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為_分節閱讀_288
李平舟竟被衛太后問的一愣,他再也未料到衛太后竟然起了這種心思! 李平舟是忠臣,但是,這種把閨女嫁給皇帝,然后自己當國丈的事……那是親閨女啊,何況,皇帝陛下現在生死還兩說呢? “李相放心,皇帝素來不是貪歡好色的。如今宮里只有一位青貴妃,待你家閨女進宮,我絕不會讓她為妃為妾,直接封為正宮皇后?!毙l太后追問,“李相以為如何?” 李平舟死的心都有了,中宮榮耀,饒是以李平舟的耿直,亦并非不動心。不過,眼下皇帝陛下吉兇難料,何況若是有國丈之榮,李家一躍為外戚之家,他這個內閣首輔還怎么當?再者,沖喜能把陛下沖好倒罷了,若是好不了,陛下過身,女兒空有尊榮,這一輩子要怎么過呢? “稟太后娘娘,臣聽說自來民間成婚沖喜,也要合一下八字屬相?!崩钇街鄱ㄒ欢ㄐ纳?,正色道,“臣女若是對陛下龍體康復有益,臣絕無二話?!边@樣的大事,一時間李平舟真沒個準主意。但是,衛太后開口,事關龍體,他不能拒絕。不過,李平舟也不想把事情說死。 “李相對皇帝果然忠心不二?!毙l太后笑贊一聲,“這件事就先這樣吧,待皇帝大安。李相,你就是皇家的恩人哪?!?/br> 衛太后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李平舟只得獻上女兒八字,再由欽天監測算,若是大吉之選,女兒就得進宮。 “至于立皇孫一事,我想著,待皇帝大安,由皇帝做主,最合適不過了,李相以為呢?”衛太后問。 “是?!边@里頭的利害關系,李平舟自有分寸。以往李平舟就不贊成過早的冊立皇孫,如今得再加上一個“更”字。李平舟另有用意,問道,“太后娘娘,先前,魯安侯其孫對陛下大逆不道之事,臣等奉太后諭令鳳祈年回帝都受審。如今其人已至帝都,關押至宗人府,何時開審,還請太后娘娘明示?” “既然人都到了,宜早不宜遲,責令宗人府快些開審就是?!?/br> “是?!崩钇街酃晳?,衛太后道,“自明湛登基,慎親王是宗室里輩份最長的人了。宗人府的事,還要他這個宗令打頭兒呢。慎親王是個明白人,李相你是四朝老臣,又是皇帝的首相,你去說一聲,也顯著內閣與宗室的和睦不是?” 李平舟沉聲道,“太后娘娘慮事周全,臣深感敬佩?!?/br> 衛穎嘉傍晚才進宮,行過大禮后,衛太后問,“可有眉目了?” “是?!毙l穎嘉道,“昨兒棲鳳山動靜兒不小,山塌地陷,臣去仔細查探過,那深坑里有炸藥爆炸后的痕跡。山下有一深坑,坑最深處有九丈左右,寬九丈,定是強性炸藥所為。民間煙花爆竹或有煉制丹藥,多用火藥。再者,兵部武備司,徐秉堂徐大人之前就在研究烈性炸藥。臣找懂行的人看過,深坑里所留藥痕,與徐大人新研制的炸藥無異?!?/br> “臣又命人去內務府查過,徐大人那里炸藥的出入一筆一筆都清楚,并無差池嫌疑處。就是兵部預留的火藥,清點后,也對得上數目?!毙l穎嘉正色道,“當然,火藥還有別的來路,或者是私人挾帶,或者兵部購入時有人起了私心,截留在手?;鹚巵砺?,一時之間也不好查了?!?/br> 衛太后淡淡道,“火藥來路雖難查,不過,徐秉堂研究出這種新型的火藥配方不過數月。這是朝廷機密,所知者不過寥寥數人?!?/br> 衛穎嘉道,“臣命人查過,配制密方保存在陛下這里,兵部尚書顧岳山都不清楚,唯徐秉堂與陛下知曉?!?/br> 是了,明湛對于配方的保密性向來是做到極致的,這種火藥的配方,根本就沒往兵部走。 “徐秉堂不太可能把配方泄露出去?!毙旒沂亲悦髡康腔蠓讲棚@赫起來,不論太上皇復政,還是再立皇孫,徐家所能得到的不會比現在更多。要說起不臣之心,再怎么也輪不到徐家。故此,衛太后立時將徐秉堂排除在外,反是吩咐道,“徐秉堂身邊得用的人,當時協助他研究火藥的那些人,你一個個去查?!?/br> “是?!毙l穎嘉道,“還有一件事,顧岳山派了自己的幕僚劉易水去福州城?!?/br> 衛太后眉毛一動,“什么時候的事?” “今天一大早?!?/br> “這倒是稀奇了?!被实郾菹戮貌?,顧岳山兵部尚書,內閣相輔,該避的嫌疑他自然比常人清楚。在這個時節,怎么會派人到福州城去。而且派的不是尋常人,劉易水雖只是幕僚的身份,卻是顧岳山的左膀右臂。