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的手指又動了一下，甚至連眉頭也輕微的皺起來。

    蕭玄玨看到了忙好聲道：“騙你呢，我哪里舍得剁了你的手，哈哈，如果你真的害怕就快醒來吃點東西，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就不是雞爪子了…”

    “那該是你愛吃的豬蹄了…”

    蕭玄玨一愣，忙抬頭去看云衍，卻見對方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但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

    “別看了，是我?！被o醉道，他進來就看到蕭玄玨拉著云衍的手神經質地自言自語。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蕭玄玨皺了下眉，將云衍的手放回被子里。

    向屋內走進幾步，花無醉在桌邊坐下，道：“我來了好一會兒了，是你自己自顧地跟小衍說話，沒發現而已?！闭f著他向床上看了一眼，輕聲問：“他怎么樣了，還沒有醒來過？”

    “沒有?！笔捫k搖搖頭，走到桌邊在花無醉對面坐下，掀起兩個杯盞各自倒滿了茶推到花無醉面前一杯，笑了笑：“不過應該快了罷，方才我同他說話已經開始有些反應了?！?/br>
    “有反應是好跡象?！被o醉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著蕭玄玨比云衍好看不到哪里去的臉色以及深陷的顴骨，他似漫不經心道：“你自己也當心些身體，否則他還沒醒你自己倒先倒了。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回頭可沒人心疼你照顧你?！?/br>
    蕭玄玨笑了笑，“你終于放棄對本王的執念了？不容易啊?！?/br>
    “呵呵…”花無醉干笑，眼神不自主地往床上瞟，“你這幾日大門不出，宮里發生了什么可曾知道？”

    “現在我不想關心那些?！笔捫k喝了口茶，亦將視線落在云衍身上，“云衍一日不醒，我便一日難安?！?/br>
    “現在可由不得你不管?！眱炑诺靥П蹖⒍说牟杷節M，花無醉緩緩道：“歷州知府畏罪自殺，青州百姓被逼從軍，太子一黨私扣災糧充作軍糧，貪贓枉法，包藏禍心，人證物證俱在。那日皇上看到我送去的賬簿和供詞后大發雷霆，已經暗自命人將太子軟禁東宮，皇后也已經被打入冷宮了，相信過幾日廢太子的圣旨就該下了?！?/br>
    “什么？這么快，我怎么一點兒消息都沒收到？”蕭玄玨微微詫異，其實蕭惘被廢本在他意料之中，可是他父皇將此事做的如此隱密卻令人費解。

    花無醉笑了笑，道：“你一門心思都系在小衍身上，皇上這幾日又不上朝，你自然不知道，其實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太子意圖謀反一事恐怕不會就此結束，據說…”

    “你什么時候說話能不賣關子，有什么就直接說！”蕭玄玨道。

    “此事可能還與皇后的娘家，也就是云青城有關，如果這樣…小衍是云相的兒子，怕是會受到牽連……”

    握杯的手一緊，蕭玄玨的面色沉了幾分，道：“其實云青城與皇后狼狽為jian之事我早已料到，但我相信云衍和此事無關?！?/br>
    “呵呵，”花無醉喝了口茶笑道：“你現在倒愿意信他了，早些時候都干什么去了?！?/br>
    蕭玄玨面色一僵，沒再說話。

    知道戳了對方的痛腳，花無醉笑了笑，道：“我就隨口一說，沒有別的意思，你別放在心上。只是小衍現在這個樣子，無論云青城在他心中如何，你說話做事都注意些，不要刺激他了?！?/br>
    “嗯，我知道?！笔捫k點了下頭，將喝空的杯盞放回桌上。

    “王爺，該用膳了?！睆埖聞俣酥煌朕裁字噙M來，他身后的幾名小太監手里分別端著幾碟小菜。粥是給云衍的，菜是給蕭玄玨的。這幾日蕭玄玨與云衍寸步不離，吃住都在一起。

    放下晚膳后張德勝便識趣的帶領著那些人退下了，臨走之前還對花無醉使了個眼色，道：“將軍還有事么，沒事就同奴才一起出去吧?！彼?，自云衍昏迷以來，吃東西都是蕭玄玨以口相傳，如果花無醉在這里的話必定礙事。

    雖然花無醉平日里看起來有些嘻嘻哈哈不著調，在人情世故上卻很明白事理，他看看仍在昏迷的云衍，又看看桌上煮的稀爛的薏米粥，當即會意，便跟著張德勝一起出去了，還隨手帶上了門。

    蕭玄玨朝床上的人望了一眼，輕輕嘆息。

    他端過桌上的薏米粥走到床邊，先喚了聲“衍哥兒，餓了罷，該吃飯了”才坐在床邊，自己含了一小口粥，俯身湊了上去，打開云衍的牙關將粥渡進去，等人無意識地將粥吞咽下去，他便再次含進一小口，如此反復多次，直到云衍將一碗粥喝下大半。

    “你今日是不是心情好，喝粥都比以往配合?！陛p輕用指腹擦去云衍唇角沾著的一點點殘漬，蕭玄玨笑道：“等下喝藥時最好也這么配合，不然藥那么苦，本王可不想一直陪你含著它?！?/br>
    見碗里還剩著的小半碗粥，蕭玄玨用商量的語氣道：“要不要再喝一點兒，我還想讓你胖些…如果能和小時候一樣rou嘟嘟的就再好不過了?！闭f著他又含了口粥要渡進云衍口中。

