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好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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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夜色,景安使了招偷龍轉鳳,將皇后從驛館弄了出來。 “用了些迷香,恐怕要過幾個時辰才會醒,嬋娟留在了驛館” 他瞧著她憔悴臉龐,點點頭,“明早等嬋娟醒了,讓她閉緊嘴,照常去甘泉宮”。 “是,公子” 燭火通明的內室里,一雙骨骼分明的手伸進銅盆里,揉搓浸在溫水里的棉布,嘩嘩水聲響起。 棉布被揉了幾下稍稍擰干,輕輕擦在女人的臉上,胭脂口脂被擦掉,漸漸露出一張明麗的女人臉龐。 “下去罷”,低沉男聲響起,棉布被放進水里,端著銅盆的丫鬟垂首彎腰,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他看了一眼榻上的女人,起身,脫掉外袍,又掀開被子躺到了她的身邊,將人摟進了懷里。 女人哼哼唧唧幾聲,又沉靜下去。 一夜就這么暫時相安無事,靜悄悄地過去了。 她久不出門,在馬車里顛簸半日,骨頭架子都要散了,歇了一晚,仍是懶懶的。 幾層厚厚的帷帳將內室圍個嚴實,半點光亮都不透,眼皮強撐起一條縫,只看到案幾上燭火朦朧,就又沉重地耷拉了下來。 混混沌沌間,她想,總歸是去甘泉宮休養,眼前又沒人盯著,早一時晚一時也不打緊,不如多睡一會兒。 她輕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身后帷帳被撩起,一陣清冽寒風沖了進來,女人把腦袋往松軟溫暖的棉被里縮了縮,只露出一個頭頂,帳子被放下,一陣含糊不清的低語聲之后,腳步聲遠去。 這一睡不知道又過去了幾個時辰,之前她沒日沒夜地咳,幾日都不得安枕,出了未央宮,咳嗽立竿見影地好了,覺也睡得踏實了,果然是未央宮的水土不養人。 她舒服地伸個懶腰,睜眼,緩緩坐起身,環顧四周后,愣住了。 甘泉宮在甘泉山上,離長安城有百里之遙,一行人馬走走停停,快的話,也得需兩三天功夫才能到。 更何況她尚在病中,車馬走得極慢,沿途少不得要在驛館歇息。 可…這里不是驛館,更不是是甘泉宮引鳳殿。 榻旁的案幾上點著幾盞油燈,而旁邊的衣架上赫然搭著男人的外袍和腰帶。 一切都是陌生的,不論是家具擺設,還是房間陳列都是陌生的。 男人的外袍? 她下意識低頭看身上的衣裳,領口一下被揪緊,這不是她穿出宮那一件里衣。 “嬋娟?”她揚聲叫道。 嬋娟沒來,帷帳被掀開,露出兩張生面孔。兩個侍女對看一眼,同時點了點頭,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她看著侍女屈膝行禮,將侍女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年齡不過十六七,裝扮也不是宮里人的裝扮,眉眼柔和,不像窮兇極惡之徒。 “你們是什么人?”她開口問道。 侍女垂首不語。 她又問:“這是什么地方?” 侍女還是搖頭。 “我的人呢?嬋娟呢?” 一連串的問話過后,其中一個侍女終于指了指自己的嘴,“啊啊”兩聲又擺手。 她恍然大悟,原來是個啞巴。 盯著可疑的啞巴侍女端詳一陣子,她掀了被子,穿鞋下榻,呼拉一聲拉開帷帳。 滿室的明媚陽光,熏爐里香煙裊裊,臨窗處有一張寬大的矮榻,另一面墻上還掛著彎弓和佩劍。 顯然,這是個男人的臥房。 她狐疑不已,在房間里轉悠了一圈,幾步走到房門前,打開,有兩個身著黑衣侍衛模樣的人把守在門口。 “這是什么地方?你們是什么人?”她問。 侍衛仿若未聞,只門神似的攔在門口。 又是兩個啞巴,還是兩個聾子?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是太后見她身染重病,所以找個地方隨意將自己安置了等死? 她慢吞吞走回矮榻前,手扶著書案,緩緩跪坐了下去,思緒紛繁。 可就算安置,也不該是在哪個男人的臥房。 兩個侍女,一個捧著一套衣衫,一個捧著巾櫛,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這會兒又木樁子似的垂首立到了她的跟前。 侍女不會說話,沒法解答她的疑問,她又出不去房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整個人像被悶在葫蘆里,即焦躁又不安。 她皺眉睨了侍女一眼,又扭頭掃視了一圈書案。 書案上整整齊齊擺放著書簡和筆墨紙硯,鎮紙下還鋪著一張未曾書寫的麻紙,末了,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黑色的盒子上。 她把盒子拿了過來,里頭是一枚小小的龜紐玉印,她取出玉印,翻過來一瞧,雙眼頓時圓睜。 忽地,她站起身,疾步走進了帷帳里,一把拽下衣架上袍子,躑躅半天,將衣袖放在鼻下嗅聞,眼珠一轉,憤怒回頭,問啞巴侍女:“你家大人呢?怎么不見他前來?” 啞巴侍女根本回答不了她的問題,她也不再追問,氣鼓鼓坐回了矮榻上,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胸口和嗓子,隨即將印匣使勁擲在地上,“把你們大人叫來!” 侍女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景安瞧見了過去問話,侍女搖頭擺手地做了幾個動作,景安明了,把人打發了,又回了書房里。 