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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還是翻出來幾年前成寒發的一張專輯,聽著成寒那還稍顯青澀的聲音,他才終于能安靜下來欣賞。 “哎,都是時代的眼淚啊?!便迥侠蠚鈾M秋地感慨了一下。 想著第二天晚上成寒就要回來了,沐南給自己放了個假。 他嘴上說著不讓成寒回來,但當成寒突然給他發來了航班號時,他的心里還是開心到冒泡,對著手機吧唧了好幾口,仿佛是直接親到成寒臉上一樣。 他本想約個好些的飯店,但想著成寒坐了很久的飛機肯定很累,還是直接回來休息的好。 沐南計劃來計劃去,想法改了一遍又一遍,最終還是覺得哪好都不如家好。 這天,沐南早早就醒了。白天他有個通告要錄,正好從錄影棚直接去機場,能趕上接成寒。 這是個網絡綜藝,說是綜藝,其實不過是個談話節目。一個男主持人和一個嘉賓,兩人對坐著說些家長里短,進而談談人生理想。 這樣的形式和氣氛很容易讓平時戴著假面的藝人敞開心扉,沐南也不例外。 到了節目最后,主持人問道:“你現在是還沒有結婚,在另一半的選擇上有什么想法嗎?” 這個問題沐南甚至不用多做思考,他答道:“當然是要彼此都愛對方的?!?/br> 主持人又問:“那你覺得什么才是愛呢?” 這下,沐南思索了片刻,然后說道:“愛,大概就是以真心換真心吧?!?/br> 談話以有關愛情的話題結束,沐南在回答這個問題時,滿腦子都是成寒,只想趕緊去機場接人,甚至就連接到人后要說什么做什么他都已經計劃好了。 沐南早將成寒的航班號爛熟于心,俄航SUxxx。 他伸手問野格要手機,順口問道:“航班延誤了嗎?” 野格卻沒有動作,而是欲言又止地看著沐南。 “怎么了?”沐南的心陡然沉了下去,這個神情他再熟悉不過,最近他已經見了不止一次。 他慌張了一瞬,心猛然沉了下去,漸漸轉變為無力。 “到底怎么了?”沐南問道。 只見野格嘴唇囁嚅著,半晌才擠出來幾個字:“成寒……的飛機……緊急迫降了?!?/br> 沐南卻好像只看見了野格的嘴在動,沒聽到他發出聲音。 “什么?”他又問了一遍。 野格重復道:“成寒的飛機迫降在了俄羅斯境內,目前……目前……” “目前什么?”沐南聽見自己這樣說。 “目前機內情況不明?!?/br> 沐南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然后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 耳邊傳來陣陣呼喊聲,一些他認識不認識的人呼喊著他的名字,上來攙扶他,但沐南卻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見。 他眼前漆黑,耳邊只余嗡嗡作響。 “情況不明,情況不明,情況……不明” 這四個字在沐南耳邊環繞著,如同緊箍咒一般,穿透太陽xue往他的腦仁里鉆,電鉆般在他的神經上作響。 成寒可能會受傷,可能會骨折流血。 他也可能會死,迫降后飛機會起火爆炸,所有人會被燒成黑炭,連尸體都無法分辨。救援人員清理現場時會隨機找到殘肢斷臂,能不能拼成一具完整的尸體全靠運氣。 而成寒,那樣英俊的成寒,鳳表龍姿玉樹臨風,尸體也不會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哇”的一聲,沐南突然吐了一地。 接下來,他的胃像是不受控制一樣。腹肌和膈肌劇烈收縮,吐干凈了胃里的東西就開始吐胃酸,吐凈了胃酸后開始吐膽汁。 “快約一下醫院!”野格對小金喊道,小金立馬沖出去打電話,順便叫司機直接開到門口等著。 沐南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剛邁開步伐就往下滑。野格和工作人員一邊一個架著他,才勉強走上了車。 一上車,沐南就直接癱在了座位上,任憑野格如何喚他也給不出反應。 他看著車子打著雙閃飛快向前,超過旁邊一輛又一輛的車。 心中卻只有一個想法,成寒要是死了,他該怎么活呢? 他還不到三十,人生還那么漫長。后半輩子一個人可怎么過呢? 成寒要是一個人在另一個世界孤零零的,他得趕緊過去陪他。但他又這么慫,慫的不敢自殺。只能期盼自己趕緊得上什么絕癥,然后快點死了,這樣就是最好的。 只不過那時,成寒會等他嗎?會記得他嗎? 他們會變成什么樣子,是生前的樣子,還是死后的樣子? 要是死后的樣子就太不英俊了些,沐南想著。 從野格的角度看上去,沐南像是一尊石像一樣,一動也不動,也不說話,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還昭示著他活著,他都要以為沐南在這坐化了。 “你先別自己嚇自己,飛機是緊急迫降的,不是墜毀的,生還希望很大……”野格說著,卻覺得怎么說又都不太對勁。 “嗯?!便迥先蚀鹊亟o了他些許反應。 他的嗓音沙啞得嚇人,是胃酸腐蝕了嗓子所帶來的。 他對野格說:“給我定飛俄羅斯的票吧?!?/br> “不行,”野格說,“你去了有什么用呢?在哪等都是等,而且你看你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適合過去?!?/br> 沐南的視線依舊落在窗外的車水馬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