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狗_分節閱讀_39
岑戈一邊開車,一邊頭也不偏地道:“不是親的?!?/br> 江白鷺聞言,想起來數十分鐘以前岑喜在巷子里抬頭喊他時那股子機靈勁兒,又瞥一眼后視鏡,恰好瞧見對方聽了岑戈的話,撇著嘴巴敢怒不敢言的心虛模樣,登時就笑了起來。 他現在十分確定的是,岑戈這個弟弟認識他。只是,江白鷺垂眸陷入沉思,他從來沒有見過岑戈這個弟弟,對方又是從哪兒見的他? 余光瞥見江白鷺數次抬眼往后視鏡里看的動作,岑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你們認識?” 江白鷺愣了一秒,尚未來得及搖頭時,就聽坐在后座的岑喜語速飛快地開口:“不認識?!?/br> 岑戈聞言,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既然不認識,你們是怎么撞到一塊兒去的?” “巧合唄?!贬残÷曕止?,極為敏感地夾緊尾巴,可憐巴巴地轉移話題,“哥,我今晚回學校住?!?/br> 岑戈毫無動容,“不行?!?/br> 岑喜往前挪了挪,試圖解釋道:“哥,我沒有跟他打架,我是跟別人打架,想叫他幫忙?!?/br> “你們倆打沒打架,我還能不知道?”男人嗤笑一聲,繼而懶洋洋地嘲笑起江白鷺來,“你要是和岑喜打架,現在還能頂著一張完好無損的臉坐在這里?” 江白鷺:“……” 他輕咳一聲,絲毫沒有想要辯解的打算。岑戈說的是實話,都說男孩子小時候是泥里滾過來,打架向來是無師自通??伤拇_不太會打架。從小就不會。 江白鷺在這一局里落了下風,又馬不停蹄地給自己找回場子來,“我是不會打架。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瞇起眼眸,“你怎么知道我不會打架?我從來沒和你打過架?!?/br> 岑戈語氣一頓,沒有說話。 江白鷺擺出笑瞇瞇的模樣盯著他看,“該不會又是我發小告訴你的吧?”此時正好恰逢紅燈,車在路口停下來,江白鷺彎過身體一只手搭上對方的肩頭,“岑戈,你什么時候和我發小關系這么好了?” 岑戈面無表情地打掉他的手,“我倒是不知道你不會打架?!蹦┝?,不動聲色地掩去眼底的異色,轉過頭來哼笑一聲,“我只是想告訴你,岑喜和別人單獨打架時還從來沒挨過揍?!?/br> 江白鷺:“……” “不過我現在是知道了。你要是不說,以后打架我還能讓一讓你,可是你連架都不會打?!贬晖nD一秒,不慌不忙地翻起唇角,“你要是惹了事,也就只有躺平任我收拾的份了?!?/br> 江白鷺:“……” 沉默的間隙里,眼看路口的紅燈跳至綠燈,半天插不上話的岑喜再度忍不住開口說:“哥,右拐過去就到我們學校北門了?!?/br> 說完,就眼睜睜地瞧著屁股底下這輛車飛快地穿過十字路口,筆直地朝前方駛去。岑戈擰眉沉聲道:“說過不準再打架,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岑喜氣得欲翻白眼,“憑什么你能打架我就不能打?” 岑戈聞言掀起眼皮,“至少我能打贏。打不過別人被人壓著揍不僅毫無羞愧,還厚著臉皮想搬救兵?!?/br> 岑喜:“……” 他垂頭喪氣地坐了回去。 岑戈教訓完岑喜,轉而又睨一眼身旁的江白鷺,“你不認識岑喜還幫他?” 江白鷺摸不準岑戈問這話的言外之意,一時半會沒有張口接話。 對方看上去卻是一副并不需要他立刻回答的樣子,只挑了唇角要笑不笑地道:“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管閑事了?” 江白鷺無言以對,抬起頭正要開口說話,卻又被岑戈的話堵了回去,“如果你是想說覺得他和我長得很像這種鬼話,我是不會相信的。畢竟我和他不同媽也不同爹,我媽還是美國人?!?/br> 江白鷺:“……” 他慢吞吞地露出笑容,“我是不認識他,可也架不住你弟弟一直在酒吧里偷看我。我以為他認識我,就伸手幫了一把?!?