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
顧成確實在看郁初北,思索她和顧君之的相處模式,雖然很短暫,但是顧君之的目光沒有一瞬落在她身上,一些小的細節也可以看出兩人沒有任何默契。 不過這不是應該的,兩人身份差距懸殊,郁初北憑什么讓顧君之側目,她能達到今天的高度,才更令人吃驚才對。 而郁初北百般討好,小心伺候,求的不就是今天穿金戴銀的結果,有什么不對。 “顧經理,我敬你?!狈植拷浝砥鹕?。 顧成看了對方一眼,那一眼閑散中透著冷漠。 敬酒的人頓時背脊發涼,撐著酒杯的手頓時有些僵硬。 顧成端起酒杯,不怎么認真的與對方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只要求的結果沒有變,過程又有誰在意。 何況別人怎么相處是別人的自由,那個人還沒說什么?他現在心里替她不值什么。 但還是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為被人甩過,所以格外小心謹慎的對顧君之,連尊嚴都不要了。 一方面又想,尊嚴值幾個錢,有她現在日子過的舒服,看看她身邊那群升了天的土雞。 另一邊。 封冠覺得自家小主子長的好、眼睛亮、聰明、智慧、哭前的動作也格外與眾不同。 最重要的是,眼睛紅紅的還想沒有哭出來,這是照顧他們這些不爭氣的外派啊,有憐憫之心,簡直讓人感動,小公子和顧先生果然是不一樣的。 小公子真好說話,逗一逗就不哭了,前天顧先生可是因為污水處理不力,將姚總直接踹下處理池了,現在還在重癥搶救室沒有脫離危險、 再看看小公子,簡直再沒有比為了他們隱忍淚水的樣子更讓人欣慰、感動的。 小主子果然善良。 眾人不免有幾分真心實意的感動,他們顧先生什么時候把他們當成過人,溫柔相待過。 不過也是,顧先生自己都不當他自己當人,他們有算的了什么。 送回去吧,小少爺想mama了。 不能再讓小少爺哭了。 小少爺值得所有最好的。 易朗月覺得自己以前沒有這么‘不明事理’,但自從跟了顧先生后,覺得別人的一點善良都難能可貴。 當然了施舍這點善良時候也分人,比如二少爺,格外讓人感動和不忍心。 郁初北笑著接過來,拍拍他的小屁股:“開心了?!?/br> “二少爺真懂事?!币桌试驴聪虺錆M真誠。 郁初北看著他說真的面容,陡然有種,顧君之給他們下了蠱的錯覺,跟懂事不懂事沒有關系的,他三個月零十天,不要亂想??! * “我們真的不下去?”郁初四看了眼下面的情況有些不確定:“會不會顯得咱們很沒有禮貌?” 郁初三心里也沒底,滿廳賓客都是二姐夫的朋友,二姐的一個沒有,但看看下面挨著二姐坐的姐夫的弟弟,在看看她和初四。 總覺得他們如果出去了,二姐更丟人。 407隱患(三更) “那,我們要出去嗎?”郁初三看向郁初四。 郁初四有些退縮:“我……不想出去,也許二姐不在意……但落在咱們身上的目光絕對不會友善?!?/br> 郁初三知道,轉頭又向大廳里二姐的方向看了一眼,二姐夫的家人和他身邊的人都是不一樣的,至少她和初四都沒還沒有勇氣接受四面八方的目光。 郁初三的手機又響了,看了一眼來電,又掛掉。 “二姐?” 郁初三點點頭,叫她們下去玩:“你跟二姐說學校有點事,我們先走了?!?/br> …… 酒店的套房外。 夏侯執屹站在門扣才發現一件大事,他忘了把大少爺抱出來!大少爺還在顧先生手上! 夏侯執屹手握在門把上,又猶豫的放開,不知道應不應該敲門,他忘了,顧先生不應該忘,但顧先生沒有主動提,讓他抱出來,是不是說明顧先生沒有那個意思? 可好像也說不通,研究文件的顧先生,難道研究大少爺值多少錢嗎? 大少爺確實挺值錢。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夏侯執屹不知道該不該顧先生與大少爺接觸的機會,萬一顧先生將大少爺仍在地上不管了呢? 書房內,顧君之冷靜的坐在旋轉椅上,沒有看他整理出的文件,而是騰出一塊地方,小心的將顧徹放在桌子上坐住,慢慢的放開雙手…… 顧徹堅持沒有一秒鐘,快速向身側倒去。 顧君之立即扶住他,再次把他方正。 顧徹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人,身體無自主的意識的再次向旁邊倒去。 顧君之再次扶住他,大手禁錮住他的坐姿,沒有再松開,只是保持一臂的距離,冷靜的看著他。 顧徹費力的往嘴巴里放著小手手沒有看爸爸,也不在乎來自上方的死亡凝視,兀自夠的開心。 顧君之將他的身體放平在辦公桌上。 顧徹也不哭,只是將頭轉向有人的方向,繼續嘬手手,踢蹬著胖乎乎的紳士小短腿,彰顯聽話小寶寶的絕對安靜。 顧君之慢慢的將自己陷入椅背中,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桌子上的人。 他沒有穿任何一件他曾經在那個衣柜里見過的衣服,小帽子也是新的樣式,如今被掉在了客廳內。 辦公桌上的人對他來說陌生不熟悉,甚至因為看的久,模糊了他的五官和樣子。 是他心目中的長相嗎? 應該不算,只是曾經他想過,或許會看到他們出生的假象,在心里認可了他們的地位,所以桌子上的人存在感才對更強烈一些,甚至波動到了他的情緒。 