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一副嬉笑的模樣，但這青年的確可以說得上是風姿出眾。

    我是不知所以，所以無所畏懼。

    但是另外兩個從進了這兒，就成了軟腳蝦，那副模樣實在是不堪直視。

    聯合剛才兩人的竊竊私語，我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猜測。這個祭祀，只怕不是什么正經的路數，一個弄不好，怕是要用人命來填了。

    李岳宅的人實在是古怪。

    不過既然人家特意叮囑我了，只看，不說，不動，那我就看看你們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別人都怕我，你怎么不怕我呢？”

    老嫗尖銳一笑，發出古怪的聲音。

    真是難聽。

    年輕人呵呵道：“李岳宅的富貴都是來自老祖宗，我們這些人吃吃喝喝，都是您從山里頭帶出來的那些個人參鹿茸養活的，更是靠這個發了大財?！?/br>
    這倒是沒有聽說過。

    上山采藥的話，這種活兒不是應該交給年輕人來做的？這么一個老太太居然能夠帶藥出來？這里可是北方的雪山啊，危險重重，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在里頭無人收尸啊。

    “說得對?！贝髅婢叩哪腥烁卸鞔鞯碌?，“老祖宗慈悲啊?！?/br>
    這個老祖宗發出咯咯的笑聲。

    “當年李勿救了我，我為了報答他，答應每年給他送山里的藥材?！?/br>
    李勿？

    我心里咯噔一下，李勿是什么年代的人了？離現在可是好幾百年了，現在子子孫孫，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人。這個老祖宗從那時候活到現在，豈不是有幾百歲了？

    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鶴林觀的杜真人，也活不了這么長的時間。

    “嗯，很好，很好，你是個好孩子?！崩蠇炋痤^，環視一圈，渾濁中泛著黃色的眼珠子一個個地從我們臉上掃過去。

    我心里一個咯噔，如同墜入深淵。

    森森的寒意從背心竄起來，手腳都發麻了，像是被外頭的冷風寒雨給凍住了，一動都沒有動了。

    好厲害。

    這個老嫗絕對是個不簡單的東西。

    剛才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說話的年輕人身上，對我們不太關注，我自然樂的輕松?，F在被她這么瞪著，我頓時渾身不舒坦極了。

    要說讓我一動不動，那也不見得，但這股懾人的氣勢絕不會簡單，帶著一絲絲的兇戾，還有野獸的氣息，就像是被獵食者給盯上的感覺。

    野獸？

    我連蛟龍都見識過了，老嫗這個樣子雖然也是兇戾狠毒，但嚇不住我。

    我低下頭，沒有跟她對視。

    那兩個不成器的嗚嗚叫著，聲音就跟貓喘一樣。老嫗只是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眼神，不屑道：“今年能出你們幾個，我很高興?！?/br>
    老太太喉嚨里嗚咽一聲，發出貍貓一樣的喘叫聲。

    香案后頭有個小門，這會兒嘎吱開了，就有個赤膊漢子鉆了出來。這漢子穿著獸皮的衣服，渾身毛茸茸的，他拿著一個布口袋，就丟到了戴面具男人的腳下。

    這人急忙捧起來，小心翼翼地扯開了袋子。

    一個有手掌那么大的人參，須子都有小指頭那么粗了，怕是有百年的年頭了。

    我信了。

    李岳宅這兒的確是個求藥的好地方，難怪外頭那些人緊巴巴地守著。百年的人參啊，如果沒有機緣，就算你雙手捧著上百萬的錢財，都是沒處去求取。

    除了人參，還有鹿茸，好幾個珍貴的藥材。

    不過我在南疆得了不少的好東西，也有不下于百年人參的稀罕藥材，倒不是如何的看重。不過戴面具的人呼吸粗重，顯然十分驚喜。

    “多謝老祖宗?！?/br>
    “你們獻上來的人很不錯，我自然不吝賞賜?！?/br>
    老嫗從金盤上下來，就順著那個小洞鉆了進去。戴面具的人大叫著：“你們幾個，快點跟上去?！?/br>
    那兩個軟腳蝦不知道哪兒來的氣力，就從地上一竄而起，朝著外頭逃出去。

    “不，我們不去，不去……”

    “我們不想死，不想死啊?！?/br>
    ……

    戴面具的人一聲冷笑，嘴里發出一聲怪叫，刺的人耳膜震動不休。那兩個人沒跑到門口，就停了下來，然后轉身跟了過來，滿臉都是渾噩的神色。

    “敬酒不吃吃罰酒?！贝髅婢叩娜死湫σ宦?，然后又安撫我們道，“放心好了，你們是給家族做出了犧牲，答應你們的條件都會兌現。你們的家人都會得到很好的照顧，答應給的一萬塊錢也不會少?！?/br>
    一萬塊？放在這個年代，那可是一大筆巨款了。

    買命錢嗎？

    年輕人笑了笑，神色自若地跟了上去。我跟在他們后頭，也從那個小洞里鉆了進去。這是一個石頭的甬道，里頭黑糊糊的，浮現著幾縷綠色的火苗。

    跌跌撞撞地走進去，里頭越來越寬大，最后出現了一個碩大的石窟。

    天然的？

    十分的粗糙，但是這兒的布置可一點都不簡單。

    不知道是什么皮毛鋪滿了一地，腳掌踩上去，都能夠陷入到腳踝的部位，看起來應該是十分名貴的樣子。巖壁上擺著好些的大火盆，里頭燒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沒有一點的煙熏味道，反而透著一股子的甜味，讓人神思飄飄。

    我以為那個金盤子已經是奢侈了，到了這兒，才知道什么是富麗堂皇。

    巖壁上都是金光閃閃的，像是貼著金箔的樣子，穹頂鑲嵌著那么多的明珠，洞徹光明，一掃石窟里頭的陰暗潮濕。地上更是隨手擺放著許多稀罕的物件兒，金子的南瓜，白銀的磚頭，紅色的珊瑚，綠色的寶石，拇指大的珍珠滾落一地。

    真是土豪啊。

    這是哪戶人家的藏寶庫嗎？

    到處都是骨頭。

    人的骨頭。

    這些骨頭丟的到處都是，起碼有幾百具的樣子，根本無人收斂。這個老嫗看著老態龍鐘，但是在這些死人骨頭里走路時，一點都不害怕，而且走的穩穩當當的，比年輕人還要來的靈巧。

    好多頭顱骨聚集在一起，擺出一個小山丘的樣子。

    老嫗爬上去，就這么盤膝坐著，沖我們咧開嘴巴，露出滿嘴的大黃牙。

    “你們哪個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