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書名:紙活 作者:懷愫 文案 【耽美、民國、靈異、互寵】 又名《我扎的紙人都活了》 能工摩其形,巧匠攝其魂 白準憑手中一張紙,一支竹 領千軍萬馬,起萬丈高樓 霍震燁初見白準就知道他脾氣差、身子嬌,嘴巴又叼 不愛跟活人打交道 扎了滿屋子紙人自娛自樂 脾氣差就哄著 身子嬌就養著 嘴巴叼就慣著 滿屋紙人也可以留下,但要加上他霍七少 “你看,你也是七爺,我也是七爺,咱們比翼雙飛啊” “再說了,紙人哪里有我好?” 閱讀提示: 1、男主行事只憑喜惡。 2、主角bl,配角有bg有bl。 更新時間:日正午,陽氣足。 內容標簽:靈異神怪 恐怖 天作之合 民國舊影 主角:白準、霍震燁 ┃ 配角:阿秀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我扎的紙人都活了 ========== 第1章 七門調 懷愫/文 夏日清晨六七點的辰光,微風穿堂入巷,吹開馀慶里家家戶戶的窗門。 小女孩扒在窗口,張著一雙大眼盯住最深處的那棟二層小樓,她媽用篦子替她通頭發,梳落下來的碎發就手扔到窗外。 姆媽一時手重,小燕“嗞”一聲捂住頭皮,眼睛卻還盯著那二層小樓的黑漆門不放,直到那門開啟一條縫。 女孩眼睛一亮,兩條辮子才剛打好一邊,她扭頭就往樓下跑,她母親在她背后喊:“小燕!小燕!干嘛去?” 小燕已經跑到樓下,藏在陰影里,看那門里走出來的女子。 她皮膚雪雪白,頭發烏烏黑,一條大辮子垂在胸口,身上一件白底藍色碎花旗袍,貼身裹著,薄背窄肩楊柳腰,裊裊從深處走出來。 整條里弄都為之一靜,撣衣的不撣衣了,挑擔的也不挑擔了,人們的目光齊聚在她臉上身上。 跟著便有人同她搭話:“阿秀,出來買早飯???” 還有人眼睛盯著她的衣裳:“阿秀,你哥哥又給你做新衣服啦?” 阿秀聞言點頭,拎著食盒往外走,等她走出弄堂,撣衣才又撣衣,挑擔的方又擔挑,馀慶里又活了起來。 自然是要嚼她舌根的,因為阿秀生得耀目,又因白家實在神秘。 “長得這么靈,可惜是個啞吧?!碧斓紫码y有十全十美的事,這點遺憾,讓馀慶里人人嘆息。 “啞吧又哪能啦?我看報紙上的花國美人都沒有她好看?!?/br> 選花國皇后是近來滬上一樁大新聞,街頭巷尾無人不知,一塊大洋一張票,籌得的款項全給難民救濟會,專為賑濟災民辦的。 百雀羚還出了十二美人月份牌,哈得門香煙上都印著美人照片,小老百姓雖沒親眼見過真人,但照片總是看過的。 “瞎講八講,花國皇后選的那是舞小姐,阿秀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當心被白老板聽見?!?/br> 白老板就是阿秀的哥哥,自從搬進來,就沒人見他出過門,也從不與人交際,連阿秀這個名字都是隔門聽見的。 可馀慶里沒人看輕阿秀,白家雖住在老城廂,沒搬進租界去,但是很有錢。 阿秀身上的旗袍常換常新,她那個哥哥更是嘴巴叼,家里從來不開伙,一日三餐都讓meimei到外頭買著吃,再不然就叫人送進來。 什么大三元、天香樓,食盒子日日不重樣。 看吃看穿知家底,這么個吃法,當然是有錢人。 小燕散著半邊頭發立在門口聽人閑話,姆媽追到樓下,一指頭戳在她腦門上:“發癡了你!” 小燕噘噘嘴,姆媽不高興,另一條辮子打得死緊,扯得她腦袋一動一動,扎起來還翹在一邊,書包掛在身上,一把推她出去:“趕緊上學去?!?/br> 小燕拐出弄堂口,看見阿秀在茶樓前等生煎饅頭出鍋。 鍋蓋一開,油旺旺熱騰騰的生煎饅頭上撒一把芝麻蔥花,香得勾人饞蟲,小燕聞到香味,咽咽口水。 “阿秀!”小燕脆生生叫她。 阿秀側過臉來,她不會說話,連笑都不笑,可小燕覺得她在對自己笑,忍不住便走過去,紅著臉說:“你的旗袍好漂亮?!?