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諾一寸金,小人賤命當不起_分節閱讀_
“好好好,那你可不能偷偷吃解酒藥?!?/br> 上次就被這小子坑了,搞得我醉過頭在師姐面前發酒瘋,師姐夫差點直接把我列為不予來往的對象,坑死我了。 杜蘅卻不同意,他說我作為皇后必須和他坐在一起,我剛想和我親愛的大師侄解釋解釋我和杜蘅的關系,就見他小臉一皺,差點就要哭出來。他顫聲控訴杜蘅:“小師叔就一個人了,好不容易我來了,你這皇帝就不能讓他和娘家人好好敘舊么?” 我:“……” 我覺得我有必要寫信去問我師姐她是怎么教孩子的,他怎么能這么容易就接受這件事了?! 杜蘅想了想,哦他真的在想大師侄的話啊,我有些不好的預感。果然,杜蘅說:“規矩是死的?!?/br> 慕漓原抗議:“人還是活的呢?!?/br> 杜蘅繼續說:“所以你可以和我們坐在一起,左右你也是上賓,不會被安排去和大臣一起坐的?!?/br> 慕漓原:“原來如此,小師叔你怎么不早說?” 我看著大師侄的眼睛,沒法解釋,我說了我又做不了主。 晚上的時候“娘家人”是一起坐的,這其中有且僅有倆人,師兄和大師侄。 酒宴說不上有趣,可是作為偶爾聯系君臣感情的一種方式,中秋的宴席還是要辦,臣子們恭維皇帝,皇帝坐在高位舉杯示意:“朕先飲一杯,卿家隨意?!?/br> 我把玩著酒杯等杜蘅先喝了,底下的大臣們也是,只有慕漓原把鼻子往酒杯里湊,嗅了一下,臉色大變,喊道:“別喝!” 杜蘅已經喝完了。 我一下愣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見杜蘅神情痛苦,他倒下來我都沒能及時接住,師兄在旁狂笑,笑聲中盡是快意暢然,我看過去,他正要施展輕功逃走。 要讓他跑了那我這顆腦袋不要也罷! 我猛撲上去:“是你!” “當然是我?!睅熜置媛丢b獰,“我父親不入仕,母親足不出戶,僅僅是因為舅舅造反了,我一家就要被株連去那窮山惡水的地方,到頭來我父母郁郁寡歡,皆中年亡故,我討他父債,子來還有什么不對?!” 我說什么來著,我就知道師兄有陰謀,都是杜蘅太容易相信別人。 我說不出話,心里卻難受得很,人都護短,就算杜蘅有什么不對我也不想他受傷害,何況這根本不算是他種下的惡果,他食之太苦了點。 師兄趁此機會想要掙脫,可我不讓他走,師父說我天生是學武的料子,若不憊懶,爭個天下第一回來也不是問題,所以我想留下的人,他除非現在能把我殺了,不然絕掙脫不得。 他不掙扎了,表情還是那樣可怕,他說:“師弟你堂堂男兒,被他強娶為后,雌伏的滋味很好?若你有一絲不甘,就放我離開,他死了,你就有自由不是么?” 我一拳打在他耳側,他說了什么我全當做是幻聽,我扯著他的衣襟狠狠地說:“解藥!若是他死了,你就等著千刀萬剮!” 捉人者是我,縛人者是我,持刀者是我,最后殺人者亦會是我,若是杜蘅有個什么萬一,我絕對會把他千刀萬剮。 ☆、這輩子總要輸給某個人 我聽到大臣中有人驚呼說我勇武。也是,我這般兇神惡煞地死死摁住師兄的模樣,確實是同他們那些個已經后退多尺,恨不能立刻逃了的人不一樣。 可我寧愿一切不曾發生,師兄再守幾天的宮門就能撈到似錦的前程,我們還在一處喝酒。 我摁著師兄的咽喉,稍稍冷靜了一些,道:“交出解藥,我可以答應你,從此江湖陌路?!?/br> 我卻見師兄的眼神已然赴死。 其實我從不覺得我很勇敢,成天得過且過,從杜蘅來接我入宮時候我沒有反抗這事就可以看出來,我是個懦夫。 我最受不得的就是生離死別,生離不好,徒增憂愁,最后免不得郁郁寡歡,死別我更受不了,陰陽兩相隔,想我再也不能得到杜蘅的只言片語哪怕是責罵,我就覺得心里的血要嘔出來,出口就變成火苗把兇手燒死。 我卻低估了這個兇手,師兄同我不一樣,他不是懦夫,他孑然一身沒了牽掛,又覺得大仇得報,一句話不對我多說,自己狠心往舌頭上一咬,眼見著就要死去。 