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她看著各種各樣的儀器與研究設備,大概明白了這里的用途。 應該跟研究所差不多。 衛珈被帶到一間單獨的研究室里,那個仿生人交代道:“平時指揮官工作用不著你的時候你就到這里來,必須保證通訊設備隨時暢通,以及不能隨意離開。設備會自動同步所有研究所最新成果與進度,你擁有現有一切相關資料的調動權限?!?/br> “不過,”這個仿生人皮笑rou不笑地補充,“我想研究所對此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么進度了?!?/br> 衛珈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研究所的密碼破譯進度已經停滯了很久,不然也不會把大半的可能都押在她身上。 只是聽這個仿生人的意思,好像負責赫沉的起居比破譯密碼更重要一樣...... “好的,”她頷首,“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br> 她有些等不及想看看設備里關于破譯的資料庫開放程度有多少。 “當然可以,”仿生人微微一笑,“不過我想或許等另一個人到了更合適?!?/br> “另一個人?誰?” 衛珈話音剛落門就被再次推開,門口走進來個陌生面孔的人類女人。她看見衛珈的瞬間好像稍稍松了口氣,甚至稱得上有些驚喜。 “這是當時你離開研究所時,他們送來協助你研究的助手,相信她能解答你的一切問題?!?/br> 等這個仿生人離開后,研究室里就只剩下衛珈和那個陌生女人。后者笑了笑上前,試探著問道:“是衛珈對吧?衛城教授的女兒?” 單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對方似乎是善意的。衛珈笑著點了點頭:“是的?!?/br> “我叫葉圖,”女人介紹起自己來,“之前一直負責跟進密碼破譯,就在你來到指揮部后,研究所就把我也給派來了。不過這些天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把我關在休息室,并沒有讓我協助你的打算?!?/br> 說到最后,葉圖露出一絲苦笑。 衛珈聞言有些詫異,她竟然緊跟著就來了指揮部?不過這么多天都被軟禁在休息室里,想必是很難受的。 “前幾天他們并沒有讓我破譯密碼,今天是我第一次來這里?!毙l珈解釋道。 葉圖一愣:“我還以為......” 衛珈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 如果葉圖能跟研究所聯絡,那后者肯定很快就能知道赫沉并沒有像他表現出的那樣心急、馬上讓她著手密碼的事。這件事瞞是瞞不住的,畢竟她現在還是對一切情況一無所知,不過到底為什么就讓葉圖自己猜測好了。 畢竟做決定的可不是她,而是赫沉,她沒必要去說清什么原因從而踏進這潭渾水。 見衛珈不說話,葉圖也沒多問,只是上前笑道:“那我們開始吧,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問我?!?/br> “好?!毙l珈走到感應器前啟動設備,等待的空當忽然又聽見身旁的葉圖說道:“我一直很崇拜衛城教授,雖然沒能協助他做些什么研究,但是幫他的女兒一起解開密碼也是夢寐以求的事?!?/br> 聞言衛珈低頭笑了笑,沉默片刻后道:“我也很敬佩他?!?/br> 雖然她對密碼的事一直忐忑不安且很茫然,但是如果她真的能為這項研究的成功做些什么,她當然是愿意的。 畢竟仿生人的統治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人類已無法撼動,只能做些什么使自身的處境變得好一些。衛珈覺得有了人類高級情感的仿生人或許會有好的變化,這一點她與父親的想法一樣。 懸浮屏主畫面上各個圖標依次亮起,衛珈點開其中一個,里面排列著好幾行文件夾,點開第一個后顯示出新的子文件。 都是以編碼命名,然后以簡短字詞解釋說明。 她忽然想起赫沉用來試探自己的那份日記資料,于是趕緊挨著翻找,卻沒能在里面找出編碼042的文件。 “你在找什么?”葉圖問。 “沒什么,只是先大致瀏覽一下?!闭f著衛珈只好又裝模做樣地滑動幾下懸浮屏。 “先看看密碼鏈吧?!比~圖建議,“大部分的密碼已經存在,但是缺失了關鍵的一段,所以使整段密碼鏈無法完整連接,因此無法解鎖資料?!?/br> 衛珈把日記的事先放在了一邊,點了點頭。 葉圖伸手點開某個子文件,三維的懸浮屏上頓時出現了一段極長的密碼鏈,長長的線條騰在空中,字體泛著淡淡光芒。 全是不規律的數字字母。衛珈從頭看到尾,心里忍不住沉了沉。 “缺失的這部分是固定的,或許是一個單詞,或許是跟已有密碼部分一樣的無序數字與字母,”葉圖說著看向衛珈,“衛城教授有沒有給過你現成的這部分密碼?或者,你知不知道該如何破解?” 衛珈轉頭對上她期待的目光,放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攥緊。 作者有話要說: 賭/約嘛......近身搏斗什么的必須有。 第13章 是什么??? “我并不知道現成的密碼?!毙l珈笑了笑,“這個研究是父親畢生的心血,穩妥起見不把這么重要的東西直接交付出去也是情有可原?!?