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云初面色不變,又給他添了一杯水,從容開口:“剛好講到王妃辦四季宴?!?/br> 左虞心里頓生不好的預感。 四季宴這個詞其實是有典故的,典故的主角就是臨安王妃與臨安王世子左虞,一句話概括就是:臨安王妃一年四季樂此不疲的舉辦花宴選媳,然后臨安王世子千篇一律的被世家貴女遭拒,然后臨安王妃越挫越勇,如此循環,故而得名四季宴。 云初把茶端給左虞,眼中的笑看得左虞一個激靈,只聽她道:“竟沒想到世子見過京城那么多的世家貴女,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真是讓人好生羨慕?!?/br> 云初心里冷笑,好一個浪蕩公子,京里的姑娘禍害完了,現在跑到南境下手了。 左虞看了罪魁禍首一眼,就知道有他母妃在,總會給他鬧出點什么事兒來,只是云初的思緒走向完全相反,他干巴巴道:“難道母妃沒告訴你,為何我身邊至今只有你一個女人?” 什么女人,她什么時候成了他的女人了! 云初臉色乍紅,恨這人轉移話題,又氣他慣會撩撥自己。 見云初這幅模樣,想來是還不知道。左虞輕咳一聲,用余光看向楚氏,意思是天太晚了,您老可以回去歇著了。 楚氏晚上說的話有點多,該說的不該說的,因為高興一下子沒收住,都不小心出了口,這會兒對自己兒子也有點歉疚,就十分通情達理的將空間留給這兩人,回去歇著了。 楚氏一走,云初沒忍住捶了一下左虞,恨恨道:“世子不在京城享齊人之福,跑到南境這偏僻荒蠻之地做什么,也不怕傷了佳人的心?!?/br> 左虞一把攥住她的手包進懷里按在自己的胸口,痞笑道:“佳人的心在這里妥帖安放著,只要我活著一天,她的心便傷不了,除非我死?!?/br> 胸膛里的心熱烈的跳動著,云初清晰的感覺到他身體里的血液流動,仿佛流經此處的血液帶著她的溫度。 她依偎在他懷里,感受著他身上源源不斷的熱意,輕輕道:“王妃這么好的母親,難怪能養出你這樣的兒子,真想去你長大的地方看看?!?/br> 左虞把她緊緊的摟在懷里,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取笑道:“去了不怕吃醋,畢竟爺可是萬花叢中過?!?/br> 云初又捶了他一下,惹來他縱聲大笑,末了貼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話,惹來她驀然抬頭:“原來四季宴是這個意思?” 左虞有些窘迫的撓撓鼻尖,假裝不看她。 云初撲哧一笑:“活該人家瞧不上你!誰讓你在人前總是一幅冷面冷心,兇神惡煞的樣子......原來咱們玉樹臨風的世子爺,以前竟是如此遭人嫌棄,這么一看,我是不是太好哄騙了?!?/br> 左虞心道,你要是好哄騙的話,現在肚子里早就應該揣上我的孩子了,他也不至于到現在連個床都上不去。 想到此,不免把氣全都撒到云初的頭上,對著眼前那一抹紅艷的嘴唇,狠狠的親了下去,直到把她親得喘不上來氣兒才肯罷休。 趁云初暈頭轉向之際,他誘哄道:“不如這次就隨我一同回京吧,反正你父母已然不在,到時就讓皇上和皇后娘娘為我們主婚如何?” 云初摳著他的衣服,竟也開始幻想與他成親之后的情景,應當會琴瑟和鳴吧。 左虞低頭看她泛粉的臉頰,親了一口,笑道:“爺就當你答應了?!?/br> 云初把臉埋進他胸口,模模糊糊“嗯”了一聲。 這幾日,不斷有兵力從沅城周邊的幾個城池往沅城涌動,天子微服,雖然身邊的隱衛武功十分高強,但是這種邊境地帶,還是多調些強兵為好,有備無患。 左虞這幾日就在為調兵之事忙碌,大量兵力往沅城來,肯定會引起一定的sao動,甚至不排除有心之人的窺探。 沅城歷史悠久,這城里有多少別國的探子,怕是他父王都不一定全部能查清,只要沅成一日安穩不起戰事,這些人便沒有什么威脅,官府便也睜只眼閉只眼了,只是這次情況卻是不同。 南岐天子在沅城,若是別國聞了風聲,意圖不軌,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左虞只能低調又隱秘的把兵調入城里四處安頓。 一切進得的平穩又順暢,直到十天后,左虞在城樓巡防的時候,在人群里看到了一晃而過的云衡的身影。 