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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汪均忍不住輕聲喊了他一聲。 “這是報應吧,汪叔?!卑追埠鋈怀雎?,帶著一些鼻音,“我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想趁著他今年生日,認真和他當面表個白。我知道我混蛋,自私,就連他前天發給我的信息我都忘記回復。他以前對我好的時候,我憑什么覺得他不會離開……” 汪均沒有出口說話,似乎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白凡轉過頭來,雙手覆蓋住鼻子和嘴,感覺到液體從指縫中流下來。 仿佛被一雙手扼住了喉嚨口,苦澀和咸酸翻滾上喉頭,他只感覺到無邊無際的窒息感。林汶的每一個樣子都在此刻聚集在他的眼前,他在痛苦、失落的低谷時,他曾經小心翼翼地和他相處時,他每一次拼命努力時,生氣炸毛時,看見他張牙舞爪又瞬間秒慫的,一雙杏眼圓睜著靈動又好看。 他明明有很多次機會都能走,和他毫無交集地離開,卻又被他拖著不肯放手。 他到底這些年在干些什么缺德事情。 他既然舍不得放手,又為什么不好好珍惜這個人。 “我什么都能給老天……”白凡雙手死死捂著臉,覺得眼睛看不清任何的東西,只有guntang的液體不斷地從手背劃過,喉嚨發不出聲音了,只有細細的氣聲,“我的財富地位甚至我的命他要什么我都能給,我就想林汶沒事……” “會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蓖艟雎晫捨康?。 他知道白凡為什么會找他,白凡從來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露很多性情,但汪均從小看他到大,照顧起居生活甚至工作,比親爸還親,這種時候他能靠得住的親人只有他了。 汪均心疼他,更擔心林汶。 所有災區的動向都來自于新聞,來到當地才感覺,地震之后又接連大雨,未知的自然氣候給予救災多大的困難。 車沒開幾步,面前紅色的尾燈亮成一片,汪均從車上不顧雨勢下了車,過了一會又進來發動了車子:“前面塌方了,可能有泥石流危險不讓進山,車輛全部在疏導出去?!?/br> “那怎么辦?我們怎么才能進去?”白凡有些急,“能不能通融?我們給錢可以嗎??” “冷靜一些少爺?!蓖艟蛄俗筇?,“這里附近只有一個城鎮,所有的車輛和物資現在進不了山,只能把受災群眾往那邊鎮上的醫院轉移。如果林先生能出來,很大一部分是去往那邊了。眼下我們進不去山,不如先去鎮上?!?/br> 白凡沒有異議。 從這里開車去鎮上的路好走且井然有序,到達時候已經是凌晨,但這里的人卻不少。鎮上只有一處唯一的醫院,里里外外都是人,還有剩下的商店飯館也都被用作避難場所,一切比想象得卻要樂觀不少。 汪均四處打聽完來找白凡,遞給了白凡一瓶礦泉水。 “我不喝?!卑追矒u搖頭,“現在物資緊缺,給受災的民眾吧?!?/br> “我打聽了,這里水食物和藥品都足夠充足,放心吧?!蓖艟阉桨追彩掷?,“林先生在的那處地方的人也在往這邊轉移,那邊受災的情況不嚴重,但畢竟快到二十四小時又天雨路滑的,現在只能等等?!?/br> “……”白凡點頭,看了一眼手里的水,還是沒有擰開,“我通知星閣的人參與救災的物資捐助了……” “嗯?!蓖艟钢杠?,“您去車里休息會吧,我再去打聽打聽?!?/br> “我睡不著,我和你一起?!卑追部粗艟?。 汪均沒有辦法,還是讓白凡跟著。夜里雖然到處都是應急燈,弄得燈火通明,但人數眾多又下雨,每個人都穿著黑色的雨衣,看起來不甚明顯。 醫院門口大開,進去的都是抬著擔架的醫護人員和官兵,白凡看著擔架上的每一個人都跟從泥里撈出一樣,臉上分不清是誰。他站了一會,一個人跑來正好看見汪均,和他大聲打招呼:“哎!大哥,你剛說濛村不是本地的姓林的,剛抬進去一個,你去看看是不是???” “在哪兒?”汪均馬上問。 “走廊上排著呢,腿斷了一個拿板子固定著?!?/br> 白凡心里一咯噔,腦中不知道為何咔擦了一聲。 他強迫自己不要多想,世界上林姓的那么多,不會這么偏巧。 他踏步走進醫院大門時,緊緊跟在汪均的身后。周圍的人穿著雨衣或是濕透的衣服,鼻腔中盡是潮濕和消毒水的味道。 白凡想,如果真的是林汶,他就養他一輩子。不管他答應不答應,他以后做他的腿,腿也好胳膊也好眼睛也好,他都……但他還是想他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 白凡手握得緊緊的,看見汪均走在前面,一個個查看走廊上的擔架。白凡覺得自己平日里膽子挺大一個人,但他顯然不敢和汪均一樣。不是因為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血呼啦差的痕跡,是他真的害怕忽然一眼就看見了林汶躺在那里。 汪均走到一個腿被木板固定住的人面前,那人的腿看得出又細又瘦。汪均傾身的時候,白凡覺得自己呼吸都停頓了。 他剛想問話,背后忽然有個人大聲地喊了一聲。 “白總??!白總???白凡?!” 白凡和汪均一起轉身,看見一個穿著被雨水浸潤得發亮的雨衣的人在向著他們招手。他推開人群跑向白凡,白凡一看,吸了口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