取名叫做柳酥餅?!?/br> “這柳酥餅說來只是普通的餅子,也不知道為何,默大師偏愛這一口。除了當初正好伺候過默大師的人之外,想來都不知道他的這個小嗜好?!?/br> “那家柳酥餅的鋪子可還在?” 柳安安立刻來了興趣。她也想嘗一嘗,這讓人每日都要吃的柳酥餅。而且買了給默大師帶了去,說不得也能討好他一二。 郡青卻皺起了眉:“這個奴婢并未打聽。不若美人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打聽?!?/br> “你去找柳酥餅,那我就在這里等那個老宮人?”柳安安問。 “這怕是不妥,”玲瓏卻說道,“奴婢不認得那宮人,美人也不曾見過??梢娺€是要郡青jiejie在此等那人才好。而且……美人想來是嘴饞了,奴婢瞧著美人就是被那柳酥餅勾起興趣的模樣。不若奴婢陪美人去找柳酥餅的鋪子,郡青jiejie在此等候?”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柳安安給郡青身邊留了兩個侍衛,然后讓馬夫就架著馬車,沿著街邊老齡鋪子轉。 有香飄十里的餛飩,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一根長長的細面,嫩出水的豆花。 柳安安扒拉著馬車門,眼珠子都不轉了,盯著那一路的美食,饞得眼巴巴地。 “美人若是有什么喜好的,奴婢去給美人買來?”玲瓏在側說道。 柳安安摸摸肚皮:“說來早上用過膳,一路出來又餓了,的確需要用膳,那就買一點點吧?!?/br> 前一句說的十分矜持,后一句就是盯著整條街,不斷吩咐:“玲瓏,這個也去買一份回來?!?/br> 玲瓏起初跑得很樂意,一樣一樣的買回來,不斷在馬車和街邊攤子上往返。等買的車上都要裝不下,而柳安安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忍不住勸阻:“美人,這些都放不得,再賣下去,柳酥餅都沒有地方放了?!?/br> “不用怕,我找到了安置的地方?!?/br> 柳安安端著小小的豆花碗,湯匙喂到嘴里,一口香甜的豆美味兒,含糊不清地說道。 她說的找到了安置的方式,就是掀開馬車簾,吩咐下去讓幾個侍衛,將這些全部分食了去。 七八個兇神惡煞的黑衣侍衛僵硬地接過一碗糖漿果,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卻只能默默咽回去,僵硬地謝恩。 “多謝 ……小夫人賞賜?!?/br> 一眾侍衛圍在馬車邊,黑著臉嘴里嚼著糖果子。 而柳安安這會兒已經放下了豆花碗。 這可真好吃! 她一碗豆花吃得心滿意足。 等玲瓏拿上車一碗香噴噴的油炸豆腐,前面買的,都讓柳安安一邊吃一邊送,消化得差不多了。 她愜意地靠在車廂后背,摸了摸披風下鼓起來的小肚皮。 吃的真飽。 “美人,柳酥餅?!?/br> 玲瓏提醒了一句,無奈,又說道:“這會兒再找不到,郡青jiejie只怕要以為美人迷了路呢?!?/br> “沒關系,今日找不到明天找也一樣?!?/br> 柳安安看得很開。反正她宮牌在手,今天出來吃一天,明天出來找柳酥餅又有何妨呢。 玲瓏不敢再買下去了:“美人,奴婢該去的地方都已經去過了,旁的鋪子跑得再多,也沒有收獲了?!?/br> 柳安安想了想,也是。一條街上能有多少集中的美味,能吃這么多,已經算是不錯了。 “那好吧,去找柳酥餅?!?/br> 吃飽喝足,柳安安終于大發慈悲,認真去找柳酥餅的鋪子了。 換了三代人,起碼盤根了三十來年。一路派人去打聽問,很快也得到了正確的地址。 馬車停在巷子口,柳安安猶豫再三,還是被郡青口中說的柳酥餅給吸引了,提裙頂著寒風下了馬車。 玲瓏迅速給她戴上帷帽,又給她系上斗篷。 外面可真冷。 這是一處偏僻而破舊的小巷子。巷子口是擺放著一些木板堆積的小鋪子,賣著各式各樣的小吃。 來往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偶爾有一二年輕人混跡在其中。 