云衡穿著一身普通的靛藍薄衫,在人潮涌動的街頭隱藏的非常好,但左虞是何等眼力,僅僅一個側影便牢牢的鎖住了他,確認了身份,只是等他追過去的時候,那抹靛藍早已不知所蹤。 他吩咐騰銘:“這幾日嚴查各個出城的通道,必要時候可直接封城,抓到可疑的人不論男女一律帶回南府,爺親自審?!?/br> “還有,把城南潛伏的精兵調到南府,全部換成老百姓的衣服,一刻也不能停的把府外給我守死了,連只蚊子也不能放進去!” “是!” 近日左虞的臉色不太好,他沒想到云衡還敢來他的地盤撒野,狗膽不是一般的大。 他幾次來榮華園見完南平帝,臉色都是一幅誰人欠他五千兩的樣子,讓新棠看得既開心又好奇。 她招來暗衛問了下,暗衛早已得到南平帝的命令,見皇后如同見天子,是以對新棠也無所隱瞞,將打探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新棠聽完,原本嗑瓜子的動作猛然一滯,“云衡?這個名子好像有點熟悉?!?/br> 南平帝恰巧進門,乍然聽見自己皇后嘴中說出別的男人的名子,臉色不虞:“你何時與他熟悉?” 新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猛然一拍手:“啊,對了,這個云衡就是云初的哥哥啊?!?/br> 南平帝挑眉:“所以呢?” 新棠道:“暗衛說他是來找一個女子,這個女子除了云江公主云初,還能是誰?” 南平帝看她發亮的眼睛,默默的端起了茶。 新棠湊到他跟前,南平帝順勢把茶杯放到她嘴邊,喂了她一口,然后聽她說道:“陛下,既然岷行這么不安分,我幫你一把可好?” 在一國之君面前談論政務,已然十分僭越了,南平帝卻不以為侮,感興趣道:“怎么幫?” 新棠附在他耳邊說了。 南平帝睨了她一眼,拆穿她:“南境的日子有些無聊?” 新棠趴在他肩膀上笑得理直氣壯:“這才不叫無聊,這叫兩全其美!” 說完,她又犯了愁:“現在府里府外被左虞守得跟個鐵。桶一樣,想要讓云初與云衡見一面,有點難啊......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他進不來,我們出去也是一樣的?!?/br> 南平帝沒問她想怎么做,只用不可反駁的語氣道:“不管你打算做什么,必須得把應急帶在身邊?!?/br> 應急是南平帝身邊武功十分高強的侍衛。 新棠一口應下,腦子里已經在想著,明日約云初出門去哪個地方比較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可能是個轉折?! 今天早上沒有及時更,這里就當是兩更?字數我會慢慢補上 第49章 第二日下午, 有人叩響了清風閣的院門。 本來清風閣作為下人的居所, 是沒有這么多規矩的,且南府的人明里暗里對云初都有些不服氣,是以私底下有話來傳的時候,都不會放過這么個小小的使絆子的機會, 別說是叩門這等禮節,見面不要陰陽怪氣就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些只要不鬧到明面上, 云初都不會和她們計較,因為她的注意力從來都不在這些人身上, 況且若是她想治的話, 分分鐘要她們好看。 所以,她下意識的以為是楚氏來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 院門外是一個十分陌生的臉孔, 她在南府從未見過這張臉。 門外的女子見云初身姿款款的走來, 嘴角抿起一個笑,一點都不見外:“我家娘娘初來來南境, 十分喜歡這邊的風物, 因為午后想約姑娘一同去望江樓觀景, 到時還請姑娘務必賞光?!?/br> 她話說得干干脆脆,客客氣氣卻又帶著不容反駁的強勢, 是上位者身邊的侍從慣有的氣派。 云初一邊感嘆著清泉和清澗怎么就沒學會,一邊溫和的應著:“勞煩回稟王妃娘娘,奴婢求之不得?!?/br> 誰知那姑娘又笑了,指正道:“我叫長葉, 我家主子是皇后娘娘,可不是臨安王妃呢?!?/br> 云初一愣,復又看了那女子一眼,她記得皇后進府的時候,似乎是同南平帝一起,身邊并未帶任何奴婢? 不及她多想,名喚長葉的女子便轉身走了,身姿沒有普通女子的小巧,反倒比旁人多了幾分大氣與利落。 