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他驀地記起,這把自己想讓瑤瑤送出去的劍,居然是自己曾經親手挑選,并且和盛鳴瑤一起給它取名的安世劍! 同樣也是沈漓安七年前送給盛鳴瑤的生辰賀禮! 第35章 旁人的劍意 安世劍, 顧名思義, 寓意著盛世永安, 太平清明。 這曾是沈漓安在盛鳴瑤上山后的第七年,親手給她鍛造的劍, 算不上最好的材質,也不是頂尖的工匠制造的,可盛鳴瑤很喜歡。 特意取名“安世劍”,一個“安”字,除了寓意平平安安,同樣也是沈漓安的“安”。 盛鳴瑤收起了臉上戲謔的神色,看向了沈漓安,面無表情道:“師兄覺得呢?” 最后一次機會, 盛鳴瑤這么對自己說道。 怎么說呢?盛鳴瑤這個人很矛盾,總是記仇又念舊,若是親近的人, 她向來不介意多給對方幾次機會。 沈漓安抿唇, 正當他想要說什么時, 又被身邊的游真真拽住了衣袖:“沈師兄, 你可不能幫親不幫理??!” 原本游真真還害怕盛鳴瑤記得這件事,與自己鬧起來,因此一開始底氣并不足??扇缃窨磥? 盛鳴瑤竟是將此事忘得一干二凈,游真真簡直壓抑不住內心的雀躍。 她拉著沈漓安的衣袖就開始撒嬌道:“就一把劍嘛,被她故意毀壞的羅紋碧玉盤可是爹爹特意為我尋來的飛行法器, 漂亮又實用,若不是師兄你求情,我才不會同意私了呢!” 沈漓安嘆了口氣,仍由著游真真扯著自己的袖子,轉而看向盛鳴瑤,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多情,無奈地嘆了口氣:“瑤瑤,你把佩劍給她賠罪,師兄日后再給你尋一把便是?!?/br> 果然如此。 說實話,盛鳴瑤一早便料想過會是這個結果??捎行┰?,若不是親耳聽到,心中總有一份惦念,也總還抱著一絲妄想。 到是周圍有些看好戲的弟子咂摸著,又想起了之前的傳聞,忽然察覺到不對味兒了。 “之前不是傳說,沈漓安和盛鳴瑤是一對嗎?還為了她頂撞了玄寧真人來著?” “假的吧?你看這……” “可是傳得有鼻子有眼啊,不可能是空xue來風吧?” 從傳聞出的那日起,盛鳴瑤就料到了今日。 這世道,總是對女人苛刻些,就連傳聞里,也下意識給沈漓安安排了一個風光霽月的保護者形象。 半點沒提,盛鳴瑤是為了什么,才受的傷。 “師兄又是如此?!笔ⅧQ瑤平靜地看向沈漓安,“什么也不問我,便自顧自地幫我認下了罪?!?/br> 盛鳴瑤環顧一圈,對上了不少圍觀弟子或是打量,或是好奇的眼神,她輕輕點頭,坦蕩蕩地站在原地:“我要說明兩點?!?/br> “第一,我不是強盜?!?/br> “第二,我承認游真真師姐的羅紋碧玉盤確實被我用了引雷符炸壞,算得上是損壞在了我的手里?!?/br> 周圍弟子頓時炸了鍋,細細碎碎的議論聲不絕于耳。 不過說實話,光是盛鳴瑤這份氣度就讓人心生贊嘆,更別提有了游真真的矯揉造作、頤指氣使作為對比,不少人都不自覺地偏向了盛鳴瑤這邊。 游真真本來還很自得,可仔細一聽,卻發現根本沒幾個人針對盛鳴瑤,幾乎都在竊竊私語,議論她的脾氣。 還不等游真真發作,盛鳴瑤見達到了自己烘托氣氛的目的,又開了口。 “引雷符何其尊貴?我為什么要將它用在你那個破羅盤身上?” “若不是你侮辱我師尊在先,挑釁我在后,更是要親手奪取師尊送我的生辰賀禮,我又如何會用引雷符?如今游真真師姐舊事重提,我反倒想起,你是不是該給我道歉,順便賠我一張引雷符?” 有條有理,令人信服。 圍觀弟子中有一部分曾聽過盛鳴瑤在門外論道,他們早就對盛鳴瑤改觀,心中頗為佩服。 