/br> 意料之中的回答……葉圖心里還是不可避免有細微的失望:“那你現在有破解的思路嗎?” “等我先把所有資料都大概看一遍吧,現在下定論恐怕不太負責任?!?/br> 話說得很保守,葉圖沒有深想,只是覺得謹慎一些也好。 “衛教授也是這樣,做研究非常謹慎?!彼袊@道。 雖然“謹慎”并非衛珈本意,但眼下也只能厚著臉皮接受對方的夸獎,她笑了笑,順著葉圖的話回了幾句。 然后便專心瀏覽起文件資料來。 已有的密碼鏈大部分是原本就記載下來的,小部分是研究所查找其研究筆記里的內容拼湊、和破譯程序推演出來的。只有中間這一部分沒有在筆記中留下任何蹤跡,程序也無法侵入。 它只認那串被設定好的、固有的密碼鏈。 設備提供的已知資料里,包括有關密碼的研究筆記和日記、破譯程序推演成功與失敗的過程記錄、她父親所有使用過的密碼和他創造的密碼保護程序。 研究所肯定已經研究過千百遍,現在他們期待的是她有什么新的訣竅與思路。 衛珈耐心地一個個仔細看研究所編寫的破譯程序,再仔細對比每一次破譯的過程。 懸浮屏一角忽然亮起一個圖標,接著便響起清脆的提示音,正陷入沉思的衛珈被嚇了一跳,她回過神看過去,發現是提醒她們到了用餐時間。 “休息一會吧,先去吃飯?!比~圖深呼出一口氣,站起身活動四肢。 衛珈閉了閉眼睛緩解干澀,點點頭:“也好?!?/br> 仿生人無需進食,但是人類是需要的。在自由區生活的普通人類當然還是自己動手烹飪,但是像園區、研究所和指揮部這樣的地方,所有人類的食物都如同流水線上的產品,廚師是人工智能的機器,菜肴配比與工序都固定且嚴格。 兩人坐在餐廳里安安靜靜地吃飯。 吃完起身時,衛珈忽然想到自己那次跟路定見面的場景,她轉過頭問葉圖:“你在研究所的時候,會不會常常跟路教授碰面?” “當然會,”葉圖笑答,“這是研究所最重要最機密的項目,也是路教授最大的心血,每天都要負責跟進,也就幾乎天天都能見到他?!?/br> “那路教授生病這件事,你知道嗎?”衛珈試探道。 葉圖點頭:“知道的?!?/br> 衛珈不動聲色地打量幾眼,卻沒看出什么異常,倒是對方臉上的擔憂讓她覺得病情恐怕不容樂觀。 “是什么???上回撞見教授他發病,好像很嚴重?!?/br> “他沒告訴你?”葉圖微微一怔,接著笑了笑,“大概是怕你擔心吧。積勞成疾,教授一身病痛都是老毛病了,好像難以根治?!?/br> 研究所的人都知道路定把衛珈當親近的小輩,畢竟有衛城這層情分在,葉圖這么想是情理之中。 積勞成疾......衛珈想起了父親,他也是一輩子撲在研究上,身體有不少隱患。 “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沒辦法根治嗎?” “好像很難?!?/br> 說不擔心是假的,畢竟也算是熟識的長輩,但與此同時,衛珈想到那些痛苦的嘶吼,還有那個仿生人一言不發就把人架進內室的樣子,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懷疑。 “希望路教授能早日恢復健康吧?!彼銖娦α诵?。 . “今天沒有發現任何異常?!?/br> 聞言赫沉微微頷首。 電梯門打開,穆雷沒再跟進去,而是站在原地恭敬目送赫沉進了電梯,直到門合上他才轉身離開。 踏進政務廳后,赫沉沒急著坐下來處理公務,而是一邊脫下制服外套一邊走向更衣室,走到衣架旁,他隨手將衣服搭上去后就要轉身離開。 不知注意到什么,他步子一頓。 赫沉重新轉過身,盯著衣柜一側看了好一會,然后抬手從側面并不顯眼的角落取下來一張紙片。 紙片不大,背后還殘留著粘性,上面寫著的幾行字記錄的都是他平時的一些習慣。 他隨手放在一邊,環顧四周。 還算整齊。 另一棟大樓某層的研究室里,大門忽地被人從外面打開。 “衛小姐,到時間了?!?/br> 衛珈身形一僵,看著面前分析對比到一半的數據有些頭疼,她回身看向門口來“報時”的仿生人笑了笑:“能不能稍等一下?我這里還有——” “恐怕不行,指揮官親自吩咐讓你現在過去,當然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br> 衛珈唇角的笑弧慢慢趨近于無,最后神色淡淡道:“破譯密碼的事指揮官一直很迫切,不然也不會讓我到指揮部來,現在為了進度稍微耽擱幾分鐘相信他一定能夠諒解?!?/br> 這人打斷她說話的態度和措辭實在讓人反感。 當然,這大概也是赫沉的態度和意思:當他的傭人才是頭等大事,破譯密碼不過是無聊時的消遣,也像是他對她和研究所的施舍。 可是衛珈想要獲取有效信息的心情實在迫切,整整一天看花了眼也沒什么進展,這個仿生人的一句話像是點燃了她心里的火苗。 但她也沒忘找個粉飾太平的借口,畢竟葉圖還在。 那個仿生人目光冷了冷:“我會向指揮官匯報,還請衛小姐趁這個空隙盡快結束工作?!?/br> “我會的?!毙l珈微微一笑。 說完轉身時,迎上的卻是葉圖詫異疑惑的臉:“他......你們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指揮官用得著你的地方?” 她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沒什么,”衛珈重新在座位上坐下,“當個傭人而已?!?/br> “傭人?” 解釋起來好像幾句話也說不清,衛珈又急著把剩下的內容看完,于是道:“今天時間來不及了,明天我再告訴你吧?!?/br> 葉圖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