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夏好像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明明每天見面說話的人，怎么突然就緊張別扭起來, 她轉身靠在墻上，一手虛籠著手機說：“我還沒洗漱，要點時間?！?/br>
    沈琰：“我到大門外等你?！?/br>
    掛了電話, 夢夏快速洗漱，打開衣柜翻翻騰騰好半天, 不知道穿什么好，突然想到他穿的是自己買的那件衛衣, 于是她也找出他買的那件穿上。

    夢夏蹬著樓梯下樓，匆匆往外跑，王阿姨的聲音從身后飄來：“不吃早飯啦？”

    “不吃了?！?/br>
    “中午早點回來, 我燉了——哎這孩子?！?/br>
    這段路夢夏第一次跑得這樣著急, 出了伸縮門, 站在平闊的大門入口，左右一看，沈琰呢？奇怪。

    她細細喘著氣，拿出手機撥他的電話。

    下一秒，手機鈴聲自身后響起，夢夏立馬轉身，鼻尖擦過柔軟的衣料，緊接著身上一緊，被擁入一個懷抱。

    “啊你?！?/br>
    “這么急？”沈琰低下頭輕笑，下巴蹭到她的鬢角。

    夢夏鼻頭挨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吸了一下，有沐浴露被太陽曬過的清香，干凈、清爽。

    “你怎么在這邊？”

    “警衛員一直盯著我，可能要認識我了?！?/br>
    夢夏連忙推他，剛才太激動了，恍然想起這里大庭廣眾的，而且警衛員就在旁邊。

    沈琰收攏手臂，將她往自己肩窩里按了按，一晚上想著這事都睡不著，現在切實地抱著她，整個人踏實又充盈，心都是酥軟的。

    “別亂動，”沈琰在她額角親了一下，“讓我好好抱會兒，女朋友?！?/br>
    夢夏特緊張，沒感覺到他親她，倒是被“女朋友”三個字戳中心口柔軟的腹地，伸手摟住他的腰，埋到他肩窩里，悶聲問：“被人看到怎么辦？”

    畢竟地點不合適，黏膩了小片刻，沈琰松開手，問：“想吃什么？”

    “什么都—”

    夢夏習慣性順應別人，自己想要什么都能湊合，“可以”倆字還沒出口，對上沈琰的目光，話語悄悄轉了個彎：“都不如小籠包?！?/br>
    “那就去吃小籠包?！鄙蜱鼡P起笑，勾著她的脖子往路邊走。

    打車到了一品天下，挺大一家店，深褐色木桌、屏風，掛著紅燈籠，很有中國味，密密匝匝坐著人，騰騰熱氣中揚起熱鬧。

    小籠包、小混沌、雞蛋餅、油條、豆漿，很中式的早點，每份都少而精致，沈琰點了許多。

    “吃不完了?！眽粝淖柚顾?。

    “你吃不完我吃?！鄙蜱氲剿龕鄢蕴?，又加了香奶饅頭和紅棗糕，這才端著餐盤去找座位。

    找到空位坐過去，靠窗的小長桌，中間擺著各種食物，兩人面對面看著彼此，一時間沒有言語，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在學校里每天都是肩并肩坐著，現在好似和以往一樣，又有點不一樣。

    緊張、喜悅，又有點小別扭，因為關系不一樣了。

    陽光蕩漾在睫毛上，小星星在眼里跳躍，連眼睛都在說，好喜歡你啊。

    看著看著，兩人同時笑出來，就這么在煦暖的晨光里傻樂。

    沈琰手伸過桌面，掐了下她的臉：“快吃?！?/br>
    “嗯?！?/br>
    夢夏用筷子輕輕夾小籠包，包子皮被吮癟了似的下墜，一口咬下去，輕輕一吸，鮮美的汁水流入口中，rou餡不肥不膩，香軟爽滑。

    她吃相好，小口不急，模樣卻很享受，沈琰看得也有了食欲。

    夢夏每種食物都嘗一點，剩下的沈琰搞定，分著吃完一頓早餐，空氣里好像生出一根無形的繩子，一下把他們拉得很近。

    吃完飯，兩人逛到商場，夢夏本以為是瞎逛，結果沈琰帶著她走進一家珠寶店。

    穿著制服的服務員彎腰鞠躬，齊聲說：“歡迎光臨?！?/br>
    櫥柜泛著耀眼的白光，鉆戒、項鏈各種首飾熠熠閃光，夢夏扯了扯他的袖子：“沈琰，來這干嘛？”

    沈琰牽起她大步往里走，站在鉆戒的柜臺前，低頭看著問：“選一個喜歡的?！?/br>
    夢夏往后縮，搖頭搖頭，怎么感覺在選婚戒。

    沈琰懶懶撐在櫥柜上，燈光映得他眉目清晰，看著她一笑：“一個不夠啊，那選兩個?！?/br>
    夢夏登時慌了：“買戒指干嘛？”

    “求婚啊，你讓我好好想，我想清楚了?！鄙蜱Z氣自然，有板有眼。

    夢夏睜大眼睛：“這也太早了吧，沈琰，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有沒有聽我說啊沈琰！”

    “噓，”沈琰豎起食指抵在她唇上，“你反應這么大我很傷心啊?！?/br>
    “對不起，我不是沈琰”夢夏也不知說什么好，眼神軟下來，哀哀看著他，有點撒嬌，又有點無措。