因此游真真不僅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盛鳴瑤被萬人嫌’的畫面,甚至還得到了不少弟子鄙夷的眼神。 在人家面前侮辱人家的師尊,還還要挑釁人家,最后倒打一耙。 你說這人怎么能這么無恥??? 游真真身為煉藥長老游隼的愛女,哪里受得了這種氣,頓時腦子一熱,不顧一切地沖著盛鳴瑤大吼:“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倆比一場!用實力定勝負!” 原本都打算抬腳走人的盛鳴瑤停下腳步,不止是她,連周圍弟子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 這已經不是恃強凌弱了,這根本就是打算單方面虐殺吧?! 要知道,游真真雖然天資算不得出眾,但畢竟年長盛鳴瑤許多,父親游隼又是藥宗煉藥長老,這些年在掌門常云的默許下,沒少給她好東西。 一個練氣后期,一個筑基后期,這可是整整一個大境界??! 游真真自覺失言,她也自己一個筑基后期對練氣期弟子發出約戰著實丟臉??善藭r朝婉清開口:“好啦,真真,這次是你不對,你給瑤瑤道個歉就好?!?/br> “我不!”游真真下意識反駁,“憑什么我給她道歉?要么就打一場,敗者服輸!” “這……”朝婉清咬住下唇,像是為難極了,伸手又拽了拽輪椅上的沈漓安的衣袖,“可是瑤瑤絕對打不過你的呀!師兄,你幫我們勸勸瑤瑤嘛!” 沈漓安最怕這樣的場景,身邊的三個女孩兒,都與他關系親密,以沈漓安的角度來看,她們都是師妹,一個也沒有壞心。 可為什么偏偏就要鬧得這么不可開交? 沈漓安生性溫柔,不擅長拒絕人,也總是將人固定在一個‘人設’里。 在他的心中,游真真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大小姐,與盛鳴瑤虛張聲勢的囂張不同,她天生任性刁蠻,可哄一哄,也就沒事了。 沈漓安順著朝婉清的話 ,將目光投向了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那兒的盛鳴瑤。 這么一看,沈漓安腦中突兀地浮現起了多日前,盛鳴瑤喃喃自語時的脆弱,心中一軟。 瑤瑤啊,為什么總是這么喜歡為難自己。 暗自嘆了口氣,沈漓安將輪椅推到了盛鳴瑤的身邊,溫聲哄道:“瑤瑤,這件事私下解決,就當給師兄一個面子,好不好?” 【……師兄就做主把這心頭血讓給婉兒,好不好?】 又是這個語調。 盛鳴瑤輕笑起來,旁人只見原本冷若冰霜的美人忽然眉眼彎彎,秾稠到化不開的艷色正以她為中心緩慢散開,中間站立著的美人,好似一朵緩緩綻放的罌粟花。 “……為什么大家都說朝師叔是‘仙府第一美人’???”一個剛入門不久的外院弟子小聲嘟囔,聲音不大卻也不小,所有人都能聽清。 “明明盛師叔比她更好看嘛?!?/br> 眾人不約而同的輕咳,以此掩蓋此時突然尷尬的氣氛,然而無一人出言幫朝婉清辯駁。 至于原因,大家心中都有桿秤。 被用來對比襯托的朝婉清更是尷尬極了,從她到般若仙府乃至如今,從來都是旁人捧著她哄著她,哪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朝婉清低下頭,一旁樹枝投下的陰影掩去了她眼中微弱的怨恨,只讓旁人覺得朝婉清傷心極了。 美人泣淚,自然不乏有人心疼,圍觀看戲的弟子們都下意識收斂了許多。 