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_分節閱讀_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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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軒是誰?”顏鐸剛送走叫來家里做清潔的小時工,正在換鞋,準備下樓去買菜。 “你教了他一年多中文,居然不知道他名字?服了你了?!毙收诤瓤Х?,忍不住嗆咳了一下。 “奧,你說他啊,他不是荷蘭人嗎?怎么取了個這么地道的中文名,不像是翻譯過來的?!鳖佽I鎖上門,向一側的電梯走去。 “他是華裔,真不知道你們這一年多都聊了些什么?!毙蕦︻佽I的行徑極其無語。 顏鐸倒是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來都把對方當成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想不到是華裔,往日閑聊時那人的聲音與寫下的字句漸漸浮上心頭,他忍不住心中一動,靜了那么一瞬后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我只負責教中文,他的私人信息不在工作范疇內吧?” 肖準吃了個癟,換了個思路吐槽:“他來桐城踢球,也沒告訴你嗎?”反正肖準是這么想的,兩個大老爺們,隔著小半個地球扯了近兩年淡,連最基本的信息都沒互通過,作為一個日常工作就是與形形色色的各種人打交道遞名片的經理助理,他無法理解他們這種人的腦回路,他必須得吐槽。 “我電腦進水送修了,這一周多都沒登陸QQ,他說沒說我不知道?!?/br> 顏鐸向來公事公辦,雖然是遠距離教學,他也習慣用電腦,QQ聊天手機自然是更方便一點,但他覺得不像是在工作。 “每個月拿著人家開給你的薪水,一個電腦進水就罷工這么久,你良心不會痛嗎?”肖準一個工薪階層,實在無法忍受顏鐸這種富二代對待工作的態度。 “呵呵?!鳖佽I懶得理他,電梯還在負一層,他好整以暇的站著眺望窗外暮色籠罩的靈江。 肖準晚上要陪領導去工體,新球員首秀,領導都要去捧場,這也是他們隊的傳統。他瞥了眼電腦,看差不多得伺候老板出門了,不再扯淡,合上電腦說道:“我找人過去接你?!?/br> “今天晚上不會下雨吧?” “貴賓席,下雨也淋不著你?!?/br> “你們領導要去嗎,別安排一起啊,懶得講話。接就不用了,我自己打車過去?!?/br> “知道你懶得應酬,我給你找了個鬼都不會打擾的位置,你就等著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好了?!?/br> 電梯已經到了二十八層,顏鐸從窗外收回目光,暮色四合,天像是又陰了上來,他走到電梯門口,猶豫著說道:“其實,其實在家看也是一樣的,還比體育場看的清楚些?!?/br> “年輕人不要太宅了,實踐證明,到球場感受一下氛圍有助于找回激情?!?/br> 顏鐸下意識的想說不用了吧。 “就這樣啊?!彪娫捘沁叺男室巡挥煞终f的掛了電話。 顏鐸收起手機,一只腳剛邁入電梯,只聽身后一個聲音道:“先別關門?!彼D過身,就看見他當年的同學,如今的鄰居——趙劍非健步如飛的奔了過來。 “去哪兒?”趙劍非擠進電梯,伸手按下負一層。 顏鐸隨手按了一層,腦子里還在想著肖準剛才的話,下意識就說出了“工體?!眱蓚€字。 “這么巧?我也去工體看球?!?/br> 顏鐸對上趙劍非亂糟糟的鳥窩頭,忽然想起了那天的事,當日的情形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很羞恥,他握了握手指,只能厚著臉皮裝失憶,并強烈地希望小趙同學能夠陪他一起失憶,然而很快他就發現,小趙只是反射弧比較長。 