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宋家人來往的也不多，哪能個個都認識呢?！?/br>
    “據說就是這宋遠，被宋遙指使著拿將士們的餉銀放高利貸啊?！泵髡咳嘀杧ue，實在不知道要說什么好，“我看，高利貸的事與宋遙或許不知情，他屁股還沒把將軍的位子坐穩呢，這時候沒這樣大的膽子。不過，我說宋遠是不是腦抽兒了，還是被人陷害呢?！?/br>
    擺擺手，明湛道，“人頭豬腦的事兒都出來了，實在理解不了，隨他們去吧?！?/br>
    阮鴻飛笑笑，“你本不必多管，只消安生看戲就是了?！?/br>
    明湛甜言密語道，“我想力所能及的叫你開心唄?！?/br>
    “胖，你生日快到了吧？”阮鴻飛換了個話題 。

    “嗯，內務府已經提了。我倒不想大cao大辦什么的。我生日過后，就是太皇太后的壽辰，我估摸著老太太又要念叨著父皇了?！泵髡康共皇羌蓱匄P景乾，他只是希望在近三年之內，鳳景乾不要來帝都。等他將皇帝這個身份實實在在的坐穩了，鳳景乾再來。

    “一個老太太，你不理她能怎么著？”在阮鴻飛看來，明湛偶爾太心軟了。當初明湛小啞巴時來宮里，可是遭了不少罪。那會兒老太太可是沒有半分做祖母的風度來著。不過，阮鴻飛會對明湛動心，就是因為明湛心軟，有情義。

    明湛道，“唉，皇祖母政事什么的也不懂，也不攙和。我想著，能讓她高興就高興吧。都這把年紀了，再者，父皇與父王還在云南呢，也不好叫他們掛心的?！?/br>
    阮鴻飛聳聳肩，不再提此事。

    若是尋常人，心軟善良，倒是一種美德。

    不過，這種美德若是放在皇室之中，就是催命的毒藥了。

    明湛實在沒料到有人敢說這樣的話。

    朝中宗室命婦，凡女眷必然要初一十五的去慈寧宮壽安宮給太皇太后與衛太后請安。太皇太后不理俗事，倒是衛太后時不時會準備茶話會、賞花會，或是其他的名頭兒與這些官眷宗室來往。

    在某種意義上，因為明湛沒有皇后，衛太后屢行了皇后與太后的雙重職責。

    衛太后照例先去了太皇太后的慈寧宮，之后，太皇太后留下襄儀太長公主說話兒，其他們則隨著衛太后移駕壽安宮。

    以往都是這樣，卻不想今日有了變故。

    襄儀太長公主一來，衛太后未受她的禮，太皇太后賜座后，襄儀太長公主直接道，“我有件事，想請示太皇太后與太后的意思？”

    太皇太后笑呵呵地，“jiejie請說吧?！?/br>
    “是這樣，如今陛下的萬壽節就到了，接下來就是太皇太后您的千秋節了，還有太上皇的壽日在五月，攏共差不多幾日?！毕鍍x太長公主看著太皇太后道，“太上皇遠去云貴日久，沒的不惦記帝都的。何況先前韃靼人圍城，心肝兒都嚇的不會跳了。我瞧著，要不請太上皇回來，過了太皇太后的壽辰。再者，皇上對于太上皇素來孝順，想來也定會高興的吧?！?/br>
    襄儀太長公主的話直戳到了太皇太后的心坎兒上，太皇太后笑道，“是啊是啊?！敝雷约鹤霾坏弥鲀?，問衛太后，“太后，你說呢？”

    自襄儀太長公主一開口，衛太后就捧起了茶盞，喝了一巡茶，聽太皇太后有問，衛太后方不急不徐的撂下茶盞，溫聲道，“太上皇是去云貴養病，并不是平白無故的就到了那老遠的地界兒去。否則，依太上皇的孝順，怎會遠離帝都呢？”

    “太上皇的來去，豈是皇帝可以做主的？”衛太后看了襄儀太長公主一眼道，“若是太上皇養好了身子，理所當然應該回來的啊。在云貴，并非長久之策?！?/br>
    “再者，韃靼人的事?；实蹌倓偟腔?，朝中面孔尚且認得半生不熟，何況邊關守將？”衛太后再道，“這些將領啊……”

    “不怕太長公主您惱，還都是太上皇使出來的人呢？太長公主這樣有膽色的人都怕的心肝兒顫，我倒是不怕?！毙l太后神色淡淡道，“怕什么？皇帝是我嫡親的兒子，皇帝的本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啊，守得住這帝都城，也守得住這萬里江山?！?/br>
    襄儀太長公主給衛太后這幾句話駁的臉面全無，倒只有太皇太后依舊笑道，“是啊，皇上是好的，對我也極孝順?！?/br>
    衛太后真不知道她這婆婆是真傻還是裝傻了，倒是襄儀太長公主舊話重提，“既這么著，此事，我就托給太后娘娘了？”

