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rou_分節閱讀_42
青毓低聲道:“我去探了探,牢房緊張,青毓同別人關在一起,救出來不易,不如挨到問斬時候一舉拿下?!?/br> 鄒儀道:“問斬是七日后,在東菜市場口,附近正有港口,我去將船牽到那兒,一救出來我們就開船離開?!?/br> 青毓道了聲好,喊他睡覺。 之后兩人日日出門,將菜市口附近摸了個遍,制定了四條逃跑路線,鄒儀另買了一條漁船,將該置辦的全部放到船上,自己那艘大船卻停在遙遙相望的北港口。 七日轉瞬即至,沐浴這條大罪,挑的正是午時問斬。 青毓聽到這消息時正在喝粥,不以為意的一撇嘴道:“愚不可及?!?/br> 兩人起了大早,將一應事打點妥當,鄒儀在外圍,青毓擠到內圈里,見谷城百姓對著斬首臺指指點點,有痛惜者,有痛罵者,有痛快叫好者,俱是眉飛色舞,囚犯還沒見著,卻已經在人們的嘴巴里有聲有色的死了千百遍。 到了午時一刻,監斬、囚犯還有一應防援來了,囚犯一排,防援一排,把不小的斬首臺擠得滿滿當當,時候尚早,監斬便面對民眾,慷慨激昂的朗誦了一番,大意便是:勿忘前恥。 監斬意猶未盡的說完,輪到囚犯說臨終遺言,有人哆哆嗦嗦,有人涕泗橫流,有人大而無畏,最后一個自然挨了兩腳。 東山這胖子十日不見,卻不曾瘦下一丁半點兒,一張面孔即便是灰塌塌的也遮不住臉上的喜慶,活像是來拜年的財神爺,在一群菜黃面孔中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滑稽。 東山嘀嘀咕咕了甚么不甚清楚,反正瞧著面色如常,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高僧氣勢。 只有青毓知道,實在是這種情況之前撞上過兩回,一回生二回熟,這是習慣了。 說完臨終遺言,便要喝斷頭酒了。 各懷心思的人都將酒一飲而盡,唯有到了東山面前,這死胖子磨磨蹭蹭不肯喝酒。 谷城多桂花,這酒是醇正的桂花酒,十里飄香,東山上面有個每日喝酒吃rou的師兄,剛剛又接觸了谷城無戒律的廟宇,再被眼前的桂花香一熏,心里頭那根“八戒”的火苗奄奄一息,眼看來口風就能把它給吹滅了。 東山呲溜一下努力的吸了口涎水,最終還是咬著牙搖了搖頭:“出家人不得飲酒?!?/br> 那劊子手噗嗤一聲笑道:“大師,您這哪個年代的五葷三厭吶,迂腐!你看我谷城的谷全寺大師各個喝酒吃rou,不照樣是香火綿延嗎?” 東山一本正經地搖搖頭道:“我師兄說,佛在心中,但我自認為行由心指,這八戒便是我心向佛的憑據,施主不必再勸,若是喜歡,喝了這酒便是?!?/br> 劊子手被那桂花香氣誘得猶豫了一瞬,然而下一秒就反應過來摔了酒碗,罵罵咧咧道:“呸,你個迂腐禿驢!誰要吃你的酒,晦氣!” 說著在手中啐了口熱痰,眼看著時候差不多了,他提起那面鬼頭大刀,往刀上淋了清冽的酒,深呼吸一口氣,就等監斬一聲令下。 監斬突然爆發出一陣慘叫聲! 劊子手一抬頭,卻見監斬胸口中了一箭矢,血像投進水里的墨一樣快速暈開,監斬剛慘叫一聲,又立馬來了一箭,一箭穿喉,將他的慘叫堵在胸膛,那些防援反應不及,只見又是數箭飛下,噗噗幾聲,監斬被戳成了一只刺猬。 菜市場一片sao亂,百姓戰戰爭相欲逃,哭喊嚎叫嘶吼混雜在一起,青毓心下吃了一驚,但直覺便是天助我也,趁亂跳到行刑臺,拉起東山就跑。 他一面跑一面解外袍,披到東山身上,還摸索著袖中的假發,鄒儀正躲在一座拱橋橋下等他們。 