且隨著顧岳山的官兒越做越大,劉易水在帝都城也小有名聲。 再者,若是私事密事,劉易水也該喬裝打扮,秘密潛行,卻又這樣容易被人探知,豈不讓人多思呢?何況,若非要事,自不必劉易水親行的。 衛太后思量一時,沉吟道,“看來,顧家出事了?!?/br> “炸藥之事,兵部本就有嫌疑?!毙l穎嘉猶疑道,“只是現在看來,顧岳山又是一派光明磊落之相,倒叫人看不清楚了?!?/br> 衛太后微微一笑,“劉易水明晃晃的離開帝都,顧岳山擺明車馬,行的是陽謀。原由是非,不日即知?!?/br> “娘娘,還需小心顧岳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毙l穎嘉提醒道,這時侯,斷不能有半分差錯的。 衛太后看向衛穎嘉,溫聲道,“穎嘉,百官在帝都,宗室也在帝都,我與皇帝也在帝都?!?/br> 衛穎嘉頓時警醒,忙道,“太后娘娘說的是,現在,只要您與陛下安穩,帝都就是安穩的?!?/br> 衛太后眼神晦暗,所有人都認為明湛在帝都養病,這個時候,劉易水竟然南下,究竟是為什么? 203、更新 ... 明湛一行人直奔福州城。 甭看明湛平日里養尊處優的,時不時就抱怨工作累腰酸背痛啥的,真正趕起路來,啥都不講究,遇店住店。沒店就借宿,再悲催些,借宿都借不著,住山神廟,明湛也沒意見。 就是夏天蚊子多,裹著毯子怕熱。不裹毯子,明湛格外的招蚊子,被叮的滿頭滿腦滿身包。 阮鴻飛配了幾幅中藥材給明湛放在洗澡水里泡過,才稍稍解了明湛的苦惱。明湛回過頭對著阮鴻飛得瑟,“瞧見沒,這就是魅力。連蚊子都拜倒本大爺的魅力之下啊?!?/br> 阮鴻飛對明湛的厚臉皮不預置評,付寧嘴角抽了抽,他頭一遭見到明湛這類型的人類,很有些不適應,問阮鴻飛,“小胖弟弟尚未婚配吧?” 阮鴻飛沒說話,付寧安慰阮鴻飛道,“沒成婚,難免帶些孩子氣。待成婚后,就穩重多了?!闭H苏嬲f不出這樣的話來,付寧又悄悄對阮鴻飛道,“不行先在小胖弟弟身邊兒放兩個侍女吧?” 明湛耳朵極靈,連忙道,“付大哥,我有心上人啦?!?/br> 付寧微驚,然后一臉不贊同道,“小胖弟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橐稣?,講究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杜兄既為你的兄長,起碼得先跟杜兄商議過才好。斷不能私相授受,誤人誤己?!?/br> 明湛以前受某某書籍影響,以為江湖兒女,定是不拘小節。不料,大名鼎鼎的付大俠還是個道德君子。故此,明湛覺著,若是日后付大俠得知他處阮鴻飛的關系,可千萬不能刺激過大才好。 “付大哥,其實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自是極好,若是還能兩情相悅、心意相通,豈不更好呢?”明湛笑道,“雖然世上,男人可三妻四妾。定有人想著,賢妻美妾,何等美妙。我卻覺得,有賢妻美妾之人,日子過的縱使舒坦,也只是他一人舒坦。他這種舒坦,亦僅是rou體上的享受而已,斷然難以到達與愛人心有靈犀的境界?!?/br> “要我說,成婚娶妻,倒不必三妻四妾的排場,這一世,能尋到一心有默契之人。同喜同憂同心同德,你看到他就心生歡喜,不見他則心生思念。與他在一起,每一個瞬間都覺著快活,縱使世間有再艱難之事,只要與他一處,便會生出萬丈雄心來?!泵髡看浇俏⒙N,眼睛望向阮鴻飛,阮鴻飛不覺微微一笑,目光融融之處,明湛道,“我覺得,這樣的人,不必多,有一個,就是天幸了?!?/br> 付寧畢竟不是初出毛廬的毛頭小子,聽明湛一席話,竟至心有戚戚,笑道,“小胖弟弟,你年紀雖輕,不想竟有這樣的見識。只是這樣的人,可遇而不可尋。似我等尋常人,能尋一體貼可心之人,就足矣了?!?/br> 明湛嘿嘿一笑,炫耀道,“不瞞付大哥,我與愛人就是如此啊?!?/br> 如今經明湛一通忽悠、偷換概念,付寧一時不察,竟不再拘泥于原來“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看法兒,不禁問道,“小胖弟弟不是還沒成親的嗎?” 明湛唇角微翹,“我愛之人,并不能與我成親。故此,我還未成親?!?