    這次卻沒有如之前那么容易，他試了幾次都無法撬開云衍的牙關，微微皺眉，他將食指探到云衍下頜，稍稍使力往上一扣，對方的牙關被迫打開，粥液滑了進去。

    “唔…嗯……”極輕微的，云衍悶哼一聲。

    蕭玄玨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后快速將舌從對方口中退了出來。云衍纖長微翹的睫毛顫動著，如微風吹過，拂落了樹上秋蝶。

    “云衍，你醒了對嗎？”蕭玄玨聲線微顫，似怕吵到那人似的聲音小的厲害，視線卻不敢從對方臉上移開半寸，生怕錯過了他一絲一毫的反應。

    “…嗯……”云衍又輕輕哼了一聲，緊閉的眼瞼下眼珠轉了轉，似要掙扎著張開一般。

    “衍哥兒，衍哥兒…”將碗放在一邊，蕭玄玨傾身伏在云衍上空，輕柔地撫著他的臉側輕喚：“衍哥兒……”

    云衍的嘴唇動了動似在輕聲呢喃著什么，但聲音太小聽不真切而用唇語也分辨不清，蕭玄玨只好向下低頭靠近他仔細去聽，誰知剛湊近一分，云衍卻“嚯”得睜開了眼睛。

    ☆、破冰

    “你在干什…唔……”

    見人突然睜開眼睛，蕭玄玨驚喜之下嚇得撐在床上的胳臂一軟，整個人朝下趴下去，嘴唇貼上了云衍唇瓣，將人要說的話堵回口中。四目相對，四周一片死寂。

    蕭玄玨眨了下眼睛，云衍也眨了下眼睛。蕭玄玨將舌尖探入半寸試探著去打開云衍的牙關繼續深入，云衍只將牙一咬，磕上了蕭玄玨的舌尖。

    “啊——”舌上一痛，蕭玄玨條件反射地自對方口中退出。

    “咳咳！咳咳咳！”云衍漲紅了臉，邊大口喘息邊劇烈咳嗽著。

    “云衍！”蕭玄玨叫道，實在是被云衍上次吐血的樣子嚇怕了，顧不得舌尖上的痛意蕭玄玨忙將人拉起來讓他伏在自己肩上，拍著云衍的后背為他順氣，“你怎么樣，有沒有好一些？嗯？”

    “咳咳！”云衍又咳了聲才緩過氣來，雙掌隔在二人中間稍稍使力將蕭玄玨推開，只張著雙狹長微冷的眸子望著蕭玄玨。

    屋內再次陷入死寂。

    見云衍已經無恙，蕭玄玨沒了方才的慌張，卻變得更加局促起來，想起云衍在昏迷之前二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現在人真的醒了，他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不安地將手交握在身前，蕭玄玨被云衍逼視地低下頭去，他張張嘴：“我……”

    “我餓了?！痹蒲苄÷暤?。

    “??？”蕭玄玨抬起頭來對上云衍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面方才的寒冰已經解凍，露出些溫潤來了，他怔了下，道：“方才不是已經喝過粥了么？”

    “我餓了，想吃東西?！痹蒲苡终f了一遍，水潤的明眸巴巴望著蕭玄玨加上他蒼白的臉色竟然顯得有些可憐。

    蕭玄玨心中一軟，只得道：“好，你等著，我去給你拿來?！?/br>
    云衍偏頭遠遠向桌子上望了一眼，見到桌上有七八樣小菜都是比較對自己胃口的，再看蕭玄玨僅有的兩只手，便對他能不能將菜都端來表示懷疑，索性一掀被角起身下床要自己去桌邊吃。

    見他要下床，蕭玄玨道：“你這是……”

    “我自己來，你一下一下端要到什么時候？我還是…呃??！”腳剛落地，云衍還未站起身卻先跌坐在地上，他掙扎著要起身，可是雙腿卻絲毫使不上力氣，“我的腿…？”他抬頭去看蕭玄玨。

    “你以前是不是經常腿痛？”蕭玄玨不答反問，他俯身將云衍抱起來，又扯過披風為他披上才將人抱到桌前坐下。

    云衍愣了下輕輕點頭，“天氣突變時的確會有一些刺痛感?！?/br>
    想起自己身上的寒毒，而且在水牢時自己的雙腿已經無力只有憑借水的浮力才能勉強站住，進而勒死孫非然投下水牢的其他人飲血充饑，他現在雙手已經染滿了鮮血。

    許是當年要被凍死的恐懼激發了他的想要活下去的本能，那幾日，他每日都潛伏在水里與老鼠水蛇為伍，等待著有人從潭邊經過，然后趁其不備將人勒死。

    “你怎么了？”發覺云衍的失神，蕭玄玨有些擔心。云衍醒來后所表現出來的平靜很反常，蕭玄玨認為對方如果大吵大鬧一頓還好，如此安靜卻不合情理。他拉了拉凳子向云衍坐近幾分，為他按摩著雙腿，道：“沒事，我問過王太醫了，他說你這只是一時的堵塞經絡，多活動活動會好的?！?/br>
    “嗯?！痹蒲茳c點頭，拿起筷子夾了片竹筍放入扣住輕輕咀嚼，沒幾下又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

    “云衍，“蕭玄玨微微皺眉，按住對方要去夾菜的手，認真道：“你對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一直有什么事瞞著我?！?/br>
    “沒有?！痹蒲芤豢诜駴Q，眼神淡淡落在菜肴上，抽回手去夾菜。

    “行之?！?/br>
    執筷的動作頓了一下，云衍沒有去看蕭玄玨，淡淡道：“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