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添妝……柳安安心知肚明,她沒有出嫁的禮,也和姜夫人沒有那種關系,根本只是個由頭罷了。 柳安安連接都不敢接,立即帶著禮單去請教褚余。 “公子,今日姜刺史夫人送來了禮單,說是給我的……”柳安安含糊了句,“……瞧著都是很貴重的,怎么處理才好?” 褚余放下手中筆,吹了吹未干的墨跡,抬頭接過禮單,卻是問她:“送給你的什么?” 柳安安含糊不過去了,聲音細細地:“……添妝?!?/br> 禮單上掃一眼,都是些珍貴的金玉珠寶,不乏一些稀罕的玩意兒。 算是出了血本。 褚余放下禮單,在禮單上勾畫了幾筆。 “給你的添妝……什么叫添妝?” 男人好整以暇,等著小姑娘的回答。 柳安安垂在兩側的手攥緊了衣裙。 脖子都有些泛出粉色。 添妝……添妝都是少女出嫁前日,閨閣好友娘家女眷來,給她的妝奩盒添置陪嫁的。 暴君當真不懂,還是故意戲弄她? “添妝,添妝就是……”柳安安沒法給他當真詳細解釋,就含糊著,“女眷給……給小輩中女孩兒的禮物?!?/br> “當真如此?”男人背靠著交椅,故意壓低聲音,“若是讓我知道你騙我……” 柳安安吞咽一下,慌慌張張打斷褚余,迅速改口:“是娘家女眷給新嫁娘妝奩盒里的陪嫁!” 說完,她眼眶也有些微紅。 姜夫人心知肚明她是怎么到暴君身邊的,用一個添妝的名聲不過是個由頭??墒撬粋€連什么儀式都沒有,青布馬車被送進來的人,哪里有什么出閣宴,添妝這些。 這輩子都沒有。 她曾經也不是沒有幻想過,出嫁之日,姊妹親朋來慶賀她時,會是多么的熱鬧。 什么都沒有了,現在還要被拿來當一個由頭。 褚余靜靜看著她。小姑娘好端端的,忽然就難受了。要哭不哭的模樣,倒像是他欺負了她。 他把禮單還給柳安安,只是吩咐她送來多少收下多少。 “她們該孝敬你的,你只拿著?!?/br> 柳安安似懂非懂。 然后忽然想明白了。 以往她也曾聽義父講起過國家大事,其中就有國庫空虛之時,帝王以各種名義,向朝中大臣搜刮錢財。她腹誹,姜刺史想要討好暴君,何必讓夫人用這種由頭。 “說歸說,有什么值得哭鼻子的?!瘪矣喾愿劳?,看著柳安安,語調平平,“這些東西算什么,做你的添妝也不知道羞辱誰?!?/br> “想要添妝,回京后給你添個夠?!?/br> “到時候,你再哭給我看?!?/br> 作者有話要說: 安安:不!我不想哭! 褚余:不,你想哭。 紅包包撒~寶寶們請多多留言呀~ ☆、第 20 章 柳安安這幾日敏銳地發現,暴君近日來似乎忙碌了許多。姜刺史來往的也頻繁,楊府上下的氣氛,與往日大有不同。 這些日子,她也不敢去打擾,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繡一件小衣。 入了夏,通州府整個都如放進了蒸籠,熱得人隨時都是一身汗涔涔的。 楊府給她做的衣服是很多,但是,缺了一些貼身的。 柳安安不好意思提,只自己裁了兩套細軟的襯裙,做兩身輕薄點的小衣。 手上有活兒,她什么時候都能靜下心來。坐在窗下的小凳上,捻著線,吹著外面暖洋洋的風,細細在布上繡個花紋。 “姑娘!快點!楚公子來了!” 在門外守著的丫鬟急匆匆跑進來,滿臉差異與驚喜。 柳安安咬斷手中線,錯愕抬眸。 隔著雙面繡插屏,男人剛跨過門檻,第一次,不,第二次踏足她的住所。 柳安安趕緊將手中的小衣塞入框籃中,又在上面壓了兩條絲帕。 剛做完這些,男人已經繞了過來。 天氣炎熱,他身上的玄青色衣衫已經換淺了兩分的郡青色。 柳安安起身將位置讓給了他。 “公子怎么……來我這兒了呢?!?/br> 往日都是讓她去書房伺候。這段時間也不讓她伺候了,兩個人有幾日沒見面。很難想得到,他居然會主動來她的房間。 “有件事,我覺著需要當面告訴你比較好?!?/br> 褚余身形高大,專門給小姑娘的繡凳容不下他。他坐了片刻就起身,看見桌上放著筐籃,隨手取出一條絲帕翻看。 “什么事這么重要,還要公子親自跑一趟?” 