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永平紀事_分節閱讀_39
楚歸面帶遲疑,他是真心不想喝,可是他還沒蠢到天子敬酒不喝的地步,心頭一凜,暗下決心,便想轉退為進,一口將杯中酒飲盡,又給自己斟滿,對那人道,“這杯臣敬陛下。微臣有個不情之請?!?/br> 那人未料到楚歸竟會有此舉,頗有些驚訝,不禁笑道,“小歸但說無妨!” 楚歸倒沒想到一杯酒下肚就有些上頭了,搖了搖腦袋,心中微微一沉鎮定精神道,“這次三皇子生病數日,病情加篤,太醫說再晚可能便會留下后遺癥。陛下日理萬機,無法顧及小皇子的狀況,但微臣還是懇請陛下能看在父子血脈的情分上,多顧上小皇子幾分?!?/br> 天子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畢竟楚歸這番話說得有些重了,擺明是在指責他對三皇子不管不顧,如今才會病得這么嚴重。 但瞧著楚歸自說自話也不看他,第二杯酒又一口便灌了進去。這下楚歸可真是暈乎乎的了,他本來酒量便不好,連喝了兩杯,又灌得太急,整個人一下便頭重腳輕飄飄然起來。 他站起身子搖搖晃晃,也不顧對面驚訝地看著他的那人,嘴里微微嘟囔道,“我要進去看看慶兒好些沒了,陛下自己一個人慢慢喝吧?!?/br> 那人一瞧楚歸這模樣心中便清楚他已是醉得七八分了,要不然也不會這么失狀,平??勺钍侵斞陨餍胁贿^。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忍不住搖頭復雜一笑,心道眼前這人平日看著最是伶俐不過,卻不想這么不勝酒力,醉酒后卻是這般直率可愛方才的不快也轉瞬消失了。 楚歸這時搖搖晃晃早就找不到北了,即使離小慶兒所在的地方近的很,但也只能原地東倒西歪地轉圈。他還是對自己的酒量高估了。張公公早就識趣地命其他宮人都退了下去,拉上了內室與暖閣之間的隔簾,自己則守在三皇子床邊,耳不聽眼不看的。 天子自己悶了一杯酒,便起身將楚歸半抱在懷里帶到榻上坐好。他就著半抱著的姿勢,貪婪地聞著楚歸身上的味道,拿手一描一摩地細細撫著他的臉龐。若非同病相憐之人,誰能體會他求而不得的痛苦和渴慕。 只是將這人抱在懷中,觸摸到他肌膚的溫度,心中的渴慕和欲望便直沖破桎梏,將他整個人都燒得不管不顧。他身為天子,卻從未如此嘗過這般為了一個人而將自己逼至如此境地的地步。他提出千萬種理由說服自己,可還是說服不了。本能的欲望完全不受控制。 楚歸與竇憲之事他又何嘗不是心里門清,甚至前段時間兩人在京郊別院廝混之事,他也是無不清楚的。誰也不知道他對竇憲有多嫉恨,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在醞釀著什么想法;只是世上之事,一旦牽扯面前這人,他便一直束手束腳。 今日之事,這種機會也不算是第一次了,只是事到如今,也許是時間太長,也許是前段時間的消息刺激了他,他也沒法再顧忌太多。 楚歸雖然已醉得迷糊,但還是知道這人的懷抱很陌生,這人并不是竇憲。他不斷掙扎起來,可那人的力道也不小,他又喝了酒,毫無章法,沒幾下便被那人壓在了身下。 此時那人頭腦也完全發熱,低頭便在楚歸身上狂親起來,手上蠻力一撕,楚歸身上衣裳大開。他一把抓住楚歸身下那東西熟練地cao弄起來,楚歸醉意上頭,本就敏感,此時早已不知東南西北了,眼前人也晃晃悠悠看不清了樣子,他忍不住被快GAN激得一縮,蜷起了身子,嘴里發出輕輕的哼唧聲,弄得身上人越發把持不住。 等到竇憲破門而入時見到的便是這幅情景,他一時怒極攻心、氣血上涌,一把將天子掀到一邊,脫下自己衣裳將楚歸一裹,便將楚歸抱出了宮。只剩天子一人半開著帝服,背后指著氣道,“好你個竇憲!” 竇憲佩戴的刀甲鏗鏘之聲和腳步聲遠去后,殿內一片壓抑的沉靜,殿外門口只剩跪著的兩個士兵和幾個宮人瑟瑟發抖的身影,陣陣冷風不斷倒灌進大殿之內。 片刻之后,只聽天子怒道,“張大,擺駕回宮!” 