/br> 付寧未料到明湛身上有這等隱情,他并非像明湛那樣喜歡刨根問底挖人隱私的性子。聽明湛這樣說,付寧覺著說了不該說的話,問了不該問的事,倒是先尷尬了。他名聲在外,卻是極溫雅有禮的性情,何況明湛的身份,付寧并不大清楚,一直與明湛平輩相交,從未因明湛年輕就輕看于他,故而,付寧微微欠身道,“小胖弟弟,是我唐突了?!?/br> 明湛哈哈一笑,擺擺手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我既喜歡他,哪怕不能成親,也并不覺得他就見不得人了。說一說,有什么要緊?!?/br> 付寧喜歡明湛身上的豪爽氣概,他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樣的奇聞逸事沒見過。見的多了,自有一番豁達,付寧道,“這婚姻之事說起來,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我福州有一朋友,少年時生的英俊倜儻,才高三斗,我們皆以為非淑女不能配之。多少人家去提親,結果這位朋友娶了一位家世門第都極一般的夫人。當時諸人皆說不相配,不過,這許多年,我這位朋友雖然官職不高,他夫人的賢惠卻是出了名的。官場之中起伏不定,他家夫人卻是不離不棄、始終相隨,人人皆道這位朋友有福氣,娶對了夫人?!?/br> 明湛笑道,“是啊。我與家里愛人就是如此。付大哥,這也不是我自吹自擂,你看我這一表人才,尋常人見了我真覺得有壓力,自覺般配不上呢。先前,我那口子還自卑呢,悄悄喜歡我十來年,后來被我發覺,他還跑了老遠,死活不肯承認呢?!?/br> 阮鴻飛剛剛給明湛感動了一回,聽到明湛說到先前之事,實在覺得慘不忍睹,難以入耳。甭說阮鴻飛,就是搖光這位熟知內情的,也深覺聽不下去,忍不住道,“二爺,您今年才十九,十年前,難道九歲就開始春心萌動啊?!?/br> 明湛瞪搖光一眼,“什么叫春心萌動???那是說女人的。小光,不是我說你啊,老杜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你跟他這些年,話都沒學會聽呢。我說十年,那是虛數。我十歲上,我們就認識了?!币姄u光被打擊的蔫蔫兒的,明湛也就大方的放他一碼,轉而與付寧解釋了一回,“付大哥,你是大名鼎鼎的俠客,仰慕你的人排山倒海一樣的多吧。你肯定有感觸吧,人要有魅力,真是不分年紀性別的。我這相貌,我這身材,還有我那學識,真不是我吹啊,能及得上我的,真不多。關鍵是,我這人吧,心還特別好?!?/br> 明湛正想擼起袖子夸自個兒一頓,阮鴻飛遞給明湛一條烤魚,“嘗嘗咸淡,外頭沒啥講究?!?/br> 明湛咬一口,立時與阮鴻飛付寧說起烤魚來。 付寧松口氣,發現了明湛又一優點:忒自信。 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路,到了福州城,直接去阮鴻飛的別院里歇息。 明湛瞅著院中的花花草草、小橋流水、雕梁畫棟,晃著腦袋感嘆道,“老杜啊,我覺得我房產就夠多了,與你比,還是差一截啊?!贝篪P朝的皇帝,沒多少喜歡旅行的,似鳳景乾,做二十年皇帝才去了一趟江南,還為人所乘,出了差子,忒不安全。所以,行宮建的也少?! ∠袢思胰铠欙w,手里有銀子,產業置辦無數。雖然別院規模無法與行宮相比,勝在方便。不過,明湛認為,阮鴻飛的產業,也就是他的產業??粗约业膭e院,明湛這心里又是一番滋味兒了,不禁嘿嘿偷笑幾聲。 阮鴻飛似是猜到明湛心中所想,笑道,“你還欠我一屁股債呢,有銀子先還債,蓋房子的事兒還是以后再說吧?!?/br> “真掃興,說啥銀子啊,多傷感情?!泵髡俊扒小绷艘宦?,蓋啥房子啊,這房子就是他的?;我换问掷锏牟抛由?,明湛吩咐搖光道,“小光,趕緊收拾一下,我跟飛飛洗鴛鴦浴?!?/br> 搖光私下與天衡道,“咱家先生催催銀子就傷感情,合著日后為了感情著想,銀子的事兒還不能提啦?”皇帝陛下不會又想賴了吧? 天衡默默。 明湛與阮鴻飛到了福州城。 盡管其間頗多波折,劉影查邵春曉的案子也查到了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