柳安安眼看著褚余手伸進筐籃里,緊張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視線目不轉睛盯著他的手,咕嚕咽了口氣,生怕他繼續往下翻。 “過十天,我們回京?!?/br> 仿佛對小姑娘的東西很有興趣,褚余放下絲帕,又慢悠悠拿起另一塊來欣賞,一邊看著,一邊隨口說道。 回京…… 柳安安眼睛一亮。 原來,暴君真的打算帶她一起回京。 太好了!她能跟暴君回京,這簡直是她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個進步! “在此之前……”褚余把絲帕放回筐籃里,回頭看著興奮的渾身都散發開心氣息的小姑娘。 “你想不想回家一趟?” 從通州府回鎮南王府,可有好幾天的路程,過十天就走,怕是來不及啊。 柳安安陷入困頓。這一走,只怕短期內不能回家了,可若是回去,跟不上時間……她兩處為難。 “蘇廣府距此并不遠。你似乎……在猶豫?” 男人的話一下子點醒了柳安安。她后知后覺,自己在暴君的眼里不是鎮南王府的人,而是頂著一個蘇廣府小官吏家庶女身份的人! 糟糕哎! 柳安安有些慌,眼睛都不敢看暴君,低著頭支支吾吾。 “我……我是庶女,若是回去的話……嗯,嫡母可能不喜?!?/br> 她怎么敢‘回去’! 蘇廣府到底在哪里她都不知道,當初義兄的幕僚只是整理了一份資料交給她,讓她背了背里面的人物關系。說暴君是什么人,定然不會對身邊的人盤問。只需要稍微了解一番,就不會出錯。 可是現在就錯了??!回京之前,讓她回一趟家,聽上去這已經是暴君對她極大的縱容了!可是她怎么可能接受! 還好還好,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庶女。柳安安回憶話本中,那些庶女小娘子在大娘子手下的乖順如鵪鶉,立馬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 “你嫡母不喜,那你就不想你姨娘?” 聽起來,褚余的問話更合情合理。 柳安安卻蒙了,嗯嗯了半天,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回答。 “姨娘……嗯……姨娘……”糟糕,一下子忘了姨娘這回事了! “哦,是我忘了……”褚余見小姑娘支支吾吾連話都說不清,眼里有些戲謔,“你姨娘已經沒了?!?/br> 柳安安慌張抬頭。 男人依舊是側對著她,垂著眸盯著她的筐籃,似乎并沒有多意。 柳安安已經忘了那蘇廣府小官家的人物關系,只能順著他的話。 “……是的?!?/br> 褚余聽了這話,似乎勾了勾嘴角。 “嗯,既然如此,那你不回去也罷。寫一份書信給你家人帶去即可?!?/br> 柳安安忽然想到,她來到通州府后,也就只有兩個月前,寫了一封信讓丫鬟帶回王府,這都過了兩個月了,馬上她就要跟著暴君回京,是要讓義兄義母知道她的情況,不要擔心才好。 “是!” 她答應得很干脆。 褚余終于轉過身來。 他的手上,捏著一塊小小的布料。 輕薄,透氣,手感細膩,顏色素淺,布料只有一點點,中心的位置,繡著一朵芙蓉花。 柳安安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這個手帕有點大,不適合你?!?/br> 褚余擋著柳安安的面,將這塊小小的布料疊了疊,收在自己袖中:“姑且給我用合適?!?/br> “不合適??!”柳安安的聲音從來沒有這么大過,她幾乎是喊出聲,然后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上來從褚余的袖中奪。 男人只是一抬手,嬌小的小姑娘就夠不到了。 “好好說話,動什么手?”男人挑眉,不解小姑娘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