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上馬車?” “兩日后,姜刺史邀請公子外出扶柳堤踏青?!睏疃鞒梢蛔忠话??!肮媚镆阃右黄??!?/br> 出門踏青這種事,暴君也會帶上她? 柳安安頓了頓,抬頭看向天空。 不過辰時,烈日已經帶著空氣起了一層炎熱。 說是春日,其實已經無限接近夏日了。 春末的時節出去踏青……喂蚊子? 不不不,暴君做什么都是有他的用意的,就算沒有,單純折騰人,誰又敢拒絕了。 “是,我記下了?!?/br> 柳安安自然也是不敢拒絕的,老老實實在春末的尾巴,準備起了初春時才該有的踏青。 來到通州府前后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她除了上次去了一次拜恩寺,還沒有離開過楊府大門半步。 即將夏日的踏春也沒有什么,總能離開楊府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也算是好的。 柳安安蠻有興趣,兩日的時間,她和丫鬟準備了一些糕點,沖泡的茶,想到日頭大,又準備了一把油紙傘。 “你給我找個墊子,薄一點,小一點?!边@些準備完了,柳安安覺著忘了點什么,又給丫鬟比劃,“大概能放在我背上就行?!?/br> 通州府挺大,而楊府給她準備的馬車很小,根本不能躺下。上次去拜恩寺時,她在馬車上沒有一個軟墊子可以靠,坐得腰酸背痛,這次她學乖了,提前準備一個,放在外衣下面,再卷一個小枕頭,在馬車上就能小睡了。 丫鬟得了命令,花了一個時辰準備好了這個軟墊,做得輕薄柔軟,還貼合柳安安背部的弧形。保證她靠在馬車上睡覺時,背部不會被硌得疼。 這一廂準備下來,算是萬事俱備。 丫鬟早早把柳安安從床上挖了起來,梳了時下最流行的留仙髻,從上次送來的首飾盒中,揀選了一對金步搖,額前用紅色的胭脂畫了兩筆花瓣,又是與往日不同的精巧秀氣。 楊府的仆婦們前來接人,柳安安本以為該是走后角門,卻開的是偏門,偏門外,停著一輛兩匹馬拉著的豪華馬車。 “姑娘請?!?/br> 柳安安腳下不敢動。 “這輛馬車,是給我準備的?” 仆婦笑了。 “姑娘說笑了,姑娘自然是要和楚公子一起。這是楚公子的馬車?!?/br> 柳安安面露不安,站在那兒不敢上前。 和暴君同一輛馬車?一起擠在狹小的馬車車廂內,那么近,她真的可以嗎? 腳凳放在柳安安的腳邊,仆婦主動攙扶著她。 “姑娘還請快些,莫要讓主子久等?!?/br> 柳安安聽到這話可不敢磨蹭,她的確不敢和暴君一起待在狹小的環境里,但是她更不敢讓暴君等她! 她趕緊扶著仆婦的手,踏上馬車后,忽然想到她的丫鬟還沒有帶上呢。 仆婦已經撤了腳凳。 柳安安只能自己先進車廂內。 車廂內,暴君已經等著了。 或者說他不是在等,只是坐在那兒,一手撐著頭,一手了然無趣把玩著小幾上的琉璃盞。 柳安安立刻忘了自己在想什么,怯怯地給暴君行了個禮,自己摸了個角落,屁股沾了一點邊兒坐下。 偌大的馬車里,柳安安幾乎是和暴君拉開了最遠距離。 剛坐下,柳安安就后悔了。 不對呀!她現在是要主動討好暴君的!上次差點被殺,這次要是再來一個莫名其妙掐死她,她沒有那么好的運氣能躲過這一次的!那她起碼的,要把上次自己的遺言坐實了。 可是,她已經坐下了。 柳安安小心翼翼抖了抖眼皮,用眼角看暴君。 男人沒有看她。甚至完全沒有注意車上角落里多了一團東西。 他似乎在發呆,又像是在深思什么。 柳安安不敢動,也不敢打擾,假裝自己是馬車上的裝飾。 虧著之前讓丫鬟準備了靠墊。 柳安安背頂著,軟乎乎的,不硌。足夠了。 扶柳堤在城外快要靠近的一個小鎮附近。距離城內很遠。 一路顛簸了許久,柳安安迷迷瞪瞪睜開眼,差點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兒。 而暴君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手指在小幾上戳了戳,無聲暗示她。 