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記事_分節閱讀_60
“其實舉子大宴上,曹大人那次講的故事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實的!”白景卿咬咬牙,一臉的說不清楚的情緒,“他說的那個故事中的人其實就是我的阿爹白岑和我的阿么。我阿爹白岑是徐州最大的院的院長,他和我阿么以及于氏的事情,在徐州并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都清楚這事?!?/br> 哦!這就難怪當初徐州同知講到這個傳聞的時候,那些徐州學子會試那樣的反應。白景卿倒是厲害,那樣的場合還能忍得下來。 “其實那個傳聞并不完整。我阿爹和阿么的確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而且自小就有婚約。但我阿么并不喜歡我阿爹,他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曹大人。我阿么和曹大人兩情相悅,但礙于和我阿爹已有婚約在身,兩人并沒有在一起。我阿爹一開始對我阿么倒是一直不錯,但是后來他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這事,就對我阿么冷淡無比,甚至娶了一門平妻于氏回來?!卑拙扒鋰@了一口氣。 娃娃親果然是害死人??!鐘亦文很感慨,絕對不能給家中的小娃訂什么娃娃親,必須! 可是,鐘亦文搞不清楚白景卿這自報家丑是什么意思。難道這徐州同知這回的事情還跟白景卿的家中有關? 曹明東是個明眼人,一看鐘亦文的模樣,就知道鐘亦文估計已有懷疑,解釋道:“我二叔這回的罪名就是勾引有夫之夫,jian情被發現之后,謀害朝廷命官?!?/br> “嗯?難道那個有夫之夫就是白兄的阿么?”鐘亦文驚了。 白景卿的臉色很黑,想要反駁什么,卻最終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 “謀害的是哪位朝廷命官?”鐘亦文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難道謀害的是白兄你的阿爹?” 各個地方的學院院長都不是白身,而是有功名的官員,大多數人都屬于清流一派,但至少也是一個正五品的文官。白景卿的阿爹白岑是淮山書院的院長,肯定也不會例外。這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可不小,難怪曹明東他們會這么著急。 “我阿么和曹叔都是被陷害的!”白景卿言之鑿鑿,“我阿么和曹叔一直都是清清白白,他們之間絕對不會有jian情,更加不會謀害我阿爹!” 這可是家庭矛盾上升到了官場糾紛來了。鐘亦文示意白景卿不要那么著急,先把話給將清楚:“白兄,你先冷靜一下。曹將軍,我問你,這事情發生了多長時間了?” “至今已有二十日!”曹明東回答。 都已經有二十天了??!這樣可就要麻煩很多。 “這案子到底是怎么發生的,又是怎么被人發現的?我有聽說過似乎曹大人已經被關進了大理寺受審,那白兄的阿么如今又被關押在什么地方?徐州還是京都?”鐘亦文對這事情真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曹明東看了一眼白景卿,代替他回答:“我們也是從兗州聽到消息之后匆忙才趕到京都來。目前對于這件案子也只是聽說了一些。據說是在白院長生辰的第二日,他身邊的書童一早發現白院長死在書房內,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有下人指認那匕首是白院長的夫郎張氏所有。再加上前一日晚上,白院長生辰,請了曹大人進書房,兩人直接在書房內吵了起來,張氏還特地過去攔架。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院長的另一個夫郎于氏告到了官府,徐州知府認定我二叔和張氏聯合謀害朝廷命官,將兩人一起押送到了京都來受審?!?/br> 鐘亦文點點頭,表示明白,但是想了想:“白兄,曹將軍,估計這其中不是你們想的那么簡單,僅憑幾個下人的猜測,并不能成為證據。只怕還有什么有利的證據,才會讓徐州知府如此認定?!?/br> “我們又何嘗不知?”曹明東懊惱道,“但是,如今我們根本找不到任何人幫忙,就連這些細節都是好不容易打聽來的。再具體一點的就根本無人知曉?!?