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菲本來要出去給她倒茶，俞傾示意于菲，“你們聊，我去倒?！彼龁栮愌?，“您是要咖啡還是溫水？”

    “白水就好，謝謝?！?/br>
    于菲擅長的執業領域是商事訴訟、仲裁還有企業兼并購。

    民事案件，她代理的少，基本都是親戚朋友找她，案子也簡單。

    至于離婚案，她從不接。

    但陳言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她沒直接拒絕。

    印象中，陳言是個幸運幸福的全職太太，她老公挺寵她，她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

    陳言微微咬著唇，“他出軌了?！?/br>
    只有四個字，卻道盡了她的痛苦。

    “今天他下班早，到家后輔導孩子，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他，出來閑逛，一路開車開到你們律所樓下，就臨時決定上來找你?！?/br>
    十年的感情，終究沒抵過外面的新鮮。

    于菲默默嘆口氣，這就是她不愿接離婚案的原因，太糟心了，基本都是女人處于弱勢受傷的那方。

    陳言只有一個訴求，“我想爭取兩個孩子的撫養權，哪一個我都不舍得不要?？晌矣譀]有經濟來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br>
    這一個月她過的如同情尸走rou，還要在孩子面前強顏歡笑，裝作什么都沒發生。每天都是煎熬。

    于菲一點都不了解陳言的老公情況，“你跟我說說，你先生的情況?！?/br>
    陳言：“他是朵新飲品的銷售總監，年收入的話，稅后在兩百萬這樣，我知道的是這么多?！?/br>
    俞傾端著一杯溫水，正好走到門口。

    陳言竟然是趙樹群老婆。

    于菲想了片刻：“我不主張你現在就離婚。這是我從離婚女人的角度給你的建議，我自己就離婚了，其中滋味我知道。特別是現在，你連工作都沒有，你拿什么去爭撫養權？”

    俞傾進來，把水杯放在桌上。

    她沒逗留，回了自己辦公室。

    于菲還沒跟陳言聊幾句，她的客戶來了，約好晚上見面聊案子?！氨?，沒法陪你了，你要是不急著回去，等我這邊忙完，我們再詳聊?！?/br>
    “是我抱歉，都沒預約?！标愌詴簳r不想回家，“那我等你?！?/br>
    她去了外邊的客戶接待區。

    一路走過去，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陳言越發彷徨，這些年為了家庭和孩子放棄工作，她什么技能都沒了。離婚后，她要怎么養活自己。

    俞傾起身去文件柜里找資料，轉身就看到陳言。偌大空蕩的招待區，她一人坐在那，神情落寞。

    手機屏亮了，她摁斷。

    之后拿手背抹眼淚。

    包在車里，她身上沒紙巾。

    滿手都是眼淚。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誰都不認識她。她終于可以不用壓抑自己，眼眶里止不住往下流。

    俞傾好像看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的母親。

    即便那時她還很小，可至今都記憶猶新。

    她暫時放下工作，拿了一包紙巾送過去。

    陳言感覺失態，接過紙，“謝謝?！?/br>
    她杯子里的水早就冷了，俞傾又給添了一杯熱水。

    陳言對俞傾有莫名的親近感，特別是在自己脆弱又無處可訴說時，釋放了溫暖和善意的俞傾，成了她傾訴和信任對象。

    “于律師不建議我現在就離婚，我腦子也亂了，這一個多月，一天都沒睡好?！?/br>
    俞傾沒打算聽這些，畢竟她認識趙樹群?！澳堑扔诜平忝ν?，你們再好好聊聊?！?/br>
    陳言擦擦眼角，“我其實認識你，你叫俞傾，以前在傅氏集團上班，是吧？”

    俞傾一愣，她仔細回想了下，很確定，這是她第一次跟陳言打照面。

    陳言坦誠，“我之前跟蹤過趙樹群，想抓他跟肖以琳在一起的證據，留著離婚時用，沒想到有一次跟蹤到你和他出去談事，我還以為他又新找了一個，后來發現是誤會?！?/br>
    她嘴角擠出一絲笑，“謝謝你啊，一直都照顧我心情?！?/br>
    手機響了，還是趙樹群的電話。