柳安安堵著下去的門,一下子腦袋清醒了,率先跳下馬車,險些跌了一跤,虧著身后的暴君順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把人拉住,避免了她直接跌到在地上。 “謝謝公子?!绷舶矟q紅了臉,小聲說著。 褚余松開手,小丫頭的胳膊軟軟的,摸上去和之前一樣,挺好捏。 小鎮子的附近早早就有人來準備,姜刺史身邊只帶著幾個衙役,在扶柳堤準備了一處坐臥的套具,散開了那些衙役去幫忙打水。 柳安安戴著帷帽,她出來時丫鬟讓攔下來了,如今只有她一個人傻乎乎站在這兒,周圍全是侍從。 艷艷烈日下,姜刺史的人在一排柳樹的堤壩邊搭了一個傘塔遮陰,兩把木椅前后錯落,暴君和姜刺史一人一根魚竿,坐在那兒垂釣。 她該做什么? 柳安安茫然站在那兒,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暴君叫了她出來,究竟是要她來干嘛的,總不至于,是把她帶出來拋尸荒野的吧。 原地站了一會兒,發現暴君真的沒有喊她,侍從也沒有讓她過去服侍,柳安安索性小步小步往旁邊挪。 堤壩邊,有一處綠意茂盛的草坡。這里還有不少野草野花,雖然是烈日下,但是花草的模樣都很精神。 她蹲下采摘,摘了幾朵,發現前面的花草被腳印踩得倒在泥土里。 柳安安回眸。 馬車停在身后幾丈外。暴君垂釣的堤壩和這里也是有點距離,他們的人來了之后,根本沒有過來。 腳印倒是新鮮,怕不是附近的村民吧。 柳安安有些心疼被踩在泥里的花草,手上摘下來的也沒有樂趣了,原路返回。 倒是跟著的仆婦見她無趣,主動采摘了幾根柳條,陪著她編柳葉。 此處沒有什么稀罕的,一彎急促的河流,一座搖搖晃晃的橋,一處年久失修的堤壩,一處無人問津的草坡。 最近的也就是旁邊有個小山。小山瞧著樹木茂密,嚴嚴實實的遮擋陽光,一看就很陰涼。 “旁邊的小山可以去嗎?”曬得臉蛋都有些紅的柳安安偷瞄了好幾眼,忍不住了。 她編著手中柳條,順口問那個胖乎乎的仆婦。 那仆婦臉色一變:“那種地方姑娘不許去!” 做粗活的婦人,嗓門十分大,又厚重,一聲喊出來,柳安安嚇得手一抖。 仆婦又趕緊放低了聲音補救:“不是小的嚇唬姑娘,別看這山小,聽說經常有狼啊蛇的,遇上個不好的,萬一跑出來大的畜生,沒得嚇到姑娘?!?/br> 柳安安聽了這話已經老實了。 算了算了,她可不是專門來給豺狼虎豹送rou吃的。 柳安安抬眸。 堤壩邊,褚余和姜刺史還在垂釣。背對著也看不清他們。只覺著兩個人似乎是一直在低語交談著什么。 所以她來到底是做什么了? “姑娘若是無事,不妨去問問公子是否要添茶?!?/br> 柳安安喜歡這個,總要找點事兒做才行。 她興沖沖拎著茶壺,走到堤壩邊,隔著幾步的距離自動停下來行禮。 “公子,我來問問,公子和姜刺史是不是要添茶?!?/br> 褚余側眸。 戴著帷帽的小姑娘似乎已經憋得厲害,隔著紗都能發現她眼睛的明亮。 他頷首。 小幾上,只有兩個茶碗。旁的什么都沒有。 柳安安彎腰給二人都添了茶,眼珠一轉,蹲在了暴君的腳邊。 “公子是在垂釣,我卻不曾見過,不知道是不是能……” “不能?!?/br> 男人的聲音冷冷打斷她。 好哦。柳安安眼睛眨了眨,自覺咽下后面的話。 “公子,姑娘好奇,留下也無妨,反正老朽的話也已經與公子說完了,不妨事,不妨事?!?/br> 姜刺史在一旁笑呵呵道。 褚余不耐。 “與這無關?!?/br> “你,”他對著柳安安揚了揚下巴,“這會兒起回馬車,沒我的允許,不許下來?!?/br> 柳安安聽得好委屈。叫了她來,雖然是呼吸了外面的空氣,可是這也太欺負人了。沒有人跟她說話,曬了小半個時辰,現在就要被攆回去馬車上待著。 她忍不住癟下了嘴。 “……是?!?/br> 沒骨氣的柳安安哪怕再生氣,也不敢反抗暴君。 她沒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