    服務員捧著托盤走過來，禮貌道：“小沈先生，您的對戒?！?/br>
    夢夏一臉蒙圈，什么對戒？

    沈琰打開盒子，取出鉑金戒指，瞇起眼看里面的字。

    服務員介紹：“這對情侶對戒款式簡單，質感好，戴著很大方，駐點技師昨晚加班加點刻好了字?！?/br>
    原來是情侶對戒，夢夏反應大了，有點不好意思，嗔他一眼：“你又唬我?！?/br>
    沈琰繃了半天，終于笑出來，抓起她的手說：“試試?！?/br>
    金屬冰涼地滑過手指，沈琰托著她的手看了看，她手指細白，戴著正好看。

    夢夏的指尖摳了摳他的掌心：“學校不讓戴?！?/br>
    服務員見多識廣，沒對早戀表現出異樣，保持著八顆牙的微笑：“小沈先生已經考慮好了，”她拿出兩條細細的鏈子，熟練地把戒指穿過去，“掛在脖子上，衣服遮住看不出的?！?/br>
    沈琰偏開頭咳了聲，畢竟年紀小，又是第一次，多少有點不自在，他接過鏈子說：“我幫你戴?！?/br>
    夢夏背對她，撥開頭發，臉頰隱隱發燙，十六七歲的年紀，背著所有人，在只有他們知道的小世界里，有了第一個紀念日。

    “刻了什么字？”夢夏捻著戒指看。

    沈琰淡笑看著她，沒回答。

    夢夏舉高戒指，對著光看，是一排小小的數字：181021。

    略一想明白過來，是今天的日期，他們在一起的日子，被他刻了下來。

    “你怎么想到的？”

    沈琰挨近她，在她耳邊小聲說：“一輩子只有一次，自然要記下來?！?/br>
    夢夏瞬間懂了，他在回答她的問題，談一場戀愛還是談戀愛，只一次，當然是不分手的戀愛。

    她心里泛起甜，鼻頭又有些酸，輕輕點了下頭。

    “傻啊你，”沈琰摸摸她的眼角，“幫我戴上?！?/br>
    沈琰坐在椅子上，夢夏站在他身后幫他戴好，涼涼的兩枚戒指藏在各自的衣服里，慢慢和身體融為一樣的溫度，像是完成了某種慎重的儀式。

    出門的時候兩人手牽手，都是牛仔褲配白色衛衣，同一個牌子的衣服，圖案雖有差別，這么看著和情侶裝差不多。

    一路逛到公園，已經快中午了，夢夏的手機響起，她接起電話，小眼神不時瞟向沈琰，說完電話，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擺，小聲說：“家里讓我回去吃飯?！?/br>
    沈琰舌尖頂頂牙齒：“能在外面吃嗎？”

    夢夏為難：“周末舅舅在家”

    周圍人來人往，兩人靜靜看著彼此，半晌，沈琰別開眼：“算了，我送你回去?！?/br>
    “我叫滴滴就好了，不用送，”夢夏瞅著他，“你呢？”

    家里空蕩蕩的沒人，周瀾在醫院有人照顧，他也沒興致約其他人吃飯，轉而問：“怕我餓著自己??？”

    夢夏：“你正經兒點?！?/br>
    “走吧，”沈琰拍拍她的后腦，“我還能餓著自己？”

    到了路邊，將夢夏送上車，沈琰一手撐在車門上沿問：“下午出來嗎？”

    “再看，不好說?！?/br>
    “那再聯系?！?/br>
    汽車緩緩啟動，夢夏透過車窗看到沈琰攜拔的身子孑然站在路邊，車駛遠了，他才轉身往公園走。

    不知怎么的，莫名開始不安，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夢夏突然說：“麻煩轉頭回去?！?/br>
    沈琰隨便找了張長椅坐下，摸出煙點燃一支，捏著煙嘴，瞇起眼吸了口。

    不想回家，想到那個家就壓抑，她不在哪兒也不想去，沒勁兒。

    手里把玩著打火機，啪嗒一聲打開，躥出小火苗，又啪的一聲關上，不斷重復，打火機越來越燙，他沒感覺似的繼續開關。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近處忽而響起一聲：“沈琰，我想好了，還是和你一起吃飯?！?/br>
    沈琰倏地回頭，煙灰落了一截在褲子上，他始料未及她會回來，連忙拿下煙，眼中的失落沒來得及掩飾。

    夢夏愣了愣，慢慢走過來，蹲在他面前，仰頭看著他：“你不乖啊?！?/br>
    “不喜歡我抽煙？”沈琰抽了半支煙，喉嚨有些啞，連疑問的語氣都低低往下沉。

    空氣泛著淡淡的煙味，夢夏搖了下頭，拉住他的手問：“因為阿姨的事不開心嗎？怎么不和我說?！?/br>
    沈琰哽住喉嚨，看著她。

    夢夏從口袋里摸出一顆奶糖，剝開喂進他嘴里，璨然一笑：“吃點甜的?！?/br>
    他們身后是一排桂花樹，黃色小花滿樹搖曳，地上、木椅上零落著小黃花。

    風輕輕拂來，甜膩的香味彌散，驅走了煙味。

    “你在哄我？”沈琰舌尖滾著奶糖，她的甜味和他的煙味融在了一起。

    “我哄你?！?/br>
    夢夏說完，眼前一暗，唇上傳來溫軟的觸感，他就這么彎下腰吻住了她。

    唇瓣輕輕摩挲，略顯生疏地吸吮，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輕輕勾弄著她，淡淡的牛奶味在嘴里漫開。

    夢夏兩手緊緊攀住他的手臂，將他的衣服抓出褶皺，被他吻的迷迷瞪瞪，心跳和呼吸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只有唇舌被侵占的觸感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