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現在當然都可以避免了:郁金香復不了花,太麻煩,還是種百合和大花萱草合適。尤其大花萱草,號稱“一日百合”,花開一天就謝了,但開花量完勝百合,此起彼伏…… 洋水仙很不錯,可以種一大叢。 番紅花十分低矮,近乎地被植物,只能充當最前景。 美麗月見草千萬別種庇蔭處,開不了花,那里還是種點玉簪或礬根算了,對了,還有落新婦。 月季、鐵線蓮、天竺葵、繡球現在就可以入手小苗了,到手換盆,小盆堆在一塊兒讓小苗們長一長,等裝修好了,院子整好了,就可以直接改成地栽了。 當然,天竺葵不能地栽,這個是怕冷的植物,用吊盆吊著養就行,冬天放入室內。 現在是早春,早早入手,讓植物們先待在盆里,給它們生長的時間,比到時候天氣熱了再入手大苗,結果移植后死傷或僵苗好得多了。 林林總總,李如洗每天考慮周詳,忘情投入,也享受著健康的身體和充沛的精力。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月,裝修都接近尾聲了。 這時候李如洗才恍然覺出:我干什么了? 怎么就一個月過去了? 難道這次的獎賞之夢就是來過一段過去的好時光? 或者是彌補上次裝修和造園的小缺憾? 可這些和上一個夢有什么關系呢? 李如洗百思不得其解。 她無聊翻著手機買植物和裝飾品,這時手機里的提醒出來了:還有三天就是mama的生日了! 咦,那快給mama買個別致的禮物吧! 她一邊挑,一邊隱隱覺得不對勁:好像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再看看今年的年份。 猛然間,她想起來了! 是了,mama今年摔了一跤,去買菜的時候。 結果摔斷了一根肋骨。 當時mama怕影響她工作,什么都沒跟她說,爸爸照顧mama了好幾個月,聽說她當時夜里疼得都不敢睡床,總是睡沙發……很是受了一番罪,卻怕影響遠在異鄉的女兒的正常生活,一個字都沒跟李如洗提,每次打電話都是強顏歡笑,佯作無事。 他們一直瞞到了年底,才有一次無意中母親說出來:“唉,我今年不順利,生日前三天摔了一跤,竟然摔斷了肋骨……唉喲,那會兒真是受罪……” 生日前三天,不就是今天嗎? 第70章 父母在,不遠游 想起這件事,李如洗心中很是難過。 網上有很多姑娘說,不能遠嫁,要守著父母。 “父母在,不遠游?!?/br> 這是古訓了。 可惜,她一直到自己結婚生孩子了,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自己小的時候,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和他們在一個城市,雖然爸爸mama和她是一個單獨的小家,但是每逢周末,都可以去探望長輩,萬一有什么事,也是一叫就到。 當時以為是天經地義,后來才知道是多么難得的,與原生家庭的完美距離…… 像她,爸爸mama傾注了如此多的心血,把她培養得還算成材,又有什么用呢? 遠隔千里,無法承歡膝下。 一年見一兩次面。 她不能每周去父母家,拿著各種或精心準備或隨意得來卻覺得不錯的東西給父母,帶走mama爸爸同樣準備的各種各樣吃的用的…… 她不能一周至少陪父母吃一次飯。 她不能帶著孩子,去共享天倫。 她不能在父母需要的時候去給他們處理各種雜事。 她不能在父母生個小病時噓寒問暖。 她甚至連mama骨折都不知道…… 是的,她有一千個理由。 她不是遠嫁。 她沒去男方家。 陳琢理也是背井離鄉。 他們過年過節完全是公平輪流去雙方父母家。 她沒有辦法,她成績好,理應考一線城市的頂尖大學。 家鄉太小,沒有足夠好的工作機會。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 然而再多的理由也沒有辦法改變一個事實: 她虧欠了她的父母。 只生了她一個,所有的愛都給了她的父母。 就如同鄭直書虧欠了他的父母一樣。 她并沒有哪里做得比鄭直書好一點點…… 一想到mama當時摔倒在菜場旁,地面滿是青苔的小巷,爬都爬不起來,只好狼狽地,勉強打電話給爸爸……李如洗就淆然淚下。 mama體貼她,知道她工作忙,要帶孩子,要裝修房子,根本趕不回來,怕她白白擔心著急,不讓爸爸給她透一點口風。 