    “好啊?！毙l太后不動聲色，心里已有了主意，道，“既然母后與太長公主都思念太上皇，不如母親先寫一封信。我想想看，對了，太長公主的外孫子，安悅公主的兒子開浚，正在皇帝身邊做侍讀學士，聽皇帝說，開浚少年有才，出息的不得了?！?/br>
    “依我說，這信使都是現成的，就派開浚去。命他好生問侯太上皇的身體，若是太上皇身體好轉，讓開浚奉太上皇的儀駕回帝都來。辦得好了，算他有功。若是辦不好，沒能請動太上皇……”衛太后笑望襄儀太長公主一眼，“辜負了母后與太長公主的期待，可是要罰的?！?/br>
    襄儀太長公主話中帶話道，“這些朝中的事，我并不很懂，倒是太后娘娘如數家珍，沒少關注啊?！?/br>
    衛太后道，“太長公主過譽了，身為太后，的確應該多關注一些朝政。像現在，不就可以為母后與太長公主分憂了嗎？不然，太長公主只管將事情交給我，我卻不能辦，倒顯得壽安宮無能了?！?/br>
    襄儀太長公主給衛太后噎的無言，只得對太皇太后道，“時候不早了，太皇太后，還是讓太后回去吧?！?/br>
    “是啊是啊，你也累了，去歇著吧?！?/br>
    衛太后微一點頭，轉身走了。

    太皇太后即便是腦袋簡單些，也瞧出襄儀太長公主有些不對頭了，拉著襄儀太長公主問，“你這是怎么了？跟太后說話這樣沖?！?/br>
    襄儀太長公主眼中含怒，對太后道，“您不知道呢，太后給淑媛賜女官了?！?/br>
    這件事，太皇太后尚有印象，點頭道，“唔，我知道，不就是個梳頭丫頭么？這有什么稀奇的。是淑媛自己瞧上的，不好跟太后說。太后見她實在喜歡，這才給她的?！?/br>
    “您這是聽誰說的？”

    “太后親口跟我說的?！碧侍蟮故菍嵲?。

    襄儀太長公主很不大公主鳴不平，嘆道，“她說，你就信。你呀，也不想想，哪個丫頭能好端端的弄個小狐貍精進屋兒呢？如今大丫頭為難著呢。若不叫大駙馬沾身兒吧，畢竟是太后賜的人。若是把那小狐貍精給了大駙馬，你想想大公主的心吧?！?/br>
    “竟然是這樣?！碧侍笥行┎荒芟嘈?。

    想到衛太后先前的強硬，一時間，襄儀太長公主竟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嘆道，“如今太上皇剛去了云貴，她就能對大公主下手，待日后，怕是連你我的立身之地都沒有了?！?/br>
    “不至于此?！碧侍笥X得大姑子危言聳聽了，道，“皇帝對我是真孝順，就是現在，也會每日過來給我請安呢?；实鄱喙潈€的孩子哪，我聽說，皇帝每餐菜不超六道。我這里還加了些份例呢，我說不要，皇帝都不答應。這宮里，有什么東西，也是先給我呢。jiejie，你多想了吧？”

    “還是叫太上皇回來吧，再好，能好的過太上皇么？”

    太皇太后不說話兒了。

    158、更新 ...

    衛太后當晚就把這事兒與明湛講了。

    明湛又不傻。

    可,當時明湛的表情實在夠傻,張大嘴巴,瞪大眼,一臉的蠢相！他從來沒想過，襄儀太長公主會來這一招兒。

    為什么??？

    他對安悅公主難道差了？他對安定侯難道還不夠好？他對鄭開浚難道不夠重用？

    明湛驚的手一歪,一盞溫茶潑在手上，順著手流到褲襠里,洇濕褲襠燙到了小小湛。明湛“嗷”的一聲叫起來，衛太后嚇一跳，急忙拉開他的手問,“怎么了怎么了？”

    明湛原地蹦了三蹦，夾著腿道，“我先，我先回去，換個褲子?！?/br>
    衛太后過來人，小時候還給明湛洗過澡，見他濕了那里，急忙問，“燙著沒？”男人那個地方可是脆弱的很。

    明湛臉紅的跟炭燒似的，腦袋撥浪鼓兒似的搖頭，“沒事兒沒事兒，我先回了啊，母親?！?/br>
    “不行就宣太醫啊?！毙l太后叮囑一句。

    “知道了?！泵髡坑X得簡直丟死人了，他管衛太后要了件大抖篷遮羞，急不迭的夾腿跑了。

    待明湛回了院里，進屋前反倒有幾分不好意思，覺著自己丟了大丑，怕被阮鴻飛瞧見，笑話他。給何玉使眼色，意思叫何玉先進去瞧瞧阮鴻飛在不在。

    何玉還沒邁腿動呢，搖光已經掀簾子出來了，笑嬉嬉地對著明湛行一禮道，“陛下，我家先生還說呢，您在外頭磨蹭什么呢。趕緊進去吧，別凍著，外頭怪冷的?！?/br>
    “知道了，哪兒磨蹭了?！泵髡哭Z搖光，“你跟何玉玩兒去吧，不用你們伺候?！?/br>
    搖光也知趣，拽著何玉走了，準備打聽出點兒內部消息來，看皇帝陛下賊眉鼠眼的模樣，不會做了啥對不起他家先生的事兒吧。

    明湛多要面子的一人哪，他雖然怕阮鴻飛笑話，不過，事到臨頭，他立時給自己添了一重臉皮，沒事兒人兒似的晃了進去。

    阮鴻飛一看，霍，明小胖咋穿了件女式斗篷回來了。葡萄紫緞面兒繡纏枝蓮花，外帶鑲了一圈兒黑貂毛，華麗的很。明湛沒叫阮鴻飛瞧見正臉兒，轉身就鉆床上去了，扯開被子圍上，一臉晦氣的開始念叨，“倒霉死了，我這衣裳都濕了?？旖o我找身兒衣裳，我趕緊換了?！?/br>
    “這是怎么了？”阮鴻飛還不知道哪里事兒呢，豈能不問個清楚，跟著起身坐到明湛身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