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他拍拍腦門,光顧著講電話,竟然沒注意到俞傾碰見熟人。 很快,他們走到轉彎口。 錢程把手機揣兜里,“你慢慢走,我去停車場把車開出來,你到那個廣告牌邊上等我就行?!?/br> 他連走帶跑,風風火火。 俞傾有傅既沉這件西裝擋風,一點都不冷。 她不緊不慢走著,從她旁邊路過的行人不斷,偶爾也有人回頭,看看這個穿男人衣服的女人長什么樣。 一看到她那張驚艷的臉,接下來便是一步三回頭。 到了廣告牌旁,錢程的車還沒從停車場倒出來。 閑著無事,俞傾拿出手機登錄期貨賬戶。 看完賬戶余額,心里涼透。 今天又是虧,要補足保證金。 原本她有機會平倉,可那會兒她正在跟其他部門會簽合同。 之前還信心滿滿,指望著期貨能讓她翻身,跟她爹一斗到底,而現在,被打入萬丈深淵。 “俞傾姐!” 錢程開著車過來,慢慢靠邊停。 俞傾把手機揣包里,走過去。 路上堵,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 客戶比他們到的還晚,也因為堵車。 錢老板和中介的工作人員早就在樓下候著,錢老板個頭中等,臉上始終掛著笑,穿深色夾克衫,沒有丁點老板的架子,為人低調。 見到俞傾,錢老板再三表示歉意。 看房的客戶姓于,一個干練有氣質的女人,著裝講究,妝容精致,四十歲左右??瓷先ジ呃?,不過待人謙和。 簡單介紹過,幾人上樓。 房子除了房齡老了點,其余挑不出毛病,交通便利,頂好的學區房。 于菲買這房子是給孩子上學,其實她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學區就特別好,主要是跟前夫離婚后,越想越不平衡,準備讓前夫掏錢買房。 昨晚跟前夫溝通過,前夫答應了。 到了樓上,俞傾開門,請他們進屋。 北歐風,家里收拾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雜亂的地方。 此刻,老錢很慶幸把房子租給俞傾,比起二十多年前的老裝修,房子舊貌換新顏,談價方面,就有了優勢。 房間有點悶,俞傾去開客廳的窗戶。 她快一個星期沒過來,之前看預報這周有雨,上次離開時把所有窗戶都關了。 于菲先去看廚房,等著俞傾把臥室收拾一下再過去,怕打擾對方私密空間。 廚房跟外面客廳一樣整齊,鍋具嶄新,沒丁點油煙。 于菲是律師,最注意細節。 灶臺上從某個角度看去,落了一層淺淺的灰塵,租客應該很久沒進廚房,加之房子里悶悶的,大概有一段時間沒人住。 從廚房出來,于菲看了眼俞傾,她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俞傾身上這件西裝價值不菲,市面上買不到,都是量身定制。 她前夫就有兩件這個品牌的衣服,是那種最普通定制款,但也要二十幾萬,質地遠遠趕不上俞傾身上這件。 這西裝的主人,非富即貴。 于菲收回注意力,征求俞傾:“我可以進幾間臥室看看嗎?” “可以,隨意?!?/br> 俞傾剛才并沒收拾臥室,里面沒亂放的私人物品。 自從跟傅既沉同住,她再也沒在這里留宿過。每個周末,她會過來簡單打掃衛生,順帶拿些用品。 緊湊三居,除了主臥,另兩間臥室被臨時改成‘儲藏間’,里面有衣柜,鞋柜,包柜,還有首飾臺。 錢程薅薅頭發,不敢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舌頭差點打結,“姐,你這些包...這些鞋子...得值多少錢呀?!?/br> 俞傾面不改色地笑笑,“你不會以為是真的吧?” “???”錢程摸摸腦袋,遲鈍半秒,又明白過來什么意思。 “淘來的,要是真的,我賣了不就夠買一套房子,哪還用租房?”俞傾解釋:“偶爾做做直播,這都是道具。