張公公如一只靈活的閃電貂一般,甩動著自己有些發福地身體幾乎瞬時上前來,只是腳軟地在天子跟前摔了一跤跪到地上,天子氣不過,狠狠一腳將張公公踢翻在地上。張公公連忙起聲告饒,替天子穿好了衣裳。 卻說楚歸被抱在竇憲懷里,聞到熟悉的氣息,一出宮被冷風一激,忍不住往竇憲懷里一縮。竇憲急急命身邊跟著的小士兵稟報了長秋宮,找來通牒和馬車,便急急出了宮。 竇憲只見楚歸面色緋紅不減,即使這么一番折騰,拿手一摸,身下還精神得很,才知那人竟還用了藥,心頭又氣得哽了一口血。楚歸還在他身上亂動亂蹭起來,直讓他心上是怒火滔天,身下卻是不受控制地斗志昂揚。 回到楚歸府中,竇憲命竇丁燒了熱水與楚歸擦了擦身子,過了這許久,藥效早就磨得楚歸不行,迷迷糊糊中知道身邊人是竇憲后,便不管不顧地歪纏求HUAN起來。 竇憲胡亂幾下匆匆擦完,將楚歸抱到床榻之上,脂膏也未及細抹,便提QIANG上陣。楚歸忍不住發出MANZU的哼唧聲,簡直是火上澆油,將在怒火YU火中煎熬的竇憲燒得更加不管不顧。 中了藥的楚歸自是比往常更為熱情,不斷地扭動著身子迎合著竇憲,兩只胳膊也牢牢抱著竇憲光LUO結實的身軀,逼得竇憲比往常早了很多地繳了糧。足足又是一夜春宵。 次日醒來時,楚歸只覺腰酸背痛,身后那處更是酸疼得不行,他只記得昨日天子讓他一道用膳之事,他喝了兩杯酒,再往后便不記得了。一醒來只見竇憲臉色發黑地看著他,兩人一絲不GUA,心中又是來氣又是不解,心道昨夜這人定是又死命折騰了他一番,早晨竟還敢對他擺臉色! 但好歹還留了個心眼,畢竟后來的事情他都不記得了,心道是不是他喝醉了后來回府被竇憲發現他和天子一塊喝酒之事然后吃醋了?!他想著還是得先服軟再興師問罪才好。 ☆、60 還沒等楚歸開口,竇憲便將昨晚的事大概說了出來,其中令他再想起都氣得七葷八素的細節自是越過不提。楚歸一聽心中便明白了,可想而知竇憲是多大的怒火多肥的膽子敢把天子一把掀開,想想昨晚的事他也是又心虛又擔憂的不行,他也沒想到會鬧到如此地步,也擔心天子將竇憲記恨在心會對他不利。 竇憲瞧楚歸像只萎了的鵪鶉一樣,心里本來也不覺得是他的錯,將他攬在懷中態度才軟下來。 不過楚歸想象中的狂風驟雨并沒有來到,天子和竇憲兩個人都像沒事人一樣,當那晚的事壓根就沒發生過,一個還是照常上朝理政做自己的帝王,一個還是照常宿衛宮中安全做自己的將軍,兩個當事人這般姿態,那晚有所目睹的宮人和士兵自是不敢亂嚼舌頭,但世上從來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是宮闈秘辛這種最吸人眼球的事情。 即使如此,這事也不知為何傳到了宮外,但自不是原版,其中內情一般人也不清楚,只是捕風捉影、牽強附會將天子與竇大將軍為楚少傅爭風吃醋一事渲染一番,頂多博個百姓眼球,圖點樂子,賺點銀錢之類。 一派平靜之下,楚歸倒成了那個最忐忑的人。 直到春暖花開,天子率眾外出行獵。從華林園往北,出大夏門,在邙山之中圍了一片天然皇家林場。這時節春光正好,山間泉水淙淙,高大的林木冒出了新葉,偶有新生的小動物在林間穿行。 隨行人員不是很多,天子打馬在前,竇憲率一行士兵護衛左右,再有鄧家、馮家、耿家幾個駙馬及馬家、竇家幾個兒郎緊隨其后,再有一些年少得志的少年郎夾雜其中,竇固率一眾輩分年紀稍長的在中間,竇皇后領一行后宮內眷在最后。 人數不算太多,多數都是身份矜貴或年少得志之輩,但浩浩蕩蕩下來也足夠威儀。大部隊在光祿勛竇固和竇皇后的安頓下,在一處依山靠水的平谷之地駐了營,待天子率領的一眾少年郎行獵歸來,便可烤rou行宴。 竇皇后有條不紊地吩咐宮人擺好了場地,不好了瓜果茶點之類,竇固笑吟吟引眾人就座道,“天子英姿勃發,率領一眾少年郎在前行獵,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的就不湊那些熱鬧咯,在這坐坐喝喝茶好好享受這春光才是正理?!?/br> 自建初七年四皇子被立為太子,竇固也代馬太后兄長馬防為光祿勛,又加竇固馳騁邊關多年,戰功彪炳,一時無倆,妻子涅陽公主又是天子親姑姑,深受天子信賴,眾人自是一派應和,又稱竇老將軍寶刀未老,這些都不在話下之類。 