/br> 岑喜:“……” 他撞上岑戈從后視鏡里投來的視線,忙不迭地舉雙手澄清:“我發誓我不是同性戀?!?/br> “你不是同性戀,”岑戈嗤笑,“你盯著他看做什么?” 岑喜埋下腦袋,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了。 江白鷺的視線依次從岑戈和岑喜身上掃過。旁人來看多半要誤以為岑戈是在不滿,江白鷺卻心知是半真半假。他單手撐在臉側,半闔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車內頓時陷入安靜,三人面色如常,心中卻是各有心思。 到底還是年紀最小的岑喜最先沉不住氣,偷偷抬起頭來去觀察坐在前面的兩人。他雖不如當事人思路那樣清晰敏銳,卻也隱約察覺到,他哥抓著他不放,除去的確看他不順眼以外,也是別有他意。然而岑喜作為局外人來說,卻也摸不清岑戈心底的想法。 他只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他哥體內像是埋了一根他看不見的隱線。而此時此刻,或者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還要更為早的時候,江白鷺就伸手緊緊攥住了那根線的線頭,然后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悄無聲息地將那根線拉了起來。 或許是車內安靜的時間持續過長,又或者是江白鷺歪頭靠在椅背上的時間太長,片刻以后,他半闔的眼皮就完完全全耷了下去。紛雜的思緒隨著視線一道被黑暗吞沒,耳朵里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自然更是沒有聽到,在他睡著許久以后,岑喜踟躕不定欲言又止數次以后,還是輕聲問了出來:“哥,你們真的——” 岑戈一腳踩下剎車,擰著眉毛神情隱隱煩躁地轉過頭來。 突如其來的慣性讓他的身體前傾,年輕的男孩猛然回過神來,喉嚨一緊,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聲帶,飛快地摳掉下一個來沒來得及脫口而出的字眼,仿佛要將那個字吞回腹底般,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然后才膽戰心驚地補上后半句話,“在一起了?” 岑戈沒有說話,目光卻是平直而銳利地掃向他。岑喜僵坐在那里,心臟不安地上下竄動。仿佛下一秒,岑戈的目光就將穿透他的身體,將他摳掉的那個字眼從他的肚子里翻出來。 然而熬過半響,對方只是淡淡地收斂起神色,“不是真的,難道還能是假的?” 緊接著,江白鷺被人拍醒來。他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望向窗外的夜色下意識地喃喃:“到了嗎?” 岑戈嘖一聲,抬起手來掐了掐他的臉頰rou,“睡傻了?” 江白鷺眼神清明起來,和車內的人告別以后,松開安全帶推門下車。轉身關上車門的瞬間,他掃見坐在后座的岑喜,離開的腳步一頓,從車前繞回了駕駛座的車窗邊。 岑戈放下車窗,“怎么?” “晚安吻?!苯槒澠鹧劬?,俯身抬手抵在窗沿上,偏過頭在岑戈的側臉上親了一口。 后者眼眸深邃地偏過臉來,一只手越過他的頭擋在車頂下方,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臉,下巴微抬堵住他的嘴唇,開始旁若無人地接吻。 片刻以后,岑戈從他的嘴唇里退開,托住他的臉的那只手也跟著松開,溫熱粗礪的指腹從他的唇邊重重抹過,幫他擦掉唇角帶出來的口水。 江白鷺卻沒有急著退開,嘴唇一張一合,溫熱的氣息盡數覆在岑戈臉上。他垂下眼眸,聲音輕到如同喃喃自語:“你不是想知道,為什么你弟弟在酒吧里要一直盯著我看嗎?我不認識他,他也確實不認識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