榮華園內,新棠看著長葉疾步跑回來,好笑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后言歸正傳:“話傳到了?” 長葉有些埋怨:“傳到了。娘娘也真是的,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拋下奴婢,南境這邊的下人看著又跟個嬌小姐沒兩樣,哪里會照顧人,害奴婢擔心了好久?!?/br> 長葉是新棠身邊的掌宮,跟著她一道南下的,但是中途新棠把人甩在后頭,跟著南平帝的車駕一路先行,所以長葉今天才到南府。 新棠習慣了長葉的大大咧咧,直接忽略了她的話,敏銳的抓住了重點:“嬌小姐?你在說誰?” 長葉搖頭:“還能有誰,就是那個阿眠啊,奴婢見到她第一眼,就覺得她是哪個大家出來的小姐,渾身上下從穿衣打扮到氣質長相,哪里有奴婢的樣子?!?/br> 新棠無不贊同:“是吧,連你都看出來了,怎么咱們的世子爺就是個呆瓜呢,還有王嬸......當真是親母子?!?/br> 長葉傻眼:“這個阿眠當真另有身份?” 新棠逗她:“說出來嚇死你?!?/br> 長葉眼巴巴的等著新棠解釋,卻聽她道:“不急,下午就知道了,不是要去望江樓嗎,你可千萬把人看住了,別讓人把她劫走了,不然話本子沒法往下演了?!?/br> 午后的太陽同一個火爐沒有兩樣,出門的時候,已然比先前說好的時間往后又推遲了半個時辰。 南府的大門口已經備上了一輛馬車,應急駕車,車內坐著云初,新棠和長葉。 三人說熟不算熟,但都是有良好教養的人,氣氛也算是十分平和。 先開口的是新棠,她似無意道:“不知阿眠姑娘家中可還親人?” 云初并不知面前的這位已經把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從容道:“家中只剩我一人?!?/br> 新棠笑了笑,夸道:“孤身一人在世,竟還能養出這身不輸世家女的好氣度,姑娘的品性非凡著實讓人欽佩?!?/br> 云初抬眼看了一眼,總覺得她話里有話,見新棠雙眼含笑,并未探究的樣子,又安慰自己是想多了。 馬車轱轆聲陣陣,車內的聊天斷斷續續,忽然間只得一聲“吁”——,馬車短暫的顛簸了一下,停了下來。 長葉撩開車簾,問道:“怎么停了?” 應急側了側身,對里頭的新棠稟報道:“外面有個小孩子跑得急摔到了路上,所以屬下才停了?!?/br> 新棠順著空隙望了一眼,但什么都沒看到,只關心道:“孩子可有傷著?” 應急答道:“未曾,孩子的父親已經把人抱走了?!?/br> 話到這里,算是結束了,長葉放下了簾子,只是外頭的車也并沒有從新啟程。 應急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冷淡又疏離:“公子的謝意我會代為轉達我家夫人,車內有女眷,公子就不必再上前了?!?/br> 接著是一道沉穩的聲音:“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擾了,還望兄臺定要幫我向車內之人轉達謝意,若是日后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只管來此處尋我,定當義不容辭?!?/br> 新棠注意到,外面這人說話的時候,云初的臉色乍然間蒼白了一下,雖然被她掩飾的不動聲色,可新棠一直在留意她,是以看得非常清晰。 車聲又起,云初的思緒卻還停留在剛剛,窗外那個人,分明就是云衡。他什么時候又來了沅城,又是怎么知道今日在此處一定會遇到她? 還有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分明就是在暗示她,他在這里等她。 “當街的百姓都懂得知恩圖報,沅城的民風果然淳樸,你說是吧,阿眠姑娘?!?/br> 云初扯著嘴角:“娘娘說得是?!?/br> 望江樓近在眼前。 云初和新棠并排著走,應急和長葉一左一右如同兩大護法守在左右。一行四人上了樓,找了個臨江的位置小歇。 這個位置選得很巧妙,離樓梯雖遠,離地面卻不高,這里僅僅是三樓,說是來看江景的,不如說是看街景來得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