/br> “看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這個嘛,鐘亦文倒不覺得是什么大問題。他自己和大理寺搭不上什么邊,但是他這邊倒是有人和大理寺的有關系的。雖然人官職不高,但是大理寺的案件幾乎都會過他的手,找他來問問具體情況實在是再方便不過。 “這鐘兄難道有辦法打探得到?”曹明東臉上一喜。果然是強龍難壓地頭蛇,他們怎么也打探不到的消息,鐘亦文卻能夠有辦法。 “多謝鐘兄!”白景卿給鐘亦文行了一禮,他對鐘亦文真的是非常感激。 鐘亦文擺擺手:“白兄不必這么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我先讓人去將人請過來,怕是要稍微晚一點才能看得到。白兄和曹將軍不急的話,可以先等一等?!?/br> “不急,不急。我們這時間還是有的!” 白景卿和曹明東感激鐘亦文都來不及,又怎么會因為這稍微等一會兒的時間而不耐煩。曹明東來到這京都已經有幾日了,拜訪的人不計其數,卻始終沒有什么進展,知道的都還只是這些零散消息。今天才有機會了解到具體情況,他當然會等,就算等到半夜他也會堅持等下去。 鐘亦文也知道他們應該為這事著急的不行,也不耽擱,直接叫了大方過來,讓他去請了人來府上一聚。 回頭鐘亦文又讓陳管家去準備了一桌酒菜。談事情雖然重要,但現在時間也已經不早,鐘亦文干脆打算等會兒人一到之后,他們一起邊吃邊聊。 ☆、第93章 曹家(四) 鐘亦文讓大方請過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表兄吳遠恒,如今大理寺當職的小官員一枚。吳遠恒殿試中了三甲進士之后,并沒有離開京都,而是托了人直接留在了京都為官。如今是大理寺評事,官職正七品,算得上他們同榜進士中混得比較好的。 吳遠恒的一家夫郎和孩子都已經來了京都,和鐘亦文的關系也不錯。鐘亦文請他過來,吳遠恒一句都沒有多問,剛到家脫下官服就過來了。 “阿文,你今天怎么興致這么高,想起來請我過門喝酒?”吳遠恒人還沒有進來,老遠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鐘亦文起身,出門迎了吳遠恒進來:“表兄,昨日我和秦非一起去參加春狩,打了一點野味回來,就想請你過來換換口味。表兄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的朋友?!?/br> 吳遠恒進了門才發現還有兩個陌生人在。不過,他也沒有太驚訝,畢竟鐘亦文和他不是天天在一起,鐘亦文認識什么其他朋友也很正常。吳遠恒不認識白景卿和曹明東,但僅憑第一眼的感覺,就知道這兩人估計絕對不會是簡單的普通人。 “這是白景卿,是上一屆青州會試時候,和我同榜的舉子第三名。這一位是曹明東曹將軍。白兄,曹將軍,這位是我的表兄吳遠恒,如今在大理寺任評事?!辩娨辔慕o他們三人互相介紹了一番。 吳遠恒是什么人,在官場上混了這么多年,豈能看不出白景卿他們是有事相求。吳遠恒不認識白景卿,只當他和鐘亦文是同科。鐘亦文和鄉試同榜第二名的李章關系不錯,吳遠恒是清楚的。這第三名白景卿,雖然吳遠恒不熟悉,但是能夠進鐘家的大門,想來兩人關系也不差。吳遠恒卻是聽說過曹明東的,再稍稍一細想,就知道曹明東所謂何來。 三人互相見禮之后,鐘亦文直接將他們領上了酒桌。至于大公主和白景卿的夫郎曹明西就由通知秦非去招待。 酒桌上,也不用鐘亦文怎么招呼,他那點酒量,吳遠恒再清楚不過,只一開始喝了一杯,就被吳遠恒叫了阿棋過來給鐘亦文換成了白開水。吳遠恒簡直比鐘亦文還要像主人,主動招呼曹明東和白景卿兩人。 白景卿不是一個多言之人,酒桌上也不怎么開口。倒是曹明東雖然是一個武將出身,卻并不粗俗,說起話來不比吳遠恒少,喝酒更是爽快,直接是一杯一杯干的。不大一會兒,曹明東和吳遠恒就打成了一片,你來我往,不比多年的老友差,加上兩人年紀相當,很快兩人就開始稱兄道弟。吳遠恒原本也是一個爽快性子的,在京都這兩三年,特別是在大理寺任職之后,雖然左右逢源混的不差,但個中辛苦滋味只有自知。如今和曹明東遇上,頓時大感遇上了知己,感嘆千杯都嫌不夠。 酒桌上的下酒菜,都是鐘亦文和秦非春狩帶回來的,只稍稍增加了幾盤清炒。這等野味,配上好酒,很容易就讓氣氛融洽成了一片。 鐘亦文并沒有直接幫白景卿和曹明東詢問徐州同知的案件。曹明東知曉鐘亦文的意思,由他們自己來詢問,自然要比鐘亦文這不太清楚狀況的詢問要好很多。而且,鐘亦文已經給了機會讓他們和吳遠恒結識。如果要繼續知曉案件的進度,他們也不可能每次都來找鐘亦文,以后就需要他們直接去和吳遠恒詢問。 