柳安安抬頭看了眼,那侍衛尋到的地方,就是一個普通的,沒有掛牌匾,破舊,而矮小的木板屋子。 木板門開著,門口放著一個鍋爐,挽著袖子的中年婦人用力在搋面,旁邊的高大男人,手持面團在案板上甩得啪啪直響。 鍋爐里,傳來一陣陣香氣。 就是這里了? 柳安安抬步上前。 “柳當家的,給我裝十塊酥餅?!?/br> 柳安安的眼前,走過一個錦衣的年輕人,笑著將一些銅錢交到門口玩耍的小孩兒手中,對那打餅子的當家人吩咐道。 “陳公子來了?今兒怎么不是照舊的五個,多了不少啊?!?/br> 那背對著柳安安的年輕男子語氣中含著笑意:“等等有個蹭吃蹭喝的來,總得招呼他個餅子?!?/br> 柳安安見前面有人,本想稍微等一等,卻不想那人與當家的是認識的,一直說個不停。她只能繞開兩步,從一側學著那年輕男子的說法。 “柳當家的,給我裝十塊酥餅?!?/br> 女兒家嬌軟的聲音和這里格格不入,幾乎是瞬間,那說話的男子就收了聲,目光忍不住朝她這里瞟來。 柳安安隔著帷帽,只能看清是個相貌不錯的高個兒郎君,年紀挺輕,氣質不俗。 那打餅子的柳當家看了眼鍋中,笑道:“可不巧,只有十個餅?!?/br> “給這位姑娘吧,我不著急?!蹦悄贻p男子退讓了一步。 柳安安想了想。 給人家送十個酥餅肯定是不行的,她要十個,只是因為自己也想吃試試。 可這公子來的比她早,沒得讓人家為她退后的道理。 “我只要五個?!?/br> 柳安安退讓了一步,伸出手,比劃了一個小手掌。 年輕公子笑了。 “那我也只要五個?!?/br> 他學著柳安安伸出手,攤開五指。 “行嘞!陳公子五個酥餅,這位小娘子五個酥餅,一人一半,二位拿好了?!?/br> 那柳當家的立刻取了油紙來,夾起鍋爐里熱氣騰騰的酥餅,五個一裝,一份給了柳安安,一份給了另外那個年輕公子。 這酥餅倒是便宜,兩個銅錢一個,只花了十個銅錢。 得了餅,可不能再推遲下去了。 柳安安轉身回到馬車,抬手掀開馬車簾子時,正好看見那年輕公子翻身上了馬背,手持韁繩一抖,馬蹄噠噠先一步離開。 瞧著很是威武,為何她上次和暴君一起騎馬時,卻磨得腿疼? 要不下一次,她試著學一學騎馬,不磨腿的那種。 郡青那邊接了老宮人,一路指著方向,很快馬車使出京城,到了京郊,就顯得有些荒涼了。 遠處就是山腳,那老宮人躬身道:“啟稟美人,默大師就住在前面山腳下,圍了一個籬笆院子的就是?!?/br> 柳安安下了馬車,抬眸看去,想了想,回頭對那老宮人說道:“你曾是見過默大師的,他如是見著你,怕是會知道我是誰,不如你留下?!?/br> 玲瓏也跟著說道:“還請郡青jiejie也暫時在這里等候,郡青jiejie身上宮里人的氣味太重了,怕是一眼就能識別?!?/br> 郡青猶豫著抬眸看了眼遠方山腳下,那個只能看到一點邊緣的小籬笆院子。 “這一點奴婢的確沒考慮到,如果美人打算隱藏身份的話,奴婢的確不好跟著去?!笨で嘤痔嵝训?,“這位默大師脾氣可能有些古怪,美人去了,千萬記得稍微忍耐一二。但是也不用太過忍耐。美人好歹是天子御妻,該硬氣的時候,還是要硬氣?!?/br> 柳安安了然,索性也讓這些侍衛們離得遠些跟著,只讓玲瓏扶著她,兩個人提著柳酥餅,朝那山腳下去。 天寒地凍地,柳安安一邊走一邊發抖,抱緊了手中的小暖爐,好不容易看見那籬笆院子,趕緊兒讓玲瓏去叩門。 “默大師,默大師在嗎?” 柳安安的聲音在山腳下輕飄飄地蕩開。 “默大師!你有客至?!?/br> 柳安安喊完后,覺著不太妥,然后又整理了下帷帽,努力做出一副溫柔的模樣。 大家閨秀大家閨秀,要讓人家看著你是一個大家閨秀。 柳安安的規矩特別好,只要擺出了那副模樣,就十分的能唬人。 沒一會兒,那半人高的籬笆院門里,走來一個人。 一身錦衣的年輕公子拉開了籬笆門。 “來了……” “咦……”那年輕公子眉頭挑起,目光落在柳安安身上,變得意味深長。 咦? 柳安安手中捧著的五個柳酥餅瞬間不香了。 剛剛那鋪子碰見的人,就是默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