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后。

    “將軍，老夫人病重！”玄青凝重的望著沈辰修的眼眸。

    沈辰修從座位上起身，眸中閃爍著不忍，不愿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老夫人想見將軍最后一面！”玄青接著道，“屬下已經請了旨，皇上愿放將軍回臨安城探親?！?/br>
    沈辰修連日連夜的朝臨安城趕，終于趕到了雅室，可沈太君的身體已經非常不妙了。

    許半仙看見沈辰修回來了，欲言又止。

    “祖母怎么樣了？”沈辰修望著許半仙道。

    許半仙搖了搖頭，老夫人本就重病過一場，已經耗去了大半心里。她一直支撐到了現在已經是難得的奇跡，如今是真的壽數已盡，所以神仙下凡都束手無策。

    “將軍還是趕緊去見老夫人最后一面吧！”許半仙一臉鄭重的道。

    沈辰修即刻趕到沈太君的病榻前，玄青將所有的下人全部都遣走了。

    “羽兒??！”沈太君的狀態還好，望著沈辰修露出一臉慈祥的笑，“祖母還想好好看看你?！?/br>
    沈辰修將臉上的面具拿下來，認真的盯著沈太君的臉，“祖母，羽兒一直在，羽兒會一直陪著您?！?/br>
    “說什么傻話呢！”沈太君笑了一聲，“沒有誰能一直陪著誰?！?/br>
    沈辰修心中實在是難受，可又不可能在祖母的面前哭出來。

    在他還小的時候，祖母便教育過他，不能哭！說他是沈家唯一的男子漢，以后沈家所有的重擔，全部都在他的肩上。

    若是他哭了，那沈家的其他人該當如何呢？

    再說了，如今他已經不是小小男兒了，他是身兼重任的男人。

    沈辰修的眼底閃過悲傷，努力的壓抑著此刻的情緒，“祖母，您還有什么事情要同羽兒交代嗎？”

    沈太君點頭笑了笑，生死乃常事。

    她最不放心的便是他的孫子，即便他如今一心撲到政務上去，可難保有一天，他不會再去找那個齊婉兒。

    “羽兒，你可愿答應祖母最后一個請求?！鄙蛱J真道。

    沈辰修蹙眉，點了點頭。

    “不要跟那個女人，再在一起！”沈太君一字一句的道，“答應祖母，絕對不可以娶她為妻！”

    沈辰修愣住了，這種無理的要求，他怎么可能答應！

    “答應我！”沈太君拉著他的手，語氣強硬，“答應祖母，否則祖母死不瞑目??！”

    沈辰修的呼吸有些沉重。

    為什么，為什么他最看重的人要在最后一刻逼著他做出決定呢？

    沈太君急得呼吸不暢，臉色慘白。

    看見祖母那苦苦掙扎的模樣，沈辰修于心不忍，他怎么能在這種時候違背她的意思呢！

    “好！”沈辰修低著頭，一臉沉重的道，“祖母，羽兒答應您！”

    “發誓！”沈太君還不肯完全相信他，“我要你發誓，發誓你絕不娶她！”

    沈辰修神色艱難，“祖母，您為何要逼羽兒？”

    “你當真愿意看祖母死不瞑目嗎？”沈太君緊緊地捏著他的手。

    若是她老人家不逼他，他如何下得了決心。

    若是她老人家不逼他，日后他因為那個女人遭到不測，她就算是在那邊也不會心安的。

    沈辰修搖頭，“我發誓?！?/br>
    他從不相信誓言，可若誓言能讓最珍視的人得到片刻的安息，那他愿意發誓。

    “若是你違背了今日發得誓，那所有的報應將會落在她的頭上?！鄙蛱踔詈笠豢跉獾?，不是她老太婆心狠，是那算卦先生的卦太靈驗了。

    即便日后他的孫兒會恨她，她也不愿讓他為那個農女承擔任何風險。

    沈辰修心如刀割，無話可說。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把我的丫鬟青梔叫進來！”沈太君的眼眸越來越黯淡無光。

    沈辰修戴好面具走出屋子，青梔走進了屋子。

    “將軍！”玄青一把扶住了沈辰修的手臂，他擺擺手，“不用?！?/br>
    “沈將軍，請節哀??！”許半仙給沈辰修行了個禮，“生老病死乃所有人都要經歷的過程，將軍且不可過分悲傷，影響了身體?！?/br>
    沈辰修站在原地，久久未語。

    他早就知道遲早要經歷這一刻。

    可這一刻真的來臨了，他的心中卻空空蕩蕩的！

    祖母一直說盼著他娶妻生子，到最后也沒見到他娶妻生子，而他最愛的那個女子，卻被祖母明令禁止不可娶。

    這到底是什么事！

    他到底該如何做，才能令眾人滿意，才能真正正正的做好這南元朝的第一將軍！

    玄青看到沈辰修如此失魂落魄之態，太過于擔心，正發愁該如何勸解他，楚遙便來了。

    “宣羽?！背b直奔到沈辰修面前，聲音中帶著一絲悲切，“老夫人如何了？”

    沈辰修搖了搖頭。

    丫鬟青梔從屋子里跑出來，哭著喊道，“老夫人仙逝了！”

    沈辰修眼眶發紅，轉過身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

    終于還是走了！

    那個從小愛護他的人，終于還是走了！本以為這一刻他會像小時候受傷一樣，痛哭無助，可事到臨頭卻不是這樣。

    他的心沉下去，像是被葬進了一片汪洋之中。

    他一直在等一個人，在等她帶著陽光來，可她始終沒有出現。

    齊婉兒站在窗前看著這場雨下了好久。

    從最開始的淅淅瀝瀝，到最后的大雨傾盆。

    這場雨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樣，自從沈辰修離開臨安城后，她心中的大雨就沒有停止過。

    “掌柜的?！笔^撐著傘在大雨中喊她，她才回過神來。

    “賬本拿過來了嗎？”她走到門口，石頭將手中的賬本交到她的手里。

    經過她這幾個月的努力，南陽齋的收益終于越來越好了，尤其是引進了西域那些新奇的美食，吸引了很多王公貴族。

    如今，擁有南陽齋黃金會員卡的人，終于不是沈辰修一個人了。

    想到這里，齊婉兒的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心中卻苦澀萬千。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她真想回去抱住他。

    “明日，你帶著伙計們，將十萬兩白銀送到宣王府?！饼R婉兒看著石頭道。

    石頭一頭霧水，“掌柜的，您真要將銀子還給沈將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