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是王爺派來保護你的?！卑⒒⒋┲o身黑衣，仿佛與廊下夜色融為一體。

    玉鏡皺了皺眉：“算了，那你現在……”這就大驚失色道，“莫非是王爺遇險？”

    阿虎連忙擺手：“你別胡思亂想，不過是王爺派我來找你?！?/br>
    玉鏡一喜，卻又生疑：“此刻？”

    阿虎煞有介事點點頭：“王爺讓我帶你去個地方，悄悄走，不可驚動旁人?！?/br>
    玉鏡皺皺眉：“可王爺沒和玉鏡提過?！?/br>
    阿虎眨眨眼：“怎麼，你還信不過我？”

    玉鏡不動聲色，窗下的手拂過桌邊抓過燭臺：“那，可有王爺的信物？”

    “信物？”阿虎轉轉眼睛，自懷里仿佛掏著甚麼道，“有有有，看我差點兒忘了——”

    玉鏡便握緊燭臺微微探頭看去，卻眼前一花頸后一痛，跟著就軟下身來。

    阿虎甩甩手，瞄了一眼玉鏡還抓著的燭臺道：“還算我機靈?！?/br>
    這就嘿嘿一笑，背起玉鏡閃身去了。

    第69章 一往無前

    軟轎搖搖晃晃進了宮城，禁軍跟在后面，蜿蜒而行。

    小皇帝下了轎子，望著沉沉夜色，幽幽一嘆。

    轎旁打著簾子的德公公心里難受，忍不住小聲道：“陛下？”

    小皇帝定定神道：“丞相呢？”

    德公公便轉目一看，張源理快步上前道：“陛下?！?/br>
    小皇帝垂下眼睛輕嘆道：“陪朕走走?！?/br>
    “……是?！?/br>
    德公公極有眼力地令侍衛宮女都遠遠跟著，也沒忘打發人往太后那兒報了平安。

    張源理行在小皇帝身后一步，恭恭敬敬一言不發。

    “張卿，可怪朕？”

    張源理等了許久等來這一句，便苦笑著謙恭道：“陛下圣明，所行必有因由?！?/br>
    “那就還是怪?！毙』实刍仡^看了他一眼，“你與亞父，也是多年摯友?！?/br>
    張源理一句“臣忠心日月可鑒”已在嘴邊，此刻卻硬生生說不出，只得再道：“陛下圣明?！?/br>
    “圣明？”小皇帝嗤笑一聲，“李太白說‘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嘟袢张汶揎嬕槐??！?/br>
    張源理打個躬：“陛下美意原不該辭，但臣尚有些許公務?！?/br>
    小皇帝嘆口氣：“也是，能抗皇命的，也只有天下公務?！?/br>
    “陛下要仿先圣，自然得勤勉朝政?！睆堅蠢聿患膊恍斓?。

    小皇帝抿了抿嘴唇：“看來丞相是不肯原諒朕了?！?/br>
    張源理跪下道：“微臣不敢，心里唯忠陛下?！?/br>
    “你不解釋，就不怕他誤會你麼？”

    “不怕?！?/br>
    小皇帝一臉難掩的驚訝，張源理微微一笑：“正陽心有丘壑，目光如炬?！?/br>
    小皇帝哼了一聲方不情不愿道：“起來吧?！?/br>
    張源理謝恩伴駕，隨他慢慢走過宮闕殿閣。

    小皇帝輕輕道：“張卿，你說是人生如夢，還是夢似人生?！?/br>
    張源理拿不準他想說甚麼，是以不言。

    小皇帝又道：“朕自小就會夢見三山五岳，而朕遨游其上，好不快活?！?/br>
    張源理抿唇道：“天子非凡人，自然超脫凡塵?！?/br>
    小皇帝道：“這些阿諛之詞從張卿口中而出，倒叫朕耳目一新?！?/br>
    “事實如此，臣又怎敢欺瞞?！睆堅蠢砀哌^外庭，“聰穎如陛下自然曉得微臣心中牽掛摯友，卻一言不發。此馭心之術，微臣嘆服?！?/br>
    “……朕允了他?！毙』实劭嘈Φ?，“亞父要走，天下誰人攔得住?！?/br>
    張源理心中悲喜交加：“謝陛下！”

    “高官厚祿留不住，江山天下留不住，朕……不是先皇，自然也留不住?！?/br>
    張源理肅然：“陛下！此言——”

    “此言差矣麼？”小皇帝搖首望天，“他是不認的，旁人怎麼想都不是他心中所念?！?/br>
    “并非差矣乃是繆甚！”張源理強壓怒氣道，“正陽對先帝唯有忠心！陛下究竟是聽了甚麼讒言，竟這般，這般辱沒先帝麼？！”

    小皇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才道：“是朕一時失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