你懂的?!?/br> 不止是錢程和中介的工作人員,就連老錢一把年紀了也能理解。 幾人中,就只有于菲沒把俞傾的話當真。 她推斷,俞傾整租一套房子,又不經常入住,應該是跟這件外套的主人同住,而這里就用來放些東西。 她及時打住職業病,租客的私生活,跟她無關。 于菲對房子滿意,不過還要等父母過來看后再決定買不買。 雖說是買給兒子的學區房,不過她暫時用不上,打算給父母換個環境。 “明天我帶我爸媽過來看看,你們方便嗎?” 老錢連連道:“方便方便?!闭f著,他余光看看俞傾,特別難為情。 俞傾笑笑,給予理解:“幾點?” 他們約好,明天還是老時間過來看房。 幾人告別,俞傾把他們送到門口。 門合上,家里瞬間安靜下來。 俞傾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原本她也應該跟于菲那樣,忙到不可開交,沒有下班的準點,拿提成拿獎金拿到手軟。 就因為她爹專橫,把她職場的路給徹底斷了,她現在只能暫時在傅氏集團的法務部謀生。 誰知傅氏法務部的水也深,又渾。 好在,她遺傳了她爹的能屈能伸。 日子勉勉強強過得下去。 臨走前,俞傾又去看看她那些限量版寶貝,想著期貨賬戶的余額,真怕有天落魄到要在這里開直播賣這些限量包。 鎖上門,俞傾去傅既沉住處。 外頭,天色已黑,涼風嗖嗖,她把西裝攏攏。 今天沒什么要忙,俞傾在外面吃過飯,沿街隨意逛逛,什么也沒買。 沒舍得打車,她坐了地鐵回去。 破天荒,傅既沉主動給她報備:【十一點到家?!?/br> 合著他今天就沒出差計劃。 傅既沉原計劃要去上海,不過臨時有變。 今晚他約了銀行的幾個人,同去的還有傅氏集團財務的二把手,喬洋。 他看中兩塊地,在北京不同區。其中有塊被稱為地王,估摸著拿下來要五百億。 飯局上,有人打趣:“我說老二呀,你這是打算跟秦墨嶺剛到底?那塊地王,我聽說秦墨嶺也看中了,跟你一樣,決心要拿下?!?/br> 傅既沉,在傅家排行老二,上面還有個哥哥。 傅既沉撣撣煙灰,“他看中了也白搭?!?/br> 飯桌上有位長輩,跟傅既沉父親私交不錯。他說教起傅既沉從不避諱:“你看把你狂的,切忌輕看對手?!?/br> 喬洋慢悠悠喝著果汁,她沒多嘴,安靜聽著。今天這個飯局更像朋友小聚,沒人勸酒,說話也隨意。 他們口中提起的秦墨嶺,跟傅既沉差年紀相仿,秦氏集團的少東家。 他們還在聊秦墨嶺,有人跟傅既沉半開玩笑道,“你處處找秦墨嶺不痛快,是不是年輕那會兒,他搶了你女朋友?” 傅既沉笑,隨意扯一句:“是我搶了他媳婦兒?!?/br> 幾人邊調侃,邊喝酒。 喬洋最清楚,他們的恩怨不是因為女人,傅既沉沒進傅氏集團前,自己創業,被秦墨嶺坑得不輕。 不但公司破產,還背了一身債。 傅既沉這人,最記仇。 秦墨嶺給他一次不痛快,他會十倍返還。當初傅既沉收購朵新飲品公司,也是跟秦氏集團控股的飲品公司競爭市場。 這恩怨斷斷續續快六年,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了結。 快十點半,飯局結束。 送走客人,傅既沉跟喬洋最后下樓。 傅既沉今晚喝了三杯紅酒,有一點點上頭,他松松領帶,轉頭問喬洋,“讓司機送你?” 喬洋拒絕了,“不用,我開車來的,沒喝酒?!?/br> 走出酒店,傅既沉的車已經在門口候著,他叮囑喬洋:“開車慢點?!?/br> 喬洋點頭,揮揮手。 到了車上,傅既沉扯下領帶,把襯衫紐扣解下兩顆,終于喘過氣來。 到家,樓下客廳沒人,俞傾的包懶洋洋斜在沙發上。 他倒了杯水,上樓。 手機振動,是喬洋:【我到家了?!?/br> 這樣的短信,傅既沉感覺沒什么好回,直接退出對話框。 書房門半掩,燈亮著,在走廊上斜鋪了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