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噩夢游戲Ⅱ_分節閱讀_201
阿婭怔忪了一瞬,飛快地回答道:“我派人去取?!?/br> 半小時后,拿著一束紅玫瑰的寧舟獨自一人離開了,臨走前遣散了他們所有人——如果那個冷漠厭惡得像是要殺人一樣的眼神的確是這個意思的話。 災厄惡魔一邊啃手指一邊抱怨:“萬歲,他走了!他不想見到我們,可我們也不想見到他,為什么不放彼此自由呢?” 絕望魔女冷冷道:“記住你臣服的力量?!?/br> 災厄惡魔抱住頭:“我寧可面對一個瘋掉的老魔王,也不想面對一個還清醒的新魔王!虛無和怨恨呢?她們兩個就不來接個班嗎?” “她們在補習教典,過些日子就過來?!苯^望魔女說。 災厄惡魔越發絕望了:“我懷疑陛下準備接手魔界,然后把我們全都弄死!” 龍蟻女王發出了一聲嗤笑聲,似乎覺得這個場景很好笑。 就這樣把魔界搞得天翻地覆吧,阿婭默默心想著,她不在乎魔界會變成什么樣子,只是真心地希望他們能好好的。 等齊樂人醒來了,她一定要去看看他。 第七個不眠之夜,寧舟待在自己的領域之中,靜靜地等待齊樂人醒來。 這片新生成的領域里是大片不斷爆發的火山,仿佛在影射著這位新魔王內心的不平靜,可偏偏在這些赤紅的巖漿河流之中,有一小片醒目的綠色世界。 青草的原野上盛開了一座小小的花園,花園的中央是一棵被雷電劈斷的老樹,這個鋪滿了藍白色花瓣和草屑的樹墓之中,有一個年輕的男子沉睡著。 他睡得是那樣沉,竟不知晝夜已經輪換了七次,等待他的紅玫瑰已經漸漸枯萎。 寧舟好似也不知道,他仿佛有著無限的耐心,甚至隱秘地希望這樣就好了,就讓他靜靜地看著、等著、期待著。因為他的等待終將實現,所以他不會畏懼時間的漫長。 齊樂人要醒了。 寧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他的領域之中出現了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它正在緩慢地滋養著這一小片綠色的世界。沉睡中的齊樂人呼吸開始急促,睫毛顫動,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仿佛有一萬年那么久,寧舟挺直了脊背,專注地凝視著他,直到他緩緩睜開眼。 齊樂人睜開了眼睛。 這實在是個過于漫長的夢。 醒來的時候齊樂人什么都不記得了,他錯覺自己是在家中柔軟的床榻上,愜意安然地迎接一個黎明的到來。 可是睜開眼的一瞬間,頭頂那赤色的天空卻讓他忽然清醒了。 他想起了那場慘烈的戰爭,想起了死去的老師和摯友,那份失去的痛苦再一次回到了他的靈魂里,像是一個徘徊不去的幽靈。 “寧舟?”齊樂人本能地喊出了這個名字,那通過他喉嚨的聲音粗糲得像是在磨砂紙上擦過。 寧舟呢?他還好嗎?和權力魔王的戰斗是如此危險,他是不是…… 他聽到了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一溫暖的手覆蓋在了他冰冷的手背上,這個溫度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齊樂人試著扭動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 寧舟俯下身,欣喜之情在他那雙天空一般的眼眸里綻開,他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個溫柔的親吻,告訴他,他就在他身邊。 齊樂人奇跡般地安心了。 寧舟給他喂了水,然后在他身邊躺了下來,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肩膀,好像在安慰他。 狹小的樹墓容納不了兩個成年男人,他們貼得很近,幾乎不留縫隙。這份親密讓差點喪盡安全感的兩人都倍感安心。 齊樂人終于有力氣使喚一下自己的脖子了,他迫不及待地將臉扭向寧舟,眷戀地看著那雙藍眼睛。 寧舟也看著他,專注且溫柔。 齊樂人不知道他注視了他多久,也許有一輩子那么久。 “我的傷好了?怎么治好的?”齊樂人感到不可思議,雖然他現在還不方便使用自己的半領域,但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幸運至極,他不該要求更多。 “我帶你去見了教皇冕下?!睂幹壅f道。 齊樂人大驚:“什么時候的事?” “七天前?!?/br> 齊樂人沉默了,此時此刻他甚至不敢提起黃昏之鄉的那場戰役,他害怕知道結果,無論勝利還是失敗。 他強打起精神,笑著問道:“那你這些天,不會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我了吧?” 寧舟靜靜地看著他,輕聲道:“沒有吃,也沒有睡?!?/br> 齊樂人立刻明白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話:就只是看著你。 曾經他獨自在圣墓花園中醒來,那七天里,寧舟遠在天邊,這一次,他選擇看著他。溫柔地凝望著、守護著,一分一秒都不愿意錯過。也許他還向那位不知存在與否卻摒棄了他的神明祈禱過無數次,祈求他平安無事,就像幼年時他為瑪利亞祈禱那樣。 “寧舟,我想親親你?!饼R樂人大膽地說了出來。 于是他的愛人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吻。 這位最冷酷的本源力量的魔王有著最柔軟的嘴唇,可他的內心充斥著的情感,卻比這唇還要溫柔。 溫柔到,讓人終于敢撕開潰爛的傷口,將那些痛苦傾訴出來。 齊樂人靠在寧舟懷里,將那場戰役里最無法忘懷的死亡都說了出來,眼淚幾乎一刻不停。他說到了陳百七的離去,薛盈盈的背叛,呂醫生的犧牲,蘇和的欺騙,還有先知的選擇……每一個字眼里都是歷歷在目的畫面,還有過去那些被夕陽浸泡過的快樂的回憶。 他記得海岸邊陳百七抽過的煙的氣味,記得滿身是血的薛盈盈勇敢的模樣,記得呂醫生家小蛋糕的味道,也記得先知時而深沉時而跳脫的話語。正是這些細小到瑣碎的回憶,讓這一刻的痛苦更加殘酷。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學習怎樣接受失去,可直到今天,他仍然學不會。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他可以從容地面對這些死亡,可現在的他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