李如洗忍不住會想,當時mama自己在病房里,身邊沒有子女照顧和陪伴,只有同樣年事已高的爸爸在工作閑暇偷偷來看看她,三餐去給她買……老夫老妻孤孤單單相依為命的樣子,真是凄涼…… 自己這樣的女兒,父母真的是白養了??! 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遺憾,現在有機會彌補真的太好了! 李如洗擦擦臉上不知不覺已成行的淚痕,拿起手機打電話給爸爸。 響了好久,李爸爸才接起來,說了聲:“喂,如洗,有事嗎?” 爸爸聲音看似和平常一樣,但不知道是不是李如洗的幻覺,總覺得隱隱有點急促,又有點凝重,而且急于掛她電話似的…… 以前不知道,大概也聽不出來。 她回憶著當初:哦,這一天她沒打電話,她是mama生日那天打的,算起來正是mama在住院的時候,當時,mama怎么說來著? 她努力地回想:哦,是了,她問mama今天生日怎么過的,mama用特別輕松的口吻說:“……哪有什么特別的呀,你爸請我去館子吃了頓飯,也沒太好的吃,無非什么松鼠鱖魚之類的,蛋糕是訂的提拉米蘇,然后我們去逛街了,你爸給我買了件首飾……” 她的mama,也學會了說謊了呢…… 而且還那么自然。 這算不算為母則剛? 李如洗也可以面不變色地說謊啊,她對著手機那邊的爸爸特別自然地說:“爸,我做了個夢,夢到mama摔了一跤,mama沒事嗎?” 李爸爸頓時在那邊愣住了,半晌才有點艱難地說:“如洗啊,你媽她真的……摔了一跤?!?/br> 李如洗裝作驚訝狀:“真的摔了一跤?那……摔傷了嗎?” “嗯,”李爸爸嘆口氣,說:“摔斷了一根肋骨?!?/br> “那你怎么不告訴我?什么時候的事?” 李爸爸嘆口氣:“就是今天,你說你做了個夢?什么時候做的?” “額,”李如洗勉強編了一下:“今天中午吃完飯,我在公司,趴在桌上小睡十幾分鐘……” 李爸爸再度嘆氣:“你媽是今天傍晚下班后去買菜時摔的……看來,你的夢是提醒你媽要注意的警兆??!你要是早點打電話說不定你媽就能躲過去呢……” “下午就摔了?”李如洗說:“現在你們在哪?為什么不告訴我?” “在醫院,告訴你干嘛?你那么多事要忙,孩子、工作、裝修……哪一樣也放不開?!?/br> “我能安排好時間的?!崩钊缦礈睾陀止虉痰卣f。 接下來李如洗又問了父親一些mama住院的細節,掛了電話后便定了第二天一早的飛機票。 匆匆請了假,把工作交代給幾個下屬,又把裝修和孩子的事交代了陳琢理一番,她就睡了幾個小時,也沒睡著實,一大早便出發去機場。 好在她比鄭直書幸運,比他離家近,也沒遇到過年過節,京滬這條線上的交通方式豐富且充沛,也極少有因天氣原因取消的,回家還不至于成為一段征途…… 早上九點,當她出現在mama的單人病房門口,正費勁從側躺著想稍微挪著坐起來點的mama抬頭看到了她,頓時愣住了,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模樣。 李如洗看到mama獨自在病房中,沒人照顧,連起身都起不來的樣子,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李mama看到遠在他鄉的女兒拎著行李箱,風塵仆仆,站在門口流淚,不知怎么,自己就也流出淚來了。 母女倆傻傻相對流淚足足一分鐘,李如洗才放下行李箱,跑過去扶住mama,萬分小心地幫她坐了起來。 這么簡單一個動作,李mama已經疼出一頭汗,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氣,才開口:“……哎,你怎么回來了?好請假嗎?……隨璞怎么辦?你那裝修的房子怎么辦?” 李如洗耐心跟她解釋:“請了五天年假,再加上周末,能回來照顧你七天……孩子和裝修不用擔心,有陳琢理呢!” 李mama又眼淚汪汪的,握著女兒扶住她的手腕,說不出話來。 李如洗還從不曾見過mama這樣脆弱的樣子,一時也心酸不已。 后來她緩了緩情緒,淚中含笑問mama:“這是這么了?怎么摔個跤還能摔骨折了?” “別提了,”李mama說,“買了個大南瓜,摔倒時肋骨這塊兒硌在南瓜上了……” 李如洗無語:“南瓜還能硌骨折了,mama你骨質疏松了,該補鈣了……” 李mama說:“我怎么沒補鈣了?我一直吃鈣片的,睡前還喝牛奶……” “那就是吸收不好吧?你看噗噗服用鈣的時候都得用vd,要不你也吃點?還有什么軟骨素啊,膠原蛋白啊,卵磷脂啊,都吃起來!我這就上網幫你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