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rou_分節閱讀_147
東山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撞開飛奔而來的一個家丁,在吳巍耳邊飛快的說了密道地址,說完將他往滿身是腱子rou的年輕人身上一推,那人捅完一個家丁,抹了把臉啞聲道:“我們得快點逃出去!” 吳巍道:“我知道密道地址?!?/br> 這可不啻于一道驚雷,那人眼睛立馬發了光,正欲張嘴卻聽得有人插話道:“現在人多耳雜,等出去再說也不遲?!?/br> 發話的是縮在角落里矮小敏捷的林熹。 那人轉念一想深覺有理,當下干勁十足,將一老一小兩弱雞擋在身后,直面迎向程家家丁。 這話也被程嚴給聽到了,他本就暴跳如雷,現在更是氣得幾乎一點就能炸,他指著吳巍喊:“這小子知道密道地址!千萬別讓他逃了!一個都不許他們逃!” 其實不消他說,人們已經殺紅了眼睛,不管是程嚴也好,程家家丁也好,亦或是被雇傭來的李謨也好,他們手上都沾了不止一個人的血,他們都是已經上了賊船,賊船難下,一旦放走一人,滿船皆翻。 擋在吳巍面前的年輕人雖然身強力壯但不曾習武,打起來毫無章法,對上人多的仗勢很快就落了下風,被人從背后橫劈了一刀,那人渾身一抖,還是撐著墻才不至于跪地的。 他自身都難保,更不要說吳巍了,吳巍半是逃半是躲,卻還是雙手抵不過眾拳,眼看著就要被砍中的時候聽得一聲:“趴下!” 東山從旁人手里奪來了尖刀,兩手并提,橫砍直掃,刀刃所到之處,便是一聲聲慘叫。 吳巍這次手腳雖軟,但總算還能動,見有空隙便手腳并用朝門外爬去,被砍的年輕人緩過氣來,給門外的家丁補了一刀,和林熹一起緊隨其后。 東山見他們逃脫當即松一口氣,氣一旦松懈下來才覺出腿根一陣劇痛,那痛簡直就像是生在rou里一下下鋸他的骨頭,他的馬步立刻就塌了,東山單膝跪下撐著砍向他的尖刀。 他雖能格擋,但有個天大的壞處,就是身法僵硬,拘泥固變,只能擋一個方向,旁人從側面刺入他就只有等死的份—— 青毓剛一個側翻躲過李謨的尖刀,就見李謨沒有窮追猛舍而是刀鋒一轉,直直逼向東山后背。 “東山!” 青毓立馬提起自己的彎刀,只恨彎刀太短,非得近戰,他一步當兩步使,飛奔至東山背后,兩人背心相貼,東山正欲開口就聽身后兵器相撞“砰砰”作響,青毓挑開了李謨的尖刀才借著喘息間說:“你放心出手,背后交給我?!?/br> 東山笑著應了一聲,他那條腿已經痛得都有些麻木,此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雙臂便不由得承受了更大的負擔,他想起也有過類似的兇險境地,那時候他還沒現今這樣冷靜,一驚一乍嘰嘰喳喳的,吵得敵我都腦殼疼,惟一能讓他閉嘴的方式是青毓貼上他的后背。 青毓一邊要對付李謨,一邊要保障東山背后的安全,還要護著那群老弱病殘讓他們順利逃出生天,焦頭爛額之際不由得怨氣滿滿:“都是你,”他對東山說,“剛剛撈你一個人多好,要早知道得正面交鋒就不折騰那么多勞什子,你也不至于被劃成個血葫蘆?!?/br> 東山輕笑了一聲,正準備張嘴說甚么,突然臉色一變:“吳??!” 他只來得及抖開壓在他尖刀上的數柄刀刃,踉蹌著站了起來,青毓聽他喊的瞬間就預備出手,然而李謨卻像鬼魂似的纏上了他,刀鋒突然猛烈起來無孔不入,青毓疲于應對,實在難以□□去救那三個老弱殘。 被點名的吳巍只覺后頸一陣寒意,他來不及轉身更來不及出手,他惟一來得及的是告訴另外兩個人密道的地址:“在東院——” 截斷他話聲的是一陣疾風。 那陣風堪堪擦著吳巍耳邊飛過,身后人痛呼一聲,“咣當”一下尖刀就脫了手,吳巍在屁滾尿流逃跑之際回頭瞥了一眼—— 是一把鋒利的裁紙刀。 戴昶氣喘吁吁地站在廳堂門前,面上有跑來而顯出的潮紅,吳巍尚未來得及道謝,卻被用力往外一拉,然后戴昶伸出一腳猛地一踹,將旁兒的一扇門板踹得直飛出去,那人正處在恍惚的劇痛中,蒙頭蓋臉的又撲來個門板,戴昶拔下裁紙刀,隔著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狠狠的釘入了那人的心臟!