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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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起她院子里有張小小的竹榻,他輕手輕腳從窗戶爬出,轉移花下,和衣而眠。 云破月來,繁花弄影。 他卷縮身體,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合上雙眼。 嘴角弧度久久未平。 ············································· 秦茉從漫長夢境中驚醒并坐起時,日光恰好從窗外透進,使得她看清房中擺設。 一愣過后,勉為其難認出是自己的臥房。 她低頭看自己還是昨日的衣裳,除了稍有皺褶以外,并無異常,心中稍安。 一個模糊的片段從亂如麻的思緒中嶄露,她依稀記起,赴宴時不曉得吃了什么,昏昏欲睡,而后馬車壞了,賀祁強留她在府上...... 后來,她竭力往大門處跑,仿佛在某處不支倒地,曾有一剎那,夢見容非來救她。 目下看到房中布置,她越發疑心,那是真的。 所以......他是在何時何地把她撿回來的? 其后又做了什么,非得將她房里的桌椅、柜子、物件數盡擦得一塵不染、擺得整整齊齊? 她起身下床,意外發覺,她鞋上遺落許久的一顆珠子,回來了。 “翎兒……” 她輕聲喚道。 翎兒倉促入內,喜道:“姑娘醒了!太好了……咦?您的頭發?” 秦茉早覺頭頂怪怪的,見翎兒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一手抓起床邊小鏡子。 不看還好,一看霎時想撞墻! 鏡中人頭發平分兩股,對稱系結成兩個球,分置頭頂兩側。 她有多久沒梳過如此稚氣的丱發? 沒十年八年,也有個五年七年了! 無須多問,她已猜出是誰的杰作。 “容公子呢?” “今兒一早,翎兒看到他擠在院子的竹榻上,方才不知上哪兒去了?!濒醿何孀於?。 秦茉心頭漫過甜暖熱流。 照這么說,他算是守了她一整夜? 她洗漱完畢,更換衣裳,整準備重新梳頭,小丫頭來報:“姑娘,容公子求見?!?/br> “請他進來,我有話要問?!鼻剀灶^扎兩團包子,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半盞茶時分后,容非快步入房。 他已換了身霜色長袍,似是剛沐浴過,潮氣未散。 他摩挲雙手,見秦茉一臉慍怒,微微一怔。 “姑娘可有不適?” 秦茉示意翎兒和小丫頭退下,悶聲道:“趁我睡了,你把房內諸物逐一拭凈擺齊,我忍!你連我左鞋頭缺顆珠子也給補上?甚至偷偷給我梳了對稱的發髻?” 容非松氣:“你是為這個生氣???” “還做了什么?老實交代!” “就、就親了一口?!彼U向她左臉。 “我、不、信?!?/br> 容非聳了聳肩:“好吧……兩口,右臉也親了?!?/br> 秦茉氣鼓鼓地拆掉發髻,又問:“昨晚到底發生何事?你去了賀宅?” “嗯,”容非抿了抿嘴,“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br> 秦茉猝然一驚:“什么?” “我帶人直闖賀老三家,在石橋上阻止了賀祁敗壞你的名聲……” “然后?” “然后……我自個兒把你的名聲給敗壞了?!?/br> 他歉然中透著幾分得意。 “……” 秦茉仔細回顧她倒下之時,賀家宅院二門之內已聚集了不少賓客,想來容非帶人硬闖,定會惹來更多看熱鬧的。 她是在多少人圍觀下被他接走了?以何種名義? 容非目視她驚疑不定的神色,悄然上前,展臂擁她入懷。 “說來也不能全怪我,你一見我,就笑瞇瞇抱住我不放,撒嬌似的把臉埋我心口……你這樣,瞎子都能看出我倆有什么jian什么情的……” 秦茉俏臉一紅,心中狂跳不息,此時才后怕。 如若他沒來,她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可容非領了幾個人闖入賀宅?賀三爺與賀祁憑什么放他走? “他、他們……就這樣讓你……?”秦茉稍稍抵開他,低頭開始捋他袖口,“你沒傷著吧?” “傷……”容非努力憋笑,“傷得可嚴重了!” 他邊說邊自行扒開前襟,拉起她微涼的柔荑,貼往他心窩處。 “尤其是這兒,疼死我了?!?/br> 秦茉好好的跟他說正經事,還真以為他被人揍了,憐惜之意頓起,手心觸到他火熱肌膚,方知他又逗弄她,啐道:“少來這套!” “昨夜,我的確想暴打賀祁那無法無天的混蛋,”容非撫摸她的長發,垂眸道,“只是,我不愿讓旁人知道詳情……你且放心,我遲早會替賀家還你一個公道?!?/br> 秦茉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說的是“替”,而非“讓”? “怎么還?” “這個嘛……從長計議?!比莘青咝ψ侥疽紊?,拉住她的手,“我倒是替你想了個泄憤的好法子?!?/br> 秦茉狐惑地注視他,見他懶懶靠在椅背上,眼神魅惑,耳根泛紅。 “你若不解氣,我便坐下來,讓你盡情啃一頓……絕不反抗!” 說罷,指了指自己的唇。 “你……我、我才不要呢!” 這明明是他泄……那個什么的法子…… ························································· 秦茉緋臉欲燃,轉身想逃。 冷不防他身體前傾,雙手一攏一提,將她抱住。 “真不要?” 容非笑哼哼錮牢她,心道,賀家家主主動讓蹂,不抓緊機遇報仇? 他摟著她,長眸柔光瀲滟,心跳時緩時急。 也許,順了她的毛,他是時候親口告訴她,他的一切。 秦茉轉眼見外間房門緊閉,靜聽院落無聲,拘謹之意漸消。 惹她惱火的那件事,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真真切切喜愛他,而他也不止一次救她于危難中。 她靠在他肩上,抬手輕撫這張曾被冷落了許久、又時常于夢內重現的俊顏。 未清理干凈的胡茬微略扎手。 情意萌動,她湊到他腮邊,一印。 容非錯愕轉頭,幽深眸光對上她怯赧的眼神,如有化不開的蜜在流淌。 忘了誰先扶住誰的頸,誰先貼上誰的唇...... 待他綿長的碾舐撤離時,秦茉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坐于其上,兩臂繞向他......完全是他那日躲起來偷畫的景象。 他連披散青絲也一并熨帖過,游至她染紅了的耳垂,掌心溫暖擁雪化冰。 她口鼻嗚哼有聲,身子微掙。 輕柔吞噬愈漸急切,她暈頭轉向,冰涼生生融成了水。 待她避過他的唇,歪在他身側深息時,他的手悄然下探,不緊不慢地掐了一把,悶笑道:“果然比我畫的纖細多了?!?/br> 她一臉酡紅把頭埋向他懷間,聽到這句話,突然往他耳廓嗑了一口。 容非本已在進退兩難的邊緣,俯見綢紗皺亂,起伏隱現,瑩潤有光,不由得呼吸愈促。 他沉嗓無端生出啞味:“鎮上人人皆知你我之事,何不……坐實了這罪名?” 她起初迷惘,感到囂勢漸起,已明白他話中含義。 羞怯使她試圖下地,卻又遭他攬緊。 他笑時人畜無害:“沒別的,我……我只想親親你?!?/br> 話音剛落,他半瞇長眸,以唇沿她的眉心、臉頰、耳根細細輾轉...... 秦茉無心思考是迎是拒,以手輕抵,又茫茫然閉了眼。 門外風聲、人聲幾不可聞,天地間僅存兩顆跳動的心。 若斷若續的低哼,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迷蒙間,忽聽院門外有人步履匆匆快步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