/br> 阿秀拎著食盒回去,小燕著迷的跟在她身后,街邊有人清煤球爐,火星飛撲出來。 眼看便要濺到小燕身上,阿秀伸手拉過她,火點子就濺到阿秀那件新旗袍上,燒了個洞。 小燕愣住了,動也不敢動,眼眶里含著兩包淚,這樣一件旗袍他們家是賠不起的,姆媽知道肯定要打她。 阿秀卻不在意,雪藕似的胳膊推一推她,又指指書包,讓小燕上學去,自己拎著食盒回馀慶里。 推開黑漆門,將食盒擺在桌上,取出生煎熱湯,拽了下屋里掛的銅鈴鐺。 內室的綢簾一掀,白準坐在輪椅上從屋內出來,他極年輕極清瘦,長發用綢帶系住散在腦后。 陰柔得有些雌雄莫辨,滿臉不耐煩的神氣。 他并不抬手,兩只輪子便隨他的心意轉動,骨碌碌滾到桌前。 阿秀把湯匙送到他手中,白準低頭嘗了一口湯,瞥見阿秀旗袍上的洞,皺皺眉頭:“去挑一張你喜歡的紙?!?/br> 阿秀往屋后去,屋中滿是木架,架上摞著各色彩紙,最頂上一疊白底藍花的便是阿秀身上穿的。 白準一支筷子戳破生煎饅頭的薄皮,吃湯包似的把里頭的rou湯吮干,把rou丸挖出來吃了。 他愛食這rou餡丸子,可單做了丸子給他,他又不吃。 馀慶里的住戶對白家的猜測百樣不對,只有一樣是對的,就是白準嘴巴叼,這生煎饅頭才吃了一個rou丸就扔在一邊。 阿秀給自己挑了張天青色的紙,紙上碧意似二月春水。 白準的輪椅滾到屋內長案前,案上大小竹剪,五色彩墨應有盡有,阿秀將紙鋪在案上。 手指不動,竹剪竹刀騰空而起,屋里幾聲紙響,一件天青色的紙旗袍已經立在案上。 阿秀當著白準的面脫衣,那件方才還讓小燕神往的旗袍,落地便成了一堆廢紙。 她換上新紙衣,旋轉身子給白準看,似是在問他美不美。 白準一手撐著頭,用欣賞作品的目光看阿秀,當然是美的,娥眉櫻唇,身骨肌膚全是他一手造出,又豈會不美? 裁完紙衣,白準自覺這一早上乏累得很,竹制輪椅往屋內去,還吩咐阿秀:“中午要萃華樓的芙蓉雞?!?/br> 內室墻邊立著兩個男仆模樣的紙扎人,眼眶留白,并未點睛。 白準打個哈欠,那兩個紙扎人便上前來,將他自竹椅中抬起,送到床上。 薄被一蓋,白準便要睡他的回籠覺。 可今日注定是不得清閑的,白準眼皮闔上沒多久,門便被人拍響了,阿秀走到門邊,只開了一道縫。 外頭那人急急道:“阿秀姑娘,七爺在不在?我師哥叫捕房押了?!?/br> 阿秀雙掌一闔擺在耳邊,示意白準還在睡,伸手就要將門闔上,天大的事,也要等白準睡醒了再說。 來人急了,發力一推,一時竟沒能將門推開。 白準并沒給阿秀畫一張笑面,她的臉上自來沒有表情,此時漆黑兩輪眼盯著來人,掌心發力,一把將門關上了。 馀慶里的人家見狀大聲喝斥:“你是誰?找哪個?別欺負阿秀不會說話!” 來人哪還有心思辯白,立在墻根,身子蹲下,腳尖一點,輕飄飄躍進了天井。 整條弄堂都嘩然了。 “我去叫巡警,這青天白日,還沒有王法了!” 阿秀怒了,她雖是紙人,卻也頗有權利,這一屋子的紙人都聽她調動,雙掌一拍,屋里涌出許多紙扎人來。 個個披紅掛綠,舉刀執劍,“穆桂英”一桿銀搶挑上胸前,竹扎紙糊的槍尖,劃破了來人胸前衣衫。 這人萬不敢碰壞白準的寶貝,又知道私自闖入已經犯了大忌,跪在天井中,大聲喊道:“七爺,求您救救我師兄!” 白準早間只吃了一只rou餡丸子,覺又只睡了一半,睜眼便是好大氣性,滿屋的紙人都知道主人動怒了,紙衣紙鞋震震作響。 來人用腦袋去撞天井的青石磚,連響三聲,哀哀求告:“七爺,我師父走的時候說有什么事七爺關照我們師兄妹?!?/br> 五花八門自古有之,白準的行當屬第七門,七門調,專與陰陽打交道,雖年紀不大,但獨掌一門,內行人自然要稱他一聲七爺。 來人是第三門的門人,三門彩,古彩戲法的傳人。五月初韓三爺沒了,送葬的全套紙馬還是白準親手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