    陳言沒接。

    振動結束。

    有消息進來：【言言，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給你們做飯?！?/br>
    陳言沒回，‘刷啦’，眼淚掉了兩串下來。

    俞傾別開眼，看向窗外。

    以前母親一邊歇斯底里吼她時，就這樣眼淚嘩嘩。

    陳言擦干眼淚，起身，“俞律師，你名片能給我一張嗎？等周末我過來時，請你跟于菲喝咖啡?！?/br>
    今天她就不等于菲，她要是回家晚了，兩個孩子會等她，睡太晚影響明天上課。

    陳言跟于菲打聲招呼，告辭。

    俞傾站在窗口，夜幕無邊。

    她在想，此刻，母親在干什么。

    站了片刻，她回去干活。

    晚飯還沒著落，俞傾邊翻資料，邊撕了一袋小魚干吃。

    七點半，于菲送走客戶，經過俞傾辦公室門口，一股香氣傳來。

    她往里探頭，“什么這么香？”

    俞傾：“貓糧，要不要來一袋？”

    于菲笑，擺擺手，“最近本來火氣就大，不能再吃辣。對了，陳言那邊，我不建議她馬上離婚。你這位不婚主義者，什么意見？”

    “跟你一樣?！?/br>
    于菲點頭，“那等她下次來找我，我叫上你?！?/br>
    “好?！?/br>
    一晚上，俞傾一共吃了四袋小魚干。

    嘴巴辣，頭腦清醒。

    快九點，她才離開律所。

    傅既沉那邊，飯局也幾近尾聲。

    酒過三巡，天南海北閑扯起來，話題百無禁忌。

    “既沉啊，你今年三十了吧？”

    他們有意無意，開始把話題往年紀不小了，該結婚了這方面扯。

    傅既沉拿了一張餐巾紙折疊成長條，“別把我說那么老。我才二十來歲，剛初戀的年紀?！?/br>
    眾人一陣大笑?！耙c臉啊?！?/br>
    傅既沉幽幽道：“怎么就不要臉了？我今天二十九歲十一個月零二十九天。還差兩天滿三十。我抓住了青春的尾巴，談了場戀愛?！?/br>
    又是哄堂大笑。

    馮麥坐傅既沉斜對面，目光不用拐彎就能直達，一頓飯下來，她看了傅既沉不下十余遍。

    這個男人心思藏太深。

    有時眼神里會透出一絲真情實感，又很難捕捉。

    整晚，他總能隨著飯桌上的話題，在三分漫不經心和兩分一本正經之間，隨意切換，毫無違和感。

    “你撕餐巾紙干什么？”鄒行長問。

    “做錯了事，補救?！备导瘸赁D臉問包間里的服務員，“給我一勺米飯，謝謝?！?/br>
    包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傅既沉身上。

    傅既沉把餐巾紙撕成一長條，找出筆，在紙上畫圖。

    上次酒桌上，打趣傅既沉的那人，今天一時興起，“你還真搶了人家秦墨嶺媳婦？什么時候請我喝喜酒？”

    喝了不少酒，這會兒頭暈乎乎的，完全忘了這個飯局是要給馮麥介紹對象。

    話音落，那人被鄒行長在桌下踢了一腳。

    鄒行長是讓他閉嘴，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人腦袋短路，擰眉，“我靠，誰踹我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鄒行長：“......”

    沒忍住，在心里爆了句臟話。

    傅既沉若無其事跟那人道：“什么時候能請你喝喜酒，取決于今晚我這個補救過不過關?！?/br>
    “什么意思？”

    傅既沉：“第一回談戀愛，不習慣戴戒指，俞傾給我的戒指我落辦公室了，回家她看不到，又要不高興。就地取材，自己做一個?！?/br>
    他把畫了小魚的餐巾紙繞著無名指一圈，多余的撕掉，接頭處用兩粒米飯黏起來，一個簡易的小魚牌戒指做好。

    作者有話要說：　　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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