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世錦賽以來，大家都認為你已經超越張琳了，對這點你有什么看法嗎？”

    子軒眨眨眼，突然笑了：“我？超過張琳大哥？怎么可能啊。之前我是有些比賽中超過他，不過那只是我超常發揮了而已！就說這回400米自吧，我整整比世錦賽慢了6秒鐘，而現在的這個才是我穩定發揮的水平啦……而且張琳大哥也只是最近狀態不太好而已，他這回去美國訓練了以后，肯定會更好的！”

    子軒這么說的時候，沒有想太多。

    可是一群記者，尤其是mama桑級別的，那是更加喜歡這個隊員了。

    看啊，長得這么俊，為人還這么謙遜有禮，更重要的是，即使比世錦賽差6秒，還是很不錯了好不好??！因為400米自3分49秒的成績，差一點，就達到奧運會參賽A標了?。?！所以1年后，這個隊員以后還會有怎樣的進步……還真是期待呢！

    第二天，子軒一行人來到鄭杰的辦公室。

    馬上，每個人的錄像將會在大家的面前過一遍，依次打分。幸運的今天只有基礎練習，悲慘的，怕是今天半夜才能睡覺了吧……

    子軒特別特別膽戰心驚。

    因為剛剛在門外，肖志杰才告訴他，前年他的仰泳被鄭杰評了個82分，8分的差距啊，于是，慘烈地游了個16000米，第二天直接爬不起來了……

    先是慕楓，尼瑪，他參加了三個項目，綜合起來96分。不愧是這回的三金王啊。

    然后是凌夜，93分。

    接著，黎冰，87分。6000米，也沒多可怕。

    當然，馬上就輪到肖志杰了。94分。唔真是出乎意料的高啊。不過想想也對，這家伙常年在大賽中拿仰泳金牌銀牌的。

    然后，很悲催的，輪到了子軒。

    鄭杰就抬眼問他：“你覺得你能得多少？”

    子軒吞了一口口水，搖頭。

    鄭杰輕輕一按播放，寬頻薄型電視屏幕里馬上就變成了一片湛藍。

    子軒一看到對他擠眉弄眼的肖志杰，就想起了他說過慘痛經歷。

    然后立即就閉上眼睛不敢看了——這感覺簡直就像是醫務室抽血一樣，有點點暈血的子軒一向不敢看針刺激皮膚的樣子。

    鄭杰的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穩重沉靜：“下水第一個動作通過，初步感覺95分?！币馑际菑?5分開始扣。

    過了一會兒，他淡淡地說：“這里連續兩次，雙手入水時臀部沒有出水，扣2分?！?/br>
    子軒：“哦?！?3分了。

    “打腿打得太深了，不是告訴過你打腿超過身體縱面陰影會產生更多阻力嗎？扣2分?！?1分。

    “哦?！?/br>
    “這里換氣的時間過長，扣1分?！?0分……

    “哦……”

    “打腿節奏不對，扣1分?！?/br>
    “……哦……”

    “這個轉身太糟糕了，你的雙腿已經有分開的趨勢！要是趨勢再大點都可能被判為犯規！3分！”

    “……哦……”

    “肘彎了，沒有迅速糾正，2分?！编?，一萬多米了??！

    “手太僵硬，1分*……%￥##……”

    天……

    明明剛剛大家的視頻馬上就過了，自己的卻要被扣這么多這么多分！

    子軒被他這么一說，瞬間覺得自己的蝶泳簡直就是個渣，本來心里還存在一點點期待，想著鄭教練可能會表揚他200米蝶很有進步什么的，結果現在簡直被他扣得既羞愧又傷心……

    子軒的鼻子越來越紅。

    就連一邊的慕楓都受不了了，他悄悄伸出手握住子軒冒汗的手指，輕輕捏了捏，似乎在安慰。正在他張口，打算勸阻鄭教練的時候，鄭教練卻突然停止了扣分，對子軒說：“從剛才開始，你自己怎么都不看一下？態度不端正，我要繼續扣了哦？”

    子軒這才不情愿地睜眼看。

    子軒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自己的水下視頻。

    但是，絕對絕對是第一次看自己的，蝶泳水下視頻。

    剛剛溢出來的眼淚有點點模糊了眼睛。

    可是現在，他卻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后睜大眼睛仔細看……

    他簡直不相信，電視里，那湛藍色池水中徜徉的人，是自己！

    不能怪子軒自己認不出來。

    被電腦調慢過節奏的身姿動作，是真的，相當賞心悅目——

    湛藍色的池水中，泳池白磚黑道的地板看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那些黑色線條，讓人可以清晰地知道，此人游得有多快。

    水面之下，皮膚白皙的纖長青年只身穿黑色泳褲，每一次雙手入水壓肩抬臀的時候，一大片的白色水泡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前，伴隨著他的曲線劃水，一圈猶如白色花環一般的水紋繞著流線型身材向后溜去。與此同時，手臂和頭冒出水面，臀部帶動著修長的雙腿向下打海豚腿，美妙的氣泡順著雙腿的軌跡，從腰際一直滾落到腳尖，然后逐漸消失在鏡頭看不到的位置……

    青年恍若一條靈活的游魚，似乎游動是出自本能的事，并不艱難。

    他身體上的水面，簡直就像是一面不甚清晰的鏡子，映出他不斷前行的身體，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兩個人在移動一樣。

    明明只是被放慢的記錄視頻而已，明明連聲音都沒有。

    可是子軒卻在剎那間，回憶起了那些在耳邊不斷響起的水泡聲。

    或而空靈，或而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