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抓著窗框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愛麗西婭輕輕屏住呼吸,向下看,繼續等待。 又過了半分鐘,短暫的眨眼之間,下方終于多出了邁克爾的身影。 他們對上了視線。 從樓內中一路走出,不知道是遇到了多少擋路的家伙。 猩紅黏稠的液體順著手指向下滑落,藍灰色的工裝也已經被徹底浸濕,血從衣角滿載溢出,在所站之處滴出了幾洼暗泊。 周身的暴虐氣場還未散去,邁克爾仰頭,望了過來。 那眼神里帶著審視和沉思,似乎還有些拿捏不準。 開始思考她和今晚的事情是否有牽連了嗎? 愛麗西婭向窗外探了探身子,有些慌張和害怕地喊了一聲:“邁克爾!” 可是,選擇要跟過來酒店的是他。 突然離奇地不爽,將人從角落里拽走的也是他。 只要大致地回顧下今晚發生的一切,就會發現,主動地做出了其中最關鍵幾個行動的,都是他自己。 再有呢? 那時在紐約教堂外向他求助,是因為只有他恰巧出現在那里,是他沒有立刻離開。 是他在被甩開后,還要步步緊跟,一路追到哥譚。 是他在聽到[并未結婚]的否定后,依舊還是自顧自地留了下來,理所應當地享受起這些待遇。 是他跟蹤到了花店,是他出沒在東區。 是他分出注意、瞧到了藏身在此處的德魯伊教會。 也是他逐漸產生懷疑、不愿意立刻回歸、又對追來的成員下手,才讓教會轉變想法,惹出了這一串麻煩。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手腕與全身都干干凈凈,沒有代表是教會成員的紋身標記。 不是在最開始就已經被他粗暴地按住,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地檢查得很清楚了嗎? 從邁克爾的角度看來,沒有任何的證據和理由指向她。 因為從相遇到現在,一切都寫滿了偶然,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結果。 即便被那樣對待,她都沒有不滿。 那么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在他的人生里,只有她和其他的人不一樣。 言聽計從,不會騙他、也不會背叛他。 多么直觀的道理,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 愛麗西婭垂眸向下瞧,夜風吹動了她發間別著的大麗花。 一個不穩,花朵滑落,摔得四分五裂。 “邁克爾,”發絲飛舞,她抬高了聲音,笑著提醒,“接住我吧?!?/br> 邁克爾沒有其他的行動,還是站在原地,一副漠視的模樣。 但他的視線確是還朝著這邊。 接住她吧。 如果只是冷漠地、遠遠看著她也在眼前摔得四分五裂,那可就再沒有飯吃,也沒有什么“娛樂方式”了。 愛麗西婭說完后便沒再遲疑,她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攥著窗框的手,向下縱身一躍。 她想要的,遠不止是簡單的[無法被邁克爾殺死]。 在限制下從他手中存活,和他主動選擇讓她活下去,這其中的意義是不同的。 她承認自己從到酒店開始,就一直在賭。 賭他會不滿,賭他在知曉教會的儀式內容后、還是會過來。 賭這個沒有感情的精神病殺人魔會接住她。 呼嘯的風聲幾近將骨膜震碎。 漸漸地,風聲停下了。 砰得一聲巨響,栽向地面。 臉頰一濕,有血蜿蜒著蹭下,黏膩地發癢。 “嘶...好疼...” 只覺得鼻子收到了猛烈的撞擊,愛麗西婭眼含淚花,抖著手確認了一番,生怕它脆弱的斷掉。 還好,沒有骨折也沒有出血,手指腹摸到的是蹭上的。 不止是臉頰,就連身上也黏糊糊的,薄薄的裙子布料緊貼肌膚,叫人分外不適地拱了拱。 檢查好了自己,愛麗西婭終于可以關注起另外的家伙了。 趴在邁克爾的身上,用手指戳了戳這個墊背的頭罩腦袋,她試探地詢問:“邁克爾,你還活著嗎?” 先是落在了血淋淋連體工裝的懷里。 然后在沖擊力下把他撞得向后一倒,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頭罩里面還在保持粗重呼吸,看樣子是沒事。 真是頑強的存活力。 咬住下唇,有沒有預料到的情緒涌上心頭,甚至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這種心情才好。 她的聲音輕輕,細微地快被風吹散:“那你還會想殺死我嗎,邁克爾?!?/br> 依舊還趴在邁克爾的身上,枕著他的胸口,愛麗西婭緩緩地閉上眼睛,等著自己的心臟別再跳得那么猛烈。 真奇怪,都要比邁克爾呼吸的速度還要快了。 直到聽見迫近的警笛與腳步聲,她才重新睜開眼。 察覺到有人群在靠近,邁克爾抬手把壓著的人拽開,站起了身。 他俯視著跌坐在地上的愛麗西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吸口冷氣,腿和屁股被摔得一痛,愛麗西婭都要對他粗暴的行為見怪不怪了。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身后就是熊熊燃燒的大樓,火光正在沾著血污的手上搖晃躍動。 參差不齊的白色裙子上也是如此。 “被抓回去和被殺死沒有區別,所以,由你帶我走吧,邁克爾,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