他口中滿是鮮血,我束手無策,放開這人,才想起來我大師侄是神醫??! 天不絕我! 我沒料到,大師侄這會兒有點自身難保。 皇帝中了毒,席間的神醫卻不被臣子們請求去解毒,反而是被戒備的侍衛們圍在中間,饒是慕漓原少年沉穩,此刻也不由得抖了抖手中的酒杯。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小心暗器!” 這位不知道是誰的仁兄,你真的想多了,我家大師侄很好地繼承了我師父的醫術,但是他和我一樣不想做全才,他不會武功的。 我黑沉著臉走回去抱著不省人事的杜蘅,見那邊已經有人彎弓搭箭準備隊大師侄不利,我怎能忍,當下大呼:“大師侄救命!” 別人都以為皇帝又出了事,慕漓原卻對這句“救命”格外敏銳,提氣一躍躍出人群,如小神仙一般飛到了我的面前,眼神銳利,手一抬就亮出一根針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小神仙從小救了多少人的命,聽著救命身子就會動起來,哪怕前頭有千軍萬馬,也抵不過他輕功從頭頂過去救人來的急切。 我更急切于他能救杜蘅的命。 “小師叔莫急,也就是江湖上的尋常毒物,不難解,陛下會沒事的?!彼痔砹艘痪?,“小師叔擦擦臉吧,掛著淚出去見人,總沒個威望?!?/br> 難道我不哭就有威望?我又哪里在哭? 我一摸,還真是哭了,好丟臉。 “小師叔哭起來好看?!蹦嚼煸焕⑹巧倌晟襻t,轉眼就穩住了杜蘅的情況,得空望我一眼,笑起來能見小虎牙。 他是想安慰我吧。 我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個爆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下一句是‘像個姑娘’,你跟你爹一個德行,小眼神跟我師姐一樣藏不住事!” 我從來都忘不了他和他爹一樣看著人模人樣的,其實一肚壞水。 可是自古以來,有壞水的人要比大多數人更受歡迎,因為他們聰明能干,而且經得起打擊回得起譏諷,指甲縫里摳出來一點點的智慧,就能是我的數倍。 我真的有點后悔當初沒跟著師父學醫,也許學醫能變聰明。 慕漓原救了杜蘅,還救了師兄,中秋宴不歡而散,杜蘅昏睡在床上,師兄成了啞巴。 我讓他走的時候把師兄帶走,冤冤相報何時了,從此江湖再見是陌路。 等過了幾日,杜蘅悠悠轉醒,我誰都沒帶,一個人去看他。 寢宮中藥味還殘余著,苦得人心慌。杜蘅躺在床上,疲累卻見雙目有神,我坐在床邊,按耐下自己心里的情緒,沒人歇斯底里,也不會有不知其意的眼神交流,如今正是解謎的好時候。 我問他:“我雖然長得很好看,但是細要比較,我俊朗比不上白戈,妖艷其實不如很多女子,你到底為什么喜歡我?” 我這二十年開開心心地過來,什么未解之謎都遇到過,相干的不相干的我都可以睡一覺忘了,免得給自己添煩惱,可唯獨杜蘅喜歡我這件事我要知道答案——總得證明是他瘋了不是我瘋了。 杜蘅說:“青梅竹馬,日久生情,我若是這樣回你,你信是不信?” 我一時間沒有說話。 若說信,我信也不信,他這話說的太籠統,青梅竹馬那么多,他到底憑什么看上我?再說我們倆都是男子,他這是受了多大刺激才會對我日久生情? 他等了很久等不到我的回答,顫巍巍把手伸了出來,我連忙握住,他不讓我握,摸到我臉上那個小傷疤,失望道:“你竟什么都不記得?!?/br> 不是我說,他這模樣很像閨中怨夫。 可是杜蘅很少這樣,我心里一個咯噔,逼自己仔細地回想。這傷是小時候摔出來的,那天杜蘅不知道發什么瘋,下了學一個人跑了,我后來去尋他,在御花園狠狠跌了一跤,掛著小半張臉的血水繼續找,最后發現這小子躲在假山里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