卻說天子一行直往西北而去,沿途所見多為帶著小鹿的母鹿、還有小兔子之類,天子也未放在眼中,多數棄過,直到了一塊高處,才勒馬停住。高處平地有限,天子在前,只竇憲與幾位駙馬隨后,其余人都在下面等著,楚歸也在其中。 從此處能看到整個洛陽全景,巍峨的王宮,連綿的屋頂瓦肆,即使未聽人聲,一派繁華自在心中。天子揚鞭指點四方,一派豪邁道,“這是我大漢王朝的江山!” 隨行鄧家諸駙馬見勢紛紛下馬跪在地上高呼萬歲,下面諸人雖不明情況,但各個都是反應快的,也絲毫不顯遲鈍照做。 每每此時,楚歸也甚是無語,他覺得自打來了京城后,就是這點不好,動不動就要朝天子行跪拜之禮。 平身后,天子神色輕松,讓沁水公主駙馬鄧乾上前來,指著一處地方笑問道,“你那處別院便是在那個位置吧?數年前朕去過一次,你小子可真是會享受?!?/br> 天子所指的宅子離此處還頗有些距離,但從此處也能瞧到些許影子,鄧乾不禁面帶尷尬道,“稟圣上,公主已作主將那處別院賣了?!?/br> “哦?!朕記得皇妹不是很喜歡那處別院嗎?還特意費了許多心思?!?/br> 鄧乾微躬身子,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回道,“竇大人初入京,在京中無甚院子,公主便割愛將這院子與了竇大人?!?/br> “皇妹幾時可這般大方了?!想當初她都不舍得與朕呢!呵呵,不知道竇大人可與了皇妹多少銀兩?” “千兩白銀?!?/br> 天子忽變了臉色怒道,“竇憲,你好大的膽子!” 眾人一時被唬得戰戰兢兢,紛紛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竇憲單膝跪地道,“臣不知何罪!” “你以賤值奪公主園田,駙馬如今在朕面前都不敢說你竇憲一句不是!你可好大的威盛!” “當年這處園田可是先帝賞賜與皇妹,皇妹在其上又修了這別院,向來是心頭好。就這別院便不只千兩白銀,更何況還有附帶的良田百頃。你可是好大的膽子!” 竇憲不禁心神一震,也是他一時大意,竟不知還有其中曲折。當初涅陽公主為他請托,稱沁水公主恰好有這多出的園子,平日也是空著,他初來乍到,在京中無甚根基,便將這別院便宜與了他,算是結好之意。涅陽公主乃是竇憲之妻,輩分上是他的叔祖母,他自是信得過的,便未再多查,不料卻被翻出這么一遭。 奪公主園田并不是小事,他再多說也無益,天子已下論斷,其中內由,也不僅僅在于此。 天子見竇憲再無辯解,認了此事,越發怒道,“永平中年,先帝曾令陰黨、陰博、鄧疊三人更相糾察,諸豪戚莫敢犯法者。如今你連公主園田尚能賤值奪之,何況平民百姓!國家棄你如孤皺腐鼠耳!” 在場聞言之人無不心神大震,天子所言可謂莫不字字誅心! 最后這段話天子實怒氣至盛,下面諸人也都字字言猶在耳,楚歸也自聽得莫不清楚。 竇憲身側雙手不禁緊握成拳,天子之言的狠厲戾尚在其次,其所提到的永平中年陰黨三人等更相糾察,言外之意即是當初先帝對貴戚管束嚴厲,竇家卻首當其沖,不加管束,如今竇憲又直撞槍口,竟然連公主的園田都敢依勢奪之。 此話無疑揭開竇憲心中陳年舊疤,鮮血淋漓灌注,過去之事,其中是非曲直難斷,但他祖父、父親還有叔叔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甚至連罪名都沒有,竇家兒郎都遣返回本家,連竇固都十年未再啟用。 “孤皺腐鼠”四字,也是如此輕易便蓋在他頭上,竇憲神色凜冽,心中譏嘲不已。 正在此時,聞訊趕至的竇皇后與竇固諸人,紛紛上前與竇憲求情,皇后更是解冕毀服,在天子腳下匐地謝罪。眾人一片惶然。 鄧乾見此情勢,上前道,“圣上,竇大人也并非有意,還望陛下饒恕竇大人之過?!?/br> 鄧乾過去便是天子身邊的陪讀,鐵桿的惟天子馬首是瞻之輩,如此也不過是與天子遞過臺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