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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深知道他不信,便將懷里的軍官證拿出來遞給他。 “三少有三個副官,我是掌管商務的副官,所以不必時刻在位?!?/br> 遲遲狐疑得接過軍官證看了眼,上頭倒是沒照片,只有一些遲遲懶得看的數字。 他紅唇輕啟,喃喃著上頭的名字。 “林……林路?你叫林路?” 顧深輕輕頷首從他手里拿回軍官證,放進懷里。 “現在到你回答了?!?/br> 遲遲有些尷尬得咳了兩聲,不自在得撩了撩頭發,一本正經得說著謊。 “我是新來的伺候少奶奶的,這不有點兒閑了嗎,就想著出來透透氣,沒想到還能遇到林副官?!边t遲說著,頓了下,他傾身向前,眨了眨自己水靈的雙眼,又沖他莞爾一笑。 “林副官,您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br> 顧深微微瞇著眼,眼神不辨喜怒。 “你見了誰都這么說嗎?!?/br> 顧深的話讓遲遲有點兒不明所以,他歪了歪腦袋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來,“林副官這話是什么意思?這緣分天注定,可不是我說的?!?/br> 顧深蹙著眉心情不大好,他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沒什么?!?/br> “你這樣擅離職守,不怕三少怪罪嗎?!?/br> 遲遲見他好像要舉報自己,忙湊到他跟前,仰著頭朝他甜甜得笑。 遲遲是知道的,一般男人都抵擋不了自己這樣的臉,更別說自己的笑了。 雖然眼前這個正人君子可能不喜歡男人,但這世上的人應該都喜歡漂亮的東西。 遲遲笑了會兒便癟著嘴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來,“林副官,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br> “您是不知道,我們少奶奶成天對著窗戶嘆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誰不跟少奶奶一樣愁??!其實我今晚不是來透氣的,我是想找少爺的!少奶奶托我去看看少爺在不在府里?!?/br> 顧深看了他兩眼,倒也沒有懷疑的模樣。 “少奶奶讓你去的?” 遲遲見他神色探尋,便連連點頭,“是呀!要不給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跑呀!” “不過林副官,這事兒您可千萬別告訴少爺?!?/br> 顧深眉梢輕挑,語調上揚,“為何?!?/br> 遲遲笑了兩聲,“少奶奶臉皮薄,要是叫少爺知道少奶奶巴巴得找他,少奶奶該難為情了?!?/br> 遲遲說話的時候湊得很近,顧深都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不像一品香里頭那股刺鼻的香味,他身上的味道雖然香,但只有淡淡的香味,聞起來涼絲絲的,沁人心脾。 顧深突然覺得整個夏天的炎熱都消失了。 他心里有些亂,忍不住后退一步。 “既然找少爺,去前院便是?!?/br> 遲遲一臉懊惱得拍了拍腦袋,“瞧我!忘了告訴您了,咱們少奶奶讓我偷偷辦,我哪兒敢從前院光明正大得去?您說是不是?!?/br> 顧深細細得打量著眼前這個面容精致,神色坦然的人。 他的頭發比一般男人長了些許,可卻不讓人覺得反感,反倒讓人覺得舒心。 雖說他說話做事總是透露著世俗的氣息,但他此刻就站在那里不言不語,倒像天上掉下來的什么仙子。 渾身上下透露著不染塵世,毫無喧囂的安寧。 顧深忍不住輕輕點了點頭,“你叫什么名字?!?/br> 遲遲看著此刻微弱光線下的顧深,他知道自己應該一如往常,以自己最擅長的手段偽裝。 但是想到從進顧府的第一天起自己便早已渾身偽裝,此刻面對這個人,他突然不想偽裝。 遲遲靜靜得看著眼前站著的人,抿了抿唇,“我叫遲遲?!?/br> 顧深靜靜得看著他,眼神平靜。 “遲遲?!?/br> “春日遲遲春草綠的‘遲遲’?!?/br> 遲遲從沒想過自己的名字會和一首詩聯系在一起,明明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明明一看上去就是不讓人在意的名字,如今在他口中卻和詩詞拉近了關系。這二十二年來從未讓遲遲覺得驕傲和喜歡的名字此刻從他口中吐露出來竟讓遲遲覺得陡然美妙起來,叫他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顧深沒有等待他的回答,他只是輕輕垂眼,流露出淡淡的疏離。 “是個好名字?!?/br> 遲遲沒敢在他這里久留,他怕自己留得越久就越容易露餡,于是找了個借口想重新翻墻上去。 他剛要走,顧深便要伸手拉他,可顧深的手才伸出去又尷尬得僵在了原地,漸漸收了回來。 “遲遲?!?/br> 身后傳來那深沉的聲音,遲遲爬著墻扭頭看他,“怎么了?” 顧深仰頭看著那個已經踩著有些破損的墻壁翻到墻上的遲遲,見他像只野貓一樣飛檐走壁,顧深覺得有些好笑,又忍下了笑意。 “你不是想知道少爺在不在府上嗎?!?/br> 遲遲一愣,忘了這茬。 “對對對,林副官你知道嗎?” 顧深點頭,“少爺去惠城了,這幾天都不會回來?!?/br> 遲遲心里頓時舒了口氣,可臉上還裝出一副可惜的模樣。 “那就苦了少奶奶了?!?/br> “林副官,我走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我來過啊。你答應我了?!?/br> 顧深仰著頭看他,淡漠點頭。 “嗯?!?/br> 顧深此刻的神色雖然一如方才那般冷漠又疏離,但還是叫遲遲的心噗通噗通得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