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站著小女孩兒爸爸聽他越說越不像話，見他雖然穿得人模狗樣，長得一表人才，但是言行舉止頗像一個騙人的神棍，皺了皺眉，伸手抱起自己的女兒：“囡囡，我們回家。過兩天爸爸再給你買一只狗。好嗎？”

    “不，”小女孩兒大哭道，“不，我要小乖，我就要小乖?！?/br>
    商燁華對小女孩兒微笑了一下，在意識里對系統說：“喏，你要的身體?！?/br>
    “……”系統氣急敗壞，“魂淡！你這個魂淡！流氓！強盜！殺千刀的愚蠢的人類！我要的是人的身體，不是狗的！”

    “乖，愚蠢的人類不適合你，”商燁華笑瞇瞇道，“只有高貴的汪星人才是最適合你的選擇，或者你喜歡喵星人？還是你喜歡和你一樣嘎嘎叫的短腿鴨子？”

    系統：“……”

    “友情提醒，”商燁華在意識里慢條斯理道，“貓的胃口只有一點點，根本吃不了多少東西，雞鴨就更別提了，它們既不能吃紅燒rou，也不能吃糖醋小排，更啃不了烤羊腿……”

    系統最近常常夢見自己上輩子其實是人，雖然已經很久不做人了，但是那些食物的美妙滋味還殘留在它的意識里，一時間被商燁華勾起了饞蟲，心里癢癢得要死，左思右想還是妥協了，乖乖從商燁華的意識里出來，進入了狗的身體。

    就在系統進入的那一剎那，金毛小乖睜開眼睛。

    似乎并不怎么習慣自己的新身體，系統暴躁地用后爪撓了撓肚皮，從小墊子上站起來抖了抖毛。

    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爸爸，小乖真的活了！它活了！”

    “小乖，”商燁華笑瞇瞇地拍拍它的頭，“去和你的前主人告個別?！?/br>
    “汪！”

    系統簡直恨到極點，一口吞在商燁華腿上，小女孩兒一聲驚呼。

    商燁華也嚇了一跳，然而這是一條十四歲高齡的老狗，牙齒都快掉光了，碩果僅存的幾顆也搖搖欲墜，別說啃破人的皮膚了，連個小坑都沒留下。

    他伸手把系統的狗頭溫柔地從腿上拽下來，強行抱起地上的狗，抱到小姑娘面前，用意識提醒它：“乖一點，否則老子就不給你買rou了。即便有了身體，你也只有掏垃圾桶、喝西北風的份兒?！?/br>
    系統：“……”

    萬惡的人類！

    它不情不愿地低下腦袋，舔了舔小女孩兒的手，小女孩兒又哭又笑，伸手抱著它的狗頭，用臉蛋兒貼著它的鼻尖，揉了又揉：“小乖，以后不在我身邊，你可一定要乖乖的，好好照顧自己，聽到了嗎？”

    過了一會兒，小姑娘終于抬起頭來，松開了小乖：“它喜歡吃排骨和牛rou味的狗糧，請你替我照顧好它，好嗎？”

    “好，”商燁華不知怎么的，竟然感覺自己的鼻子有點兒發酸，他笑著說，“如果未來有一天，你看到一只小狗第一次見你就對你搖尾巴，那就是它又回來了?！?/br>
    “真的？”

    “真的?！?/br>
    小姑娘再次破涕為笑，戀戀不舍地看著小乖，被她爸爸抱走了。

    商燁華看著小女孩兒的背影，心里默默道，對不起和你撒了謊，但是親愛的小姑娘，你的小乖會在天堂祝福你、保佑你，愿你一生平安喜樂。

    系統也看著小女孩兒的背影，悠悠嘆了口氣：“唉，原來這世界上還是有善良的人的啊?！?/br>
    “是啊，”商燁華從兼賣寵物用品的、看得目瞪口呆的獸醫那里買了個狗鏈，把系統拴上牽著走了，“但是不包括我?！?/br>
    “喂！”系統說，“我的脖子脖子脖子，你想勒死我嗎？你這個窮兇極惡的劊子手！”

    “那就乖乖跟我走，”商燁華露出狼外婆一樣的笑容，“小乖乖?！?/br>
    商燁華拖著它走了兩步，驀然感覺手上一輕，老金毛四條腿一瘸一拐，顛顛地往前跑了兩步，突然臥倒在地上，大狗嘴一張一合，一個驚慌的帶著哭腔的男人的聲音道：“我、我這是在哪里？為、為什么變成了一條狗？我這是在做夢嗎？”