顧君之就這樣看著他,沒有一點要上去戳一下的沖動,生命之間本身就是有距離的,無需太親密。 所以那個女人抱著他兩四處轉純碎多余,這場宴會也不具備任何意義。 顧徹眨著眼睛看著爸爸,因為嘬手手嘬的太認真,又歪著小腦袋,口水從軟綿綿的嘴角流了出來:“阿……”聲音嬌嫩,柔弱。 顧君之依舊冷靜的看著,看著他的口水滴在桌子上,看著他又轉正去眼睛他的手,然后有無意識的將頭轉向有人的方向。 顧君之看著這一切,卻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平靜無波,目光如舊,激不起一點情緒。 顧徹吃的無趣,大眼睛又看了看他的爸爸,然后伸著小腦袋往上看。 顧君之大概知道他哪一點像那個女人了,仰起頭的角度。 顧徹又平衡回小腦袋,繼續吃手手。 外面。 夏侯執屹在等著大少爺哭。 里面。 顧君之如舊,想起了無盡的空間里,他隔壁的新鄰居還有那個女人今天的神色。 在等待的空間里,無疑,他們都是不被期待的,甚至是殘次品,因為不完美,所以一直在重塑,希望搭建殘缺的平衡。 只有新鄰居不是,他完整,甚至獨自撐起一片天地,他有爸爸mama,有完整的自我生活鏈,他甚至擁有作息,會上學,會笑,會有平凡的你哭鬧。 也就意味著,如果那個人格出現,就能實現紛亂的意識海里,想讓本體歸于群體,得到廣泛認同的可能。 他甚至可以像每一個平凡人一樣出入所有再普通不過的場所,上學、回家、工作、或許智力還不是很高。 但是足夠平凡,因為平凡所以平淡無害,他會戀愛會結婚會愛他的孩子,是陽光下普通的一個。 顧君之的眸光如初,仿佛沒有任何變化,但下一刻,他將顧徹突然抱起來,放在地攤上,意識沉入無盡的廣袤。 整個人緊繃,嚴厲,站在河邊的白衣少年身旁,聲音擲地有聲:“我要求教誨新生的一號人格!”神態鄭重,擲地有聲! 白衣少年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如風似云,不給任何回應,目光重新看相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河面。 黑衣少年沒有任何情緒,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且不相信自己的分析回出錯,甚至聲音平靜:“他出去了,會正常戀愛,會下意識的喜歡同齡的女孩子,會融入正常的生活……” 白衣少年仿佛沒有聽見:“……”沉默,絞殺人格哪里有那么簡單,會讓意識海受損,本體恢復將遙遙無期。 黑衣少年嘴角漏出一抹諷刺的笑意,想恢復正常,怎么可能,再偽裝那也只是一個人格,主體人格依舊會醒來,所以何必冒險:“你以為那個女人能受著,不跟他離婚?”未免太高估她了。 408不是大度的人(一更) 她的嫉妒心,就像這里破敗不堪的人格,是病態的,什么事做不出來! 白衣少年勉強看向對方,久未倒影過影像的眸光中,給了對方一點恩賜,他不懂得無謂的感情,但對方說的也許有一定的道理。 黑衣少年不以為意,對方不在乎他,他又何嘗在乎對方,利益平分下的共治罷了:“你認為不可能?”對方病的更重,不懂很正常,多解釋一下就行。 白衣少年卻轉過頭,手臂輕揮,河面頓時被一片安靜祥和的家人占據,畫面里的人生活的人平靜、悠閑,會笑能哭,有朋友有愛他的家人,是潛意識里本體最想成為的樣子。 他當時就在現場,意識海如今能捏造出這樣的人格,也多虧那團金光的幫助,是意識海小心謹慎托捧出的最想要的人格,因為重視,所以給與了很多很多,幾乎自行形成小世界。 畫面中的生活還在繼續,四月的季節里,飛揚的植被,漫天的陽光,他走在人群談笑自如,張揚平和,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最常見的樣子。 白衣少年在評判。 黑衣少年冷哼,怕他看不懂,畢竟在對方眼里,一切都是虛妄,一切都不被賦予意義,不說他未必懂。 黑衣少年靠在空氣上:“你也看到了,他有所有人類普遍的性格,自然就會有普遍人類的缺陷,他們會愛自己的家人,會融入群體,意味著也會因為得失有感情起伏,會相信表演的最真的謊言,會落入陷阱,會同情弱者,會喜新厭舊,會嘗試刺激,還是你認為他不會?” 那又有什么關系。 白衣少年揮手,畫面消失,眼前依舊是奔騰的血河。 他只是覺得詫異,剛才的換面,眼前殘酷的‘現實’,如今潛意識卻想在這片尸橫遍野里誕生安逸和平,白衣少年理智的覺得,是有一些牽強。 就像主意識再模仿,也成為不了他見到的那兩個孩子一樣。 黑衣少年等著他做決定,但看他無動于衷的樣子就知道他沒有看懂:“你覺得,就剛才那個感情外漏到不收斂的人,會沒有人想鉆他的空子。 他是抵得住別人的美人計,還是抵得住痛苦或者快樂的誘惑,這種人格,就不該誕生在這里?!彼麑ψ约旱拇嬖诜滞庹湎?,并不想消亡在下一次的崩塌里。 白衣少年無意識的看向黑衣少年虛幻的上半身,他還沒有完全恢復,就像這片天地看似恢復了正常,那只蝴蝶卻沒有再飛出來過一樣,枯木孕育的你嫩芽也早已經消失。 接近崩塌的意識海造成的后遺癥是及其嚴重的,這里的意識,再強大再掙扎,如果消耗的多了,也會枯萎,意識會完全消散于虛無。 白衣少年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