至于位于中心的沈漓安,他作為師兄,又自覺對朝婉清有愧,如今看到她像是要委屈落淚,頓時將之前對盛鳴瑤的憐惜溫柔全部偏向給了朝婉清。 “瑤瑤,得饒人處且饒人。鬧大了對誰都不好?!鄙蚶彀裁碱^輕皺,可仍舊溫言好語的哄著。 平心而論,沈漓安的皮囊確實好看,是那種在俊俏郎君多如牛毛的修真界也能排得上名號的好看。 眉目清雋又自有一股出生世家的風雅之氣,如今這般好聲好氣的勸慰,讓在場不少女弟子心神蕩漾。 “這次就聽師兄的,好不好?” 沈漓安伸手想去安撫盛鳴瑤,卻被對方反手扣住了手腕。 盛鳴瑤定定地看著沈漓安,猛地把他的手甩開,彎下身湊近了沈漓安的耳畔,吐字清晰—— “好、你、媽?!?/br> 罵完這句臟話,盛鳴瑤自覺神清氣爽,長久地壓在心中的郁氣都消散了不少。顧不上沈漓安震驚的眼神,盛鳴瑤直起身,甩了甩頭發,扭頭沖著游真真揚眉:“你說要和我比試?” 游真真冷笑:“是啊,就怕某些人縮頭烏龜,不敢咯?!?/br> 這樣的嘲諷對于盛鳴瑤來說不過隔靴搔癢,她毫不在意地聳肩:“我也覺得小打小鬧沒什么意思。既然如此直接去臥沙場,生死狀,敢不敢?” 別說游真真了,就連朝婉清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整整一個大境界的修為!盛鳴瑤瘋了嗎!還要立生死狀! 沈漓安當即出言反對:“這太荒謬了,你們——” 剩下的話語,在盛鳴瑤扭回頭時淡漠至極的眼神中,全數消失。 沈漓安如墜冰窟,被這冷漠至極的一眼釘在了原地。 不光沈漓安,就連周圍不小心瞥見盛鳴瑤這個眼神的弟子,也都被嚇得失神。 原因無他,不過是盛鳴瑤這一眼,實在像極了玄寧真人。 淡漠孤高,甚至還有幾分肆意張揚的不屑與狂妄。 ……也不知道盛鳴瑤哪兒來的自信。 到是有幾個當天曾見過盛鳴瑤門論道的弟子見勢不妙,偷偷去給玄寧真人報信了。 他們理所當然地以為,按照玄寧真人那護短的性格,絕不會讓手下弟子受欺負。 然而,等玄寧和常云到底晚來一步,等他們趕來時,盛鳴瑤和游真真已經欠下生死狀,自行進了臥沙場擂臺的結界之內。 喜歡呆在臥沙場的弟子,向來就那么幾個糙漢子,不多也不少,偶爾有幾個約著切磋、比武倒也是有的,卻極少見到這么大的陣勢。 掌門常云,煉藥宗暴脾氣的游隼長老,靈戈山峰淡漠清冷的玄寧真人,甚至連醫宗的丁芷蘭也隨后趕到。 “這是怎么回事?” 剛從另一個場上下來的器宗弟子頂著被打青了的眼圈,他看見自己的場內亮起了點點紫光,得意地扯了扯自己紫色的門派服。 按照臥沙場的規定,誰贏了場內就會亮起代表門派顏色的光芒,至于光芒強弱,則按照勝負程度判斷。 點點紫光,不過是小勝,但能在臥沙場亮起屬于自己門派的光芒,這是一種榮耀。 器宗弟子粗聲粗氣地問同伴,“誰犯事兒了嗎?” 同伴趕緊攔著這二傻子,“你可閉嘴吧!是兩位嬌客兒鬧了變扭,如今立了生死狀要比武呢!” 青眼圈的器宗弟子瞪大了眼睛。 萬萬沒想到吵個架還有這個cao作! 隨即,八卦之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燒,不顧自己的傷勢,器宗弟子硬生生拖著同伴:“走走走!我們也去看看熱鬧去!” 臥沙場的擂臺呈六邊形,在開啟后,會自行浮動到空中約三米處,并在周圍自動開啟透明的擂臺結界,一來防止擂臺中的人亂跑以至于比武場地范圍太大,二來,也能讓底下人看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