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三個老弱殘跌跌撞撞逃了,青毓、東山和戴昶憑借三人之力,替他們抵擋住程家家丁十多人的攻勢,哪怕這樣,外頭還是有十幾個家丁在到處晃悠,老弱殘三人組晃晃悠悠,可謂驚險。 吳巍甫一出來,見四下無人當即朝另兩人耳語,告知其密道地址,耳語剛落,就見巡邏的家丁大喝一聲:“站??!” 吳巍聽了那聲,簡直就像是小鹿撞見豹子,當下撒腿就跑,跑得間隙還在心中暗暗道:“誰站住誰傻子!”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是個四肢不勤的公子哥,同另外的老和殘一個速度,不一會兒就跑得頭暈眼花、氣喘吁吁,他瞇著眼往回瞅了一眼:好家伙!那些個莽夫倒是健步如飛,呼吸都不曾亂,眼看著他們越追越近,吳巍恨得幾乎要捶起了自己的兩條筷子腿。 然而還是不行。 跑不動就是跑不動。 吳巍沒有一刻比此時更恨自己的無能,他見他們窮追不舍,有幾次近得刀尖都能隔斷他的頭發絲,他干脆將另外兩人往前面狠狠一推,自己用兩條伶仃胳臂拎起沉重的大刀,橫在胸前,大吼一聲:“你們有本事沖我來!” 下一瞬就被人踹得翻了個跟頭。 腦袋磕在地上鈍鈍的痛,程家家丁冷笑一聲,將刀微微往上一提,刀尖向下,突然用力一摁,眼看著就要將吳巍捅了個對穿,突然眼前一花,手腕一沉,竟是有東西撲在了刀身上! 那東西還是個活物,在他反應不及的當兒一記虎撲,撲到他臉上,對著就是一頓狠狠的撕咬,咬得那人慘叫連連,臉上被扯下好幾塊鮮活的rou來! 吳巍看著油光水滑的活物驚道:“臘腸!” 臘腸聽見有人喊它名字,在撕咬的百忙之中空出嘴來“汪”了一聲,權作答應。 吳巍一咕嚕爬起來,就聽得耳邊一陣口哨聲,臘腸突然停了爪,以那人肩膀為借力點,猛地一蹬,嗚汪一聲朝吳巍身后預備偷襲的家丁撲去。 吳巍被人牽住了手,他回頭同鄒儀的鼻子撞了個正著,兩人齜牙咧嘴,鄒儀一邊揉著鼻子一邊同他道:“快走!打斗聲會把剩下的人都引過來的!” 吳巍見程家家丁陸陸續續的趕來,自知這只隊伍沒甚么戰斗力,馬上撒蹄子就跑,鄒儀在他身后,和鄒臘腸一起斷后。 鄒臘腸雖是狗,但畢竟體積龐大,一旦嚴肅起來頗有青毓之風,且狗牙尖爪利,撕咬起來是把命豁出去的架勢,程家家丁惜命,一時間竟不能耐他如何。 他們且戰且退,一直戰到東院,林熹實在是幫不上甚么忙,趁著眾人打斗分神的當口跐溜一下鉆到假山口,只是他畢竟上了年紀身子發福,竟卡在口子上進不去也出不來,急得眼角冒汗之際,卻是有程家家丁撿了空隙提刀而來,林熹嚇得冷汗淋淋,那之前背上被砍了一刀的年輕人發現了,眼見來不及,干脆以rou身為盾,用肩膀生生抗下那一記砍殺! “你——!” 林熹不由得驚叫起來。 那人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將全身力氣凝在雙臂上,狠狠一推,把林熹推入假山,啞聲道:“快跑!” 林熹立馬去撬銅蓋,而鄒儀終于能分神,挑開了砍到他頭頂的一記刀風,眼神復雜的瞧著他:“你……” 那人用完好的手臂以刀為拐,撐著站了起來:“我清楚,我今天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既然如此……總得為生者開條道路吧?” 那是戴昶請的客人之一,在程嚴東窗事發之前對程嚴可謂吹捧拍遛無所不用其極,不過盡管如此程嚴也沒用正眼瞧過他,不止程嚴,戴昶也好宋懿也好,反正有頭有臉的都沒拿正眼瞧過他,偶爾心情好了會同他說幾句話,也不過是種同耗子說話的逗弄。 連帶著鄒儀也沒有仔細打量過他,現下一打量,發現那人五官不精,是副丟到人海里找不出的相貌,難怪沒甚么深刻印象,真要挑起來,眼角兩邊往下耷,是雙偏向刻薄的三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