酒過三巡,曹明東終于開口詢問吳遠恒:“吳兄,不知道你在大理寺當智,有沒有注意到徐州同知的案子?” “曹兄,那徐州同知曹大人是你的族叔吧?”吳遠恒直接問曹明東。 曹明東沒有想到吳遠恒居然是知情的,點點頭:“是,曹大人名義上是我的族叔,但實際上是我的親二叔?!?/br> “哦!”吳遠恒算是明白曹明東會這么積極打探消息的原因了,這層關系還真沒幾個人清楚,徐州同知曹鳳忠居然是大將軍曹允忠的親弟弟,外面傳聞的他們只是同族而已,“你們是阿文的朋友,我也不防著你們。你們若是想知道具體的案子情況,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曹大人的案子卻不是我和阿文能夠幫得上忙的。白岑大人的夫郎于氏是什么身份,你們應該清楚。這案子直接由上頭接手,若不是阿文的關系,我也不敢透露給你們半點?!?/br> “表兄,難道其中有什么高官干涉?”鐘亦文有點奇怪的問道。 吳遠恒真想給鐘亦文一巴掌,原來這小子根本是什么都不清楚。居然這樣就將他給叫了過來,若是被上頭發現,他在大理寺也不好做。 “果然是于家人出面了!”曹明東嘆氣道。 白景卿臉色很難看:“于氏早就看我阿么不順眼,如今這機會他又怎么會不落井下石!于氏其實是當今皇后一母同胞的哥兒弟弟,于太師的幼子。于家權勢滔天,如今雖然三皇子被廢,但于家仍舊是燕國朝廷上的重臣?!?/br> 于太師那邊的關系啊,皇后的親哥兒弟弟!難怪這案子被捂得這么嚴嚴實實,曹明東他們什么都沒有查到。不過,于太師因為三皇子顏天仁的事情,對鐘亦文幾乎是視如眼中釘。如果不是因為現在他已經沒有實權,加上沈營經常相幫,圣上又時不時關愛一聲,鐘亦文就算是狀元郎,也早已被于太師那邊給打壓下去了。 這案子鐘亦文必定不能直接出面,否則只怕被于太師那邊知曉他和白景卿的關系,后面只會更加麻煩。 曹明東他們自然知曉吳遠恒的擔心,他們也明白讓鐘亦文和吳遠恒親自出面并不現實,所以也沒有不高興:“吳兄能夠將案子具體情況告知,我們已經感激不盡。我們只想先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他的都由我們自己來承擔?!?/br> 吳遠恒點頭算是應了下來,將大理寺卷宗上的案件審判內容給他們大致講了一遍。 吳遠恒講述的和曹明東他們知曉的并沒有太大的不同,只是多了很多的細節。一直搞不清楚的,為什么會認定曹鳳忠和張氏是兇手也有了答案。 原來白岑的死,除了那把匕首直接證明嫌疑人可能是張氏外,另外還有證據,居然是張氏和曹鳳忠私下來往的信并不完整,似乎被人搶撕掉了一些,但剩下完整的一封加上撕掉只有一半一封,的被一個下人發現,里面的內容直接說明張氏和曹鳳忠有私情。曹鳳忠承認自己和白岑兩人當晚發生了沖突,張氏前去勸架的事情。但曹鳳忠表示他很早就離開了白府,可惜白府中卻無人知曉他離開的時間,加上曹鳳忠自己當晚喝了不少,醉醺醺的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時辰離開。另外曹鳳忠回去之后換下的衣服上沾有不少血跡,讓曹鳳忠百口莫辯。即使曹鳳忠不承認自己曾經寫過那些書信,但筆跡比較下來,那些書信確實是曹鳳忠所寫,才會被徐州知府認定曹鳳忠是兇手。 曹鳳忠被關押到大理寺之后,有上面的人關照,并沒有怎么被詢問,并且被禁止探望,完全是一副死刑犯的對待。張氏擁有誥命在身,且并不是主犯,待遇還稍微好了一點,但同樣被禁止探望。 “難道他們是打算將這案子一直拖著,最后直接判刑嗎?”曹明東氣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幸好他還記得控制力道,沒有直接將桌子拍散。 “不!”吳遠恒搖頭,“曹兄,你要是這樣想就錯了,其實案件壓著不省才是有利的。目前所有的人證物證都對曹大人不利,如果直接審理,只怕曹大人會被屈打成招。大理寺審起人犯來可一點也不客氣?!?/br> 不愧是官場經驗豐富的老油子,吳遠恒的話一出,立刻把曹東明他們說的懵懵懂懂,仔細想想,似乎還真的是這樣。 曹明東有點不解:“這又是怎么回事?” 吳遠恒直接端起酒杯一口喝完,才說道:“如果想替曹大人翻案,你們現在只有一條路,去找李家!” “李家?” 吳遠恒這個建議已經超過了他一開始所說的只告知案件內情的范疇,但是對于曹明東的疑惑,吳遠恒并沒有詳細解釋,他的提示已經足夠明顯。 鐘亦文仔細想了想朝中那些李姓官員,最后明了的點點頭,對表兄吳遠恒的官場敏銳度也是佩服無比。 “三皇子春狩的時候已經出面,這朝中的風向只怕又要變了。你們若想救曹大人還要抓緊時間?!眳沁h恒又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