他正翻看著一卷書簡,同司隸衙署的人議事,“陽陵邑富商密報許延年趁著修建先帝皇陵之際,侵吞了三千萬錢,如今看來罪證是確鑿的”。 有人試探著說:“許延年是建信侯的人,是不是要過問一下建信侯的意思?” 他將書簡一合,說道:“那日早朝,我已問過建信侯,建信侯的意思是讓他去獄中聽候審理,是黑是白,廷尉自然能審理清楚”。 這句話一出,在座幾位心領神會,領了命下去辦事了。 景安見人都走了,才上前說:“公子,人醒了,正發著脾氣,讓公子過去”。 他聽了,點點頭,仍是翻看案卷。 景安等了又等,也不見中常侍起身,納悶了,巴巴把人給拐來,這會兒人都醒了,怎么又沒事人似的了。 景安還在暗自尋思,就聽中常侍問:“派到匈奴的人傳信回來了么?” “哦”,景安回神,“還沒有”。 “十幾個人都沒回信?” “匈奴這么大,恐怕不易尋得,公子,恐怕咱們還是得找休屠王問清楚才好” 他沒說話,又接著忙自己的。 她從早上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等到黃昏,由侍女伺候著梳洗打扮,更衣用膳,在房里來回走了幾圈,書簡翻了個遍,歇了一覺,還是遲遲不見人影。 直到晚飯被端上來,門口才有了響動,“公子”,是侍衛拱手行禮的聲音,接著房門被從外面推開。 “那張弓有三石,你拉不動”,背后響起他的聲音。 她原本想著等他來了,一定要大發一通脾氣,可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突然什么氣都沒有,但又覺得若是逆來順受了,未免太沒面子,于是仍故作姿態,冷著一張臉背著身,擺弄那一副彎弓。 他瞥了她一眼,拿起書案上被摔得缺了一角的印看了看,又沖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懂事地退了下去。 “天下果真沒有燕大人不敢做的事”,她嘲諷他一句。 他擱下印章,看了眼幾上的飯菜,卻問:“怎么不用飯?” 她回頭怒視他,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他直視她的眼睛,平靜說道:“我的私邸”。 “你的私???”是難以置信的口吻,“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罷?” “可以這么說”,他并不隱瞞,坦然認下。 “你!”她一時語塞,片刻,質問道:“你把我弄到你的私邸做什么?”語氣不善。 “陪我喝一杯罷”,他一拍手,侍女端著酒盞酒樽進來,擱在了矮榻的幾上又退了出去。 她瞠目結舌,“你把我從未央宮弄出來,就是為了陪你喝酒?” “也想好好說幾句話”,說著話,他坐到了矮榻上,將兩個酒盞斟滿,又往身旁一指,說:“過來坐”。 與她的惱怒相比,他始終平心靜氣的,她僵站了一會兒,看他飲下一盞酒,才猶猶豫豫走到近前,在他對面坐了,賭氣道:“有什么話非得到這里來說?” “這里清凈” “嬋娟呢?” “嬋娟當然是跟皇后娘娘一同去了甘泉宮” 她簡直啞口無言,只干瞪眼瞧著他。 “眼前的是阿衡” 除了父母兄長太皇太后,好些年都沒人直呼她的乳名了,她呼吸一滯,語氣和緩了下來,“有什么話,說罷”。 “不問問我的傷么?”他將一盞酒推到了她的面前。 說到這個她心虛了,抬手拿起面前的酒盞淺抿一口,說道:“那日…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我太害怕了,沒發現你的傷,也不知道你傷得那么重,若是為著這個,那我道歉”。 他笑,“學乖了,能屈能伸了”,言畢,也端起酒盞來滿飲一杯,又問:“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娘娘過得如何?” “還不就那個樣子” “太后,鄧夫人有無為難娘娘?” 她垂著眼搖頭。 “跟麗夫人關系還好?” 她點了點頭。 “與陛下呢?” 她小聲說:“陛下擔心前線戰事,哪有空閑搭理后宮”。 他淡聲問道:“那就是還沒成事?” 她臉紅了,掩飾般將酒一飲而盡,轉開話頭,“你是為了救我哥哥才受的傷?” “也不全是”,他又給她斟滿一盞,擱下酒壺,伸手附在她的手上,“擔心了么?” 他的手心熱熱的,她屏氣抬眼瞧他,咬了咬嘴唇,見他也正瞧著她,眼里倒映著燭光,亮亮的,她心里撲通撲通直跳,把視線挪向了別處。 “看來是并未擔心”,他聲音里透著失望,收回了手。 她心中鈍痛,又不能說出口,只能說些無關緊要的,“那你的傷好了么?” “皮rou傷,將養幾日就好了” 一時又是無語。 兩人無聲對飲,沒一會兒三四盞酒下肚,她臉頰身上隱隱燙了起來,連腔子里一呼一吸都覺得是熱的。 她看了眼近旁的薰籠,拿手揭了揭衣領,呼扇兩下,心道,才九月下旬,怎么把火盆燒得這么熱。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奇怪舉動,他看向她,嘴角帶著笑,問:“怎么了?” “你這房里燃了多少火盆?怎么這么熱?” “熱么?我倒不覺得” 果然是自己的問題么?她暗忖著,瞟見他盯著自己胸口的眼神,不著痕跡緊了緊領口。 他輕笑,垂下眼眸。 未幾,臉上有汗珠緩緩滲出,酥酥麻麻的感覺在骨子里亂竄,她胳膊拄在幾上,撐著額頭,閉眼,詫異道:“我怎么覺得怪怪的?” “哪里怪?”他給她又斟滿一盞。 “說不出來,就像…”,她的呼吸漸趨急促,“就像…” “像有螞蟻在骨頭里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