然而防援雖慢了半拍,但畢竟訓練有素,很快就反應過來,其中一人放了個煙花,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招來周圍官兵,把菜場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青毓皺了皺眉,悄無聲息地弓著背縮到墻角,慢吞吞的貼著墻面走,他飛快的環顧自周,發現墻上有樹冒出頭來,還系著麻繩,儼然是做了個秋千。 他靈機一動,朝東山打了個手勢,東山雖傻但不笨,聞言點了點頭,就聽身旁人哎喲一聲,原來不知是那個挨千刀的趁亂推了他一把,那人險險站住,正準備回頭破口大罵,就聽周圍一陣驚呼,有兩個人像燕子似的從墻上掠了過去。 青毓和東山甫一過墻便直奔秋千,東山將秋千大力一晃,青毓踩上秋千隨著力道輕輕一點,便又翻過了一座院墻,東山緊隨其后,兩個人到小巷子里將衣服團成一團塞到竹簍里,然后套了假發,穩且快的到了拱橋橋下。 青毓見鄒儀正背對著他,十分高興的喊了一聲,鄒儀飛快扭頭,沖他微微一笑。 青毓一愣,竟是沒頭沒腦的走近兩步要去牽他的手,就在兔起鶻落間,異變陡生! 有一只部隊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從巷子里躥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柄雪亮的雁翎刀!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 今明兩天持續更新! 歡迎大家多多留言~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一柄雁翎刀不算甚么。 一打雁翎刀也不算甚么。 重要的是握著他們的人。 所謂新兵,年輕氣盛,熱血方剛,眼里頭光芒萬丈,但總有股子輕飄飄的味道在里面,因為他們還不曾殺過人。 不但要殺過人,還要殺過許多人,才能把周身熱血沉淀下來,收斂成一團毫不起眼的影子,但你浮光掠影瞥一眼,就能看見他眼中沉浮的萬千尸骸。 青毓心下暗叫不好,上前幾步把鄒儀扯到身后,就聽鄒儀咬著他耳朵又快又輕地說:“冷靜?!?/br> 青毓對自己的功夫是極有自信的,他很肯定之前沒有人在跟蹤他……也就是說,那些人早就知曉了他們的計劃! 青毓看著顯露殺氣的一行人,面上雖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表情,腦子卻轉得飛快,不著痕跡的把周圍打量了個遍,他正巧瞄到他們站隊的一個空門,就見其中一人往那邊走了幾步,不偏不倚的把空門給堵住了。 那人朝青毓他們一拱手道:“刑場刺殺監斬,動搖我谷城威嚴根本,請三位同我們走一趟?!?/br> 青毓冷聲道:“我不過是趁亂帶我師弟走,實乃人之常情,這刺殺監斬的罪同我何干?” 那人道:“非常時期非常做法,若是大師心中無愧自會還大師一個清白,諸位,請?!?/br> 青毓還想說甚么,鄒儀不動聲色地扯了扯他袖子,他藏在袖中的拳頭驀地松開,垂眼看向鄒儀,見鄒儀面色如常,又去望向東山,東山一臉無助的望著他,他嘆了口氣,老老實實走到那人面前,只道:“我們自個兒走,不勞煩幾位了?!?/br> 那人點了點頭,回給身后一個眼神,身后一排齊刷刷刀歸鞘的聲音,他們三人走在中間,四面都有人圍住。 鄒儀走了幾步,忽的想起甚么,對那領頭人道:“既然大人已將我們的路線摸得一清二楚,應當也知道我的愛犬在船上吧?這狗忒饞,一日不食便要了它半條命,我關押期間還請大人多多照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