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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還沒等他的心在地上待到片刻,顧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稱呼一聲‘少夫人’,到底還是得體些?!?/br> 張管家連忙附和,“就是,雖然少夫人為人和善,但這尊卑有別,還是得注意的,少夫人您說是不是?” 遲遲原本就還沒來得及恢復的臉這會兒更紅了,他死死瞪著顧深,咬牙切齒道,“你故意的吧?” 顧深倒也不藏著掖著,他輕輕點頭,一手仍舊拉著他,另一手替他順著背,“嗯。叫你一聲‘少夫人’,也不委屈你?!?/br> 遲遲惡狠狠咬著牙,一手打開他的手掌,“誰是你夫人了?你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可是個男人!” 顧深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不滿,反倒是一旁的張管家被遲遲這大膽的舉動嚇得差點丟了魂。 顧深靜靜得看著他,臉色不像以往那樣嚴肅。 他收回手**口袋,挺直腰好整以暇得看他,“所以呢。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難道不是我的夫人嗎?!?/br> 遲遲被他這話驚得差點掉了牙,他瞪圓了眼滿臉不可置信,“你沒搞錯吧?我都說了,我是男人,男人能當你夫人嗎?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這揣著明白裝糊涂?” 顧深的臉色微變,眉頭也蹙了起來,就連聲音也冷了三分。 “我娶的是你,嫁過來的也是你,所以你是少夫人?!?/br> “這同你是男是女,有何關系?!?/br> 顧深的話讓遲遲呆在原地,明明他的話每個字遲遲都聽得很清楚,但連在一起竟叫遲遲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見遲遲傻傻得站在原地,顧深只覺得自胸膛燃起一陣火焰來,讓他胸悶氣短,怒意郁結。 顧深看了他一眼,抬腳越過他往屋里走,再沒回頭。 顧深一走,遲遲方才紅著的臉也漸漸恢復了過來。他能感覺到顧深生氣了,但他沒想明白為什么。 難道就因為自己不承認“少夫人”這個頭銜? 可是自己明明就不是他的夫人。 張管家看了眼頹敗得坐在凳子上的遲遲,又看了眼進了里屋的顧深,十分為難。 “少……少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br> 遲遲轉頭看了眼張管家,搖了搖頭,“沒事?!?/br> 張管家有些尷尬,臉色也不好看,“我看您……好像有點難過?!?/br> “其實您不用在意的,您和少爺的事我們幾個或多或少都清楚?!?/br> “在顧家這種大戶人家當差這么些年,再怎么也練成人精了,我們知道出了這道門,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F如今的榕城也不像過去那個年代,這洋人多得很,洋玩意兒也多得很,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思想哪兒能不開放?” “現在外頭不是流行一個詞兒,叫什么……自由?” “我雖然老了,但我知道您和少爺都是年輕人,你們都是自由的。而且這情啊愛的,也沒人規定只能是男歡女愛,您說是吧?” 張管家的話讓遲遲很是詫異,他一臉吃驚得看著張管家,心里很是佩服,忍不住連連點頭,“張管家,現在少有您這樣覺悟高的老人家?!?/br> 張管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您可別這么說,我只是覺得這人活著,實在不容易。能快活一天可不得快活一天,可別被條條框框給束縛住了,那樣的話就太累了?!?/br> “我們三少爺打小就在軍隊里,這日子過得可不輕松。三少爺小時候長得可好看了,那眼睛跟玻璃珠子似的,水靈水靈的,誰見了都喜歡,后來少爺從軍營回來,我就見少爺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瘦,這身上的傷疤也越來越多?!?/br> 張管家說著,有些惆悵得嘆了口氣,眼眶也濕潤了。 “我們三少爺啊,是個聰明又能干的少爺,這些年三少爺的軍功多得數不過來,旁人只知道三少爺厲害,可少有人會去想想,和他一樣年紀的人或許已娶妻生子,不必承擔他的重擔?!?/br> “所以遲先生,如果可以,您能讓少爺輕松點兒,快樂點兒就好了?!?/br> 張管家的話讓遲遲陷入了深思。他轉過身看向那個站在里屋同葉副官說話的顧深,突然覺得看不明白他。 雖然遲遲從來沒看明白他過。 遲遲看顧深看得出了神,被顧深給發現時,遲遲一下慌了神,忙左右看著,眼神沒個落腳之地。 屋里的顧深發現了遲遲盯著自己的眼神,臉一紅,一下子手足無措,手腳竟不聽使喚得“啪”得關了窗。 聽到那聲響,遲遲忍不住轉頭看了眼,見窗子被人關上,遲遲方才那些遐想和不好意思都被驅散得不知所蹤。 他嗤笑出聲,死死咬著牙,一掌拍在桌上。 “張管家!您可多慮了!就他這樣的,我才沒本事讓他輕松快樂呢!誰有本事誰去!” 遲遲的聲音很大,說完便起身大步大步往外走,連背影都是氣呼呼的樣子。 張管家看了眼那扇關得嚴絲合縫的窗戶,又看了眼遲遲的背影,忍不住砸了咂嘴。 “還是一對兒歡喜冤家啊……以后這日子可有意思咯!” 遲遲方才說話的聲音很大,屋里的顧深自然也聽到了。 他看著那扇被關上的窗,又看了看一旁站著的葉瀾,臉色嚴肅。 “你關窗干什么?” 葉瀾一驚,瞪大了眼,“少爺……這……這是您自己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