    “……”商燁華默然片刻，試探性地問，“白梓辰？”

    “啊，你是誰？”狗驚慌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什么會知道我本來的名字？”

    “他是壞人！”系統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久未曾開口的生澀和沙啞，“搶走你身體的那個壞人，寶貝乖，咱們不要理他，到我懷里來。還有……以后不要用嘴說話了，用意識，免得嚇壞那些愚蠢的人類?！?/br>
    狗回頭看了一眼獸醫，咧開大狗嘴，陰森森地笑了笑。

    獸醫一臉驚悚地看著自問自答的老金毛，“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商燁華一臉慘不忍睹地用手擋了下眼睛，將金毛拎起來抱著走了。

    他從旁邊超市買了個大碗，又從熟rou店買了一些燉得軟軟爛爛的鹵rou，將金毛拎到后座：“吃吧。弄臟座椅，記得舔干凈?！?/br>
    系統：“……”

    它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吃過一口飯了，聞到rou味兒，感覺自己的靈魂都飄了起來，也顧不上理會商燁華的出言不遜了，撲過去埋頭一頓猛吃，但是吃了沒幾口，就感覺自己吃不下了。

    萬惡的人類，給他找這么一條老狗的身體，這胃口明明就沒比喵星人大多少嘛。

    “不滿意？”商燁華回頭看了一眼，“不滿意咱們去菜市場，我給你找只鴨。我想來想去，還是鴨比較適合你?！?/br>
    系統吃飽喝足，趴在后座上不想動，十分不屑地對他翻了個九十度的白眼。

    商燁華不再理它，開了導航，直奔YC網總部大樓而去。

    大年初五，大部分員工還在放假，只有寥寥幾個部門還有人在加班。商燁華向前臺遞了名片，說明了來意，很快就被市場業務部的負責人迎了進去。

    “冒昧打擾，”商燁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項目策劃書，推到負責人面前，笑著說，“這是很多年前我一個朋友的項目，當時因為資金問題半途而廢了，但是這個創意到現在仍然沒有完全過時。我們涼天娛樂年后準備投資做這個項目，素聞YC公司動漫制作水平一流，又有國內最優秀的動漫制作團隊，所以過來問一下你們有沒有合作的意向?！?/br>
    “倒是很有意思的項目，國外雖然有一些，國內倒還很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過審，”負責人拿過企劃案，看了幾眼，笑道，“這么說吧，我們公司的每一個項目都要做風險評估，經過內部討論之后才能做決定，現在正是年假期間，我們王總和另外幾個負責人都不在，眼下我也做不了決定，最起碼也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給您答復了?！?/br>
    “不急，”商燁華微微一笑，“這個項目是我朋友的心愿，我平常有別的公司業務要忙，也沒那么多時間，所以才在年假里冒昧打擾。策劃案先留在你這里，如果決定了，隨時和我聯系。年后我們就報審，就算到時候沒有辦法合作，以后動漫制作完成，也需要一個播出平臺?！彼f到這兒之后話鋒一轉：“聽說你們請了業內最有名的動漫制作團隊，他們也曾經負責過我手里這部動漫的前期制作……我能去參觀一下嗎？”

    其實這個問題相當冒昧，差不多相當于當著人的面兒挖團隊，但是鑒于商燁華是業內很有名的涼天娛樂的CEO，又有項目合作和平臺合作的誠意，再加上YC正策劃購買涼天娛樂投資的一部大IP的網絡獨播權，實在不好得罪，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笑道：“好，這邊請吧?！?/br>
    商燁華在旁邊默默觀察了一會兒，沒有上前去打擾他們工作，等中午休息的時候，才請負責人和團隊的成員一起出去吃了個飯，席間輕描淡寫地問了一些有關戚陽動漫的相關問題，一面問一面觀察他們的反應。

    戚陽的這部動漫是他們團隊做的唯一一個腐向動漫，他們似乎也對動漫的半途而廢相當遺憾，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頓飯吃完，商燁華都沒看出什么破綻來。

    是他們中的某個人藏得太深？還是……確實與他們無關？

    系統對于被商燁華鎖在車子里這一點相當不滿，不知道什么時候用爪子扒拉開了車門，悄沒聲兒地跟在某一個食客后面竄進了飯店，在服務員趕它出去之前麻溜地頂開了包間的門，小跑到商燁華跟前，前爪搭在他的腿上，用掉的七零八落的牙齒啃商燁華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