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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霆喧向來是個溫潤的性子,他對誰都好,對兩個弟弟更是沒話說??上Ф茴欥獣仙鷣戆谅涣b,做事也是不擇手段,顧霆喧管不住他,更看不慣他的為人處世,也就鮮少與他來往,和這個三弟倒是十分和得來。 顧霆喧是真的想當一個好大哥,所以此刻看著顧深這樣悲傷,顧霆喧心里也不好過。 他收好自己的藥箱,坐在顧深旁邊,替他倒了一杯熱茶。 “有勇氣來一場豪賭,你就已經贏了?!?/br> “結果不論好壞,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便已足夠?!?/br> 顧深喃喃著,有些恍然。 “足夠……” “還遠遠不夠?!?/br> 顧霆喧沒有再寬慰他什么,他是知道的,顧深自己想不通的,旁人如何開解都沒有用。 只是顧霆喧有些心疼。 這個弟弟看似天之驕子,身份尊貴又手握重權,可外人鮮少知道他這一路走來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傷。 不論此刻讓顧深難過的是什么,顧霆喧都希望這份難過能輕一些,再輕一些。 顧深這一病,便是三日未曾踏出總督府一步。 外頭的人都以為他在醫院,各方勢力都想搶先一步找到他,解決掉他。 顧深在等,等那些人原形畢露。 這三日顧深藏在總督府,就連顧總督都沒有來見他一面,霍萍生更是來得隱秘,生怕落入圈套。 如今的顧深是一枚誘餌,他要將那些露出尾巴的狐貍給引出來。 斬盡殺絕。 顧深消失的這幾天,別院也沒了生機,自顧深中毒后,整個別院都被封鎖了起來,別院里的每個人都被單獨關押著,遲遲也不例外。 如今遲遲不再常常坐在窗邊,更多時候他一睡不起。 外頭靜得可怕就連主宅也沒什么動靜了,遲遲不敢起床,因為每一次睜眼都讓他覺得自己離那唯一一個可以打電話的人越來越遠。 這幾天遲遲總在夜里撬開門鎖,翻墻去隔壁??囱簞e院的只有兩個人,這兩人看著都不精明,一到晚上就打瞌睡。遲遲從小到大撬的鎖不在少數,這簡單的鎖攔不住他。 只是每夜坐在墻上,遲遲卻再也沒見隔壁的燈亮過。 有時候遲遲坐在墻上一等就是一夜,卻怎么都等不到那個人。于是這每一天,每一夜,都像一生那么長。 有時候遲遲甚至會覺得,自己好像再也見不到他了。 遲遲睡不著的第四夜,他又偷偷跑了出去,坐在院墻上發呆。 那把梯子還在,但豎梯子的人卻不在了。 遲遲跨坐在院墻上,眼神落在不遠處黑漆漆的宅子上。 那原本燈火通明的屋宅,已很久很久沒有了光。 遲遲在墻上坐了很久,久到夏夜的風吹得他頭疼。 遲遲知道,天快要亮了。 他不會來了。遲遲最后看了眼宅子,翻身從墻上消失。 遲遲走后,那間屋子里的燈才被點亮。 霍萍生看著疲憊得坐在窗邊的顧深,聽著他隱忍的輕咳,看著他發白的臉龐,于心不忍。 “你已經在這耗了一晚上,該看的也看到了,沒什么好擔心的,回去吧?!?/br> 顧深累了,這一夜他幾乎沒合眼,他總怕那只坐在墻上的貓會摔下去。 顧深不知道這樣的夜,那只小野貓經歷了幾回。 如果是對自己心存愧疚的話,顧深寧愿他對自己毫無感覺。 顧深輕輕嘆了口氣,似是自嘲一般。 “萍生?!?/br> “那天大哥說我贏了,但我沒告訴他,我真的輸了?!?/br> “你看,我輸得多么狼狽?!?/br> 霍萍生從未見過這樣挫敗的顧深,他想弄明白顧深在想什么,但除了昨夜墻頭的那個男人,霍萍生找不到任何其他緣由。 他輕輕拍了拍顧深的肩頭,長舒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猜那個人應該對你很重要?!?/br> “我不知你什么時候認識的他,但不管是誰,你都應該多個心眼。你知道的,想害你的太多了?!?/br> 顧深側頭看他,臉上的神色很是疲倦。 “所以你覺得,他也是想害我的那個?!?/br> 霍萍生沒有否認,“我保留意見?!?/br> “只是顧深,你就差一點就可以揭穿你二哥,值得為了這個人放棄嗎?” 顧深靜靜得看著他,想起了父親的那通電話。 “我早就料到父親不會真的處置顧霆曄,他如今以別院威脅我,無非是在警告我?!?/br> “如果我真的揭穿了顧霆曄,父親那邊定會先一步讓人頂替顧霆曄?!?/br> 顧深說著,深深吸了口氣,“至少是他,不能受傷?!?/br> 顧深的話讓霍萍生有些詫異,又有些心疼。 顧總督看似偏袒顧深,實則一直在包庇顧霆曄。誠如顧深所言,如果他真的硬碰硬要對付顧霆曄,顧總督一定會先一步用別院的人來頂替。 霍萍生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知道。只是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從來沒見過他?!?/br> 顧深重新看向墻那邊的柏樹,神色安寧下來,語氣也悠長淡然。 “他是我的秘密?!?/br> 霍萍生沒有再問,他知道自己問不出什么來。 但同時霍萍生也知道,顧深這幾日的糾結和難過都是因為那個人,而他昨日之所以要冒著危險過來,也是為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