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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柳被綁架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顧家,顧深二話不說便帶兵援助,連同霍家軍直接在與綁匪交易的地方埋伏了起來。不過綁匪也不是無準備而來,眼看著這邊勢頭盛,他們便丟下一個假人揚長而去,讓顧深他們落入了圈套中。 激怒了綁匪后,霍家徹底失去了霍柳的消息,也無法再和匪徒聯系上。這種求助無門的無奈和痛苦讓霍萍生自責不已,他比誰都清楚,那群綁匪是自己第一次上戰場時剿滅的匪徒,而他們也正是沖著自己而來,只是自己身邊總是有人看護他們難以下手,竟對十多歲的霍柳起了殺心。 找不到霍柳的那三天里,霍萍生一直沒有合眼。鐘表每“嘀嗒”一次,霍萍生心里便痛苦一分,他害怕霍柳遭受什么,更害怕失去唯一的meimei。 那三日是霍萍生最黑暗,最難捱的三日,卻也是顧霆喧寸步不離守護著的三日。 只是那時霍萍生心急如焚并未意識到他有意的守候,后來想起才驚覺,那時正是因為有他,自己才不至于做錯什么,不至于放棄什么。 顧深帶人將榕城周邊全都搜了個遍,日夜不休得尋找著,又封鎖了離開榕城的各個通道,就連崎嶇山路都布下了天羅地網,讓那幫匪徒無處可逃。直到第四天,顧深才找到霍柳。 霍柳被找到時,渾身都是傷口,身上的衣服也已被鞭打得裂了開來,露出里頭一道一道血口,小腿處還被劃開了一條血淋淋的傷,細細看去甚至能看到那微微露在外頭的森森白骨。 只是看了一眼,霍萍生的眼淚便決堤而流。他快步跑過去想要抱起霍柳,可她身上盡是傷口,整個人已昏迷不醒,霍萍生根本無處下手,只能靠在母親懷里痛哭流涕,恨不得遭受這樣痛苦的人是自己。 顧深當下怒不可遏,帶著人將那幫匪徒全部抓了起來,在他們腿上挨個開了一槍,一時間慘叫不止,格外瘆人。 所有人里只有顧霆喧是最理智的,他快步走過去將霍萍生拉開,阻止霍萍生去觸碰霍柳的動作,唯恐霍柳身上有什么暗傷因為霍萍生的觸碰而更加嚴重。 醫院的人很快就趕了過來,顧霆喧同醫生護士一起將霍柳抬上了車,小心翼翼得送往醫院。經過一天一夜的救治后,霍柳的病情才得到控制,萬幸的是沒有內傷,都是些皮外傷,不過光是這些傷也足夠折磨她的了。 霍柳的情況安定下來后并未清醒,醫生說她先前遭遇了太多痛苦所以如今不愿醒來。 醫生的話猶如利刃一般在霍萍生本就傷痕累累的心口剌開一道道口子,讓霍萍生連呼吸都格外困難。 自責與心疼折磨得霍萍生夜不能寐,整個人也跟著消瘦了許多。但霍家二老現如今只能顧得上霍柳,便難以察覺霍萍生的心緒,顧深更是忙于懲罰那群匪徒和軍中事務,也并未察覺霍萍生的異樣。 唯有顧霆喧一個人看得出他的痛苦,也明白他的內疚,整日守在他身邊,給他以力量和安慰,讓霍萍生不至于在那樣的時候活不下去。 那時候于霍萍生來說,顧霆喧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他像愛世人一樣愛著自己,體察自己的苦痛,撫摸自己的傷口,讓霍萍生對他動了心,用了情。 霍柳醒來的那天,霍萍生喜極而泣。那一瞬間他特別想見見顧霆喧,想同他分享這喜悅,想擁抱他也想站在他身邊。 那時候霍萍生才恍然,他救了自己的同時,自己也交付了真心。愛上的,也是一個不該去愛的人。 那天霍萍生喝了個爛醉,為這不能得到的愛與無法觸及的人。 自從意識到自己對顧霆喧那些不能為人所知,必須深埋心底的心思后,霍萍生便不敢再去見顧霆喧??稍绞遣灰?,他越是想念,最后想得受不了,只能偷偷跑出軍營見他,雖然不能說上一兩句話,但只要躲在一邊瞧見他對旁人笑著的模樣,瞧著他忙碌的樣子,霍萍生便覺得格外滿足。 只是滿足過后,他又會有些狹隘的念頭,想要獨占顧霆喧的念頭。 不能與人言說的這份喜歡折磨得霍萍生喘不過氣來,他明白自己不能也不會得到他,可心卻仍舊不聽使喚得喜歡著他,像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一般視死如歸。 暗中去救顧霆喧與那個女學生那天,霍萍生差點就想掐死那個得到了顧霆喧的垂憐,得到了他的愛的女人,那天的霍萍生不想當什么將軍,不想當什么少爺,只想當被他庇佑,受他愛護的人罷了。 可霍萍生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成為那個女人,所以他能做的只有放他們走,不去想也不去看。 從那以后霍萍生將自己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全部壓在心底,他強迫自己像往常一樣靠近顧霆喧,強迫自己像以往那樣叫他一聲“顧大哥”。 可心是沒辦法騙人的,他做不到不喜歡,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想得到他的念頭肆意生長,終于在顧霆喧醉酒的那個夜里徹底占有了霍萍生的心緒。 霍萍生知道,這一夜放縱將成為自己終身的墳墓,可除了踏入這墳墓,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夜之后,霍萍生本以為自己已經滿足了,可他低估了自己的貪婪,也低估了對顧霆喧的貪戀。不過萬幸的是,因為有了貪戀,他才能獲得貪戀的愛人。 后來霍萍生常常想,若自己早早得扼殺了這份喜歡,壓抑了這種沖動,那自己與顧霆喧,恐怕真是有緣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