趙劍非見老同學發呆,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票遞給他看,“你在那個看臺?” 顏鐸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又遞了回去,“我也不知道,親戚給的內部票?!?/br> 趙劍非一臉追悔莫及:“我票訂的晚了,位置不好?!币婎佽I沒接腔,只好厚著臉皮道:“你既然是內部票,位置肯定錯不了,我晚上就跟著你了啊?!?/br> “……” “坐我車去吧?!壁w劍非把顏鐸方才按得那個一層的鍵取消掉,只留下負一層閃閃發亮。 顏鐸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走在了去工人體育場的路上。 “那天你給我說的那個事情是真的假的?” 顏鐸不可置信的轉過臉盯著趙劍非。 趙劍非有些扭捏的支吾,“就那個,同……” “……真的?!鳖佽I為當日的大言不慚追悔不已。 “什么時候開始的?” 顏鐸與趙劍非面面相覷了三秒,果斷不再追悔,因為他發現這人就是個二缺,對著個二貨自己羞恥個屁啊,他懟回去道:“你喜歡姑娘什么時候開始的?” 趙劍非認真想了想,“初三,那時候咱們沒在一個班了,也是悲催,我暗戀那姑娘兩個月,遞了很多小紙條,終于把她約到cao場上,關系有了那么點進展,后來小手還沒來得及牽,我爸就要調走了,我也被迫跟著轉學到了桐城?!彼袊@了一聲,又道:“不是,問你呢,怎么說到我身上了?!?/br> 顏鐸對他這個理解能力感覺很蛋疼,白了他一眼道:“情竇初開什么的都是人之常情,舉一反三不懂嗎?” 趙劍非對這個小眾團體的了解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的思想覺悟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你是天生的啊?!?/br> 顏鐸:“……” “對了,咱們當時那個數學老師你還記得不?就那特別兇那瘦高個子,去年我聽趙恒說他得肺癌去世了,趙恒那段時間剛好在老家,還跑去送了個花圈,說起來,趙恒那時候是被他虐得最慘的?!庇錾霞t燈,趙劍非按照交通燈的提示,把車穩穩的駛入左轉彎待轉區。 顏鐸還是不太記得那時候的很多事情,那天他喝了止疼藥睡著了,后來醒了一邊吃著趙劍非煲的稠的跟米飯似的粥,一邊回憶他的初中生涯,發現腦子里素材欠缺,除了學校門口的兩尊石獅子,別的什么的想不起來了,趙劍非說那天大雨跟他擠了一晚上他自然毫無印象,甚至連班主任老師是誰都想不起來。那幾年的時間里,他一度把自己塞進書山題海,試圖忘記那些恐怖的照片與那盤錄像帶,以至于后來他從來不敢回憶過去,長時間無視那段記憶,也就真的忘掉了。 “你跟以前的同學都還有聯系???”顏鐸盯著前擋風,靜靜的問道。 “也沒都聯系著,就幾個有聯系的,加上你,□□個吧,趙恒組了個微信群,回頭我拉你進去?!?/br> “不用了,我都想不起來了?!鳖佽I直接拒了,趙恒這個名字他努力回憶,似乎有點印象,但是人是胖是瘦,臉是圓是方他完全想不起來,強行尬聊什么的他并不擅長。 “你這年紀輕輕的,記性也太差了?!?/br> 顏鐸瞥了他一眼,眼神有點冷,沒有說話。 趙劍非從后視鏡里看見顏鐸的神色,眸色微微一沉。 綠燈亮起來,趙劍非心事重重的松開離合,踩下油門。他把顏鐸送回家后那個周一,一到單位就‘擅用職權’把顏鐸的檔案查了個底掉,除了顏鐸父親那一欄在檔案里并沒有顯示外,其他都看不出有什么異樣。 顏鐸祖籍洛城,爺爺和奶奶都是教師,他母親現在是洛城知名的企業家,年輕的時候在國企上班,后來下海自主創業,離異后很快就再婚,再婚嫁給了一個毫無背景的大學生,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的企業開始越做越大。 趙劍非推算了顏鐸父母離異的時間,那時候顏鐸應該是在讀初一。如果說他不是因為父母離婚受到影響,那問題一定出在他爸爸那里,不過趙劍非沒有權限,關于顏鐸爸爸的消息他什么都查不到,只能暗搓搓尋